二夫人推門而入,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好像歐陽情這屋子裏真藏了男人一般,可一進門,就見屋子裏麵空蕩蕩的,隻有歐陽情一個人。
奇怪,護院分明說是瞧見一個男子進來了,怎麼就不見蹤跡了呢。難不成,是看錯了。
二夫人不死心,在書房裏來回走動。猛地一把扯開書房的屏風,屏風後卻還是空無一人。
歐陽情見此情景,頓時心驚肉跳。一直以來,她能掌握丞相府的風雲變化,全都是靠著前世的記憶。
而如今,今天這一幕,在前世未曾出現過。
這一切都是因為楚夜那個狗皮膏藥,楚夜,是她的變數,何嚐不是她的劫難。
“二姨娘,如此勞師動眾,是丟了什麼人?”歐陽情冷笑著反問道。
左右那狗皮膏藥也走了,二夫人抓不到她什麼把柄。
既然如此,歐陽情也不打算讓二夫人好過。
真當這青絲居,是什麼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麼。
二夫人一見沒人,便隻當是護院看錯了,立刻轉身解釋道:“情兒說的哪裏話,這不是太子殿下來了,老爺要請你過去麼。”
歐陽情聞言冷笑,麵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中卻早已經是如同驚雷一般。
這一幕,她眼熟的很。前世,她就是這般被人算計,弄得體無完膚,被人羞辱。
歐陽震還將她訓斥了一頓,受了莫大的委屈。
記憶中,那天也是二姨娘來找她。
當時歐陽情癡癡傻傻,聽說司馬逸來了,就忙不迭的跟著去了。
現在想想,前世她當真是個傻子。即便是太子來了,這通稟的人也不可能是二夫人。二夫人乃是丞相府權位第一的女人,怎麼會甘心做一個跑腿的。
當日,她跟著二夫人,走到途中卻被潑了一頭髒水。恰好,司馬逸和歐陽震一眾人就在花園之中,親眼目睹這一幕。
偏偏她還癡癡傻傻,一心隻想著去見司馬逸。
帶著一身髒水,屁顛屁顛的跑到司馬逸麵前。結果,卻招來奚落和責備。司馬逸嫌棄她一身髒水,卻不曾想過,這女子是如何的眷戀著他。
歐陽情微微勾起嘴角,笑的很是冰冷。
笑話,這一世,她若是還能上當,當真是對不起兩世為人的心思了。
思索片刻,歐陽情還是決定和二夫人走一趟。一來,司馬逸來了她於情於理都要去,二來,早就算計好一切的二夫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不如,就順水推舟,做個人情。也好叫這二夫人知道,青絲居以後是禁地。來可以,想走出去,總得付出點代價。
“勞煩二姨娘親自通稟,太子爺也是,怎麼也不知道派個下人來。竟然叫二姨娘跑腿,真是失禮了。”歐陽情眯著眼睛,微微一笑。
說話間,已經走出了書房。
二夫人氣的七竅生煙,轉念一想,這丫頭也得意不了多久,這才沒有搭話。
歐陽情帶著巧兒,跟在二姨娘身後,一路朝著正院走去,若是估計的沒錯,此時此刻,司馬逸已經等在了花園。
一直以來,司馬逸都看不上她這個癡傻的太子妃。怎麼會挑這個時候來,要指名點姓的要見她。
落在旁人眼中,這是太子爺寵愛太子妃。而落在歐陽情眼中,就全是算計了。
想必,一定是歐陽夢兒搗的鬼。加上太子上次當眾出醜,心中必定恨毒了她。
兩人狼狽為奸一拍即合,聯手算計歐陽情的事情,也不算是第一次了。
走了一段石子路,就快要到地方。
突然,歐陽情蹲下身子,悶哼了一聲。巧兒見狀也跟著蹲下來,慌忙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歐陽情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二夫人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尖叫聲。
一個雜役提著髒水,劈頭蓋臉的潑在了二夫人的身上。當下,這雜役也是愣了,麵如死灰。
怎麼,會是二夫人。不是說好,來的人是那個傻子麼。雜役不解的看去,就見正主蹲在地上,嘴裏嚷嚷著肚子疼。
另一邊,司馬逸聽到尖叫聲,頓時心中一喜。歐陽情這個傻子,竟然敢當眾戲弄他。今天,他也要看看熱鬧。
司馬逸快步走到石子路,頓時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歐陽夢兒緊緊跟在司馬逸身後,一看到二夫人的模樣,差點沒暈過去。這,這是怎麼回事。
歐陽夢兒雖然生的不及歐陽情美豔,這心眼卻是極為奸詐。見此情形,立刻就拿那雜役開刀。
“你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竟然將髒水潑到我娘親身上。來人啊,拖下去打死。”歐陽夢兒叉著腰,凶神惡煞的說道。如此一來,眾人就將視線轉到了那雜役的身上,二夫人也好趁機溜走,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然而,歐陽情卻不給她們這個機會。算計別人的時候頭頭是道,自然也要做好被人算計的準備。
“慢著!”歐陽情捂著肚子緩緩起身,眉宇間仍舊是一副痛楚模樣,佯裝肚子疼。
歐陽夢兒見狀,隻當這傻子心性純良,來給雜役求情。頓時借題發揮道:“妹妹,想不到你心腸如此歹毒。我娘雖然對你有欠妥之處,你也不能這般羞辱她啊,這不是丟了丞相府的臉麵麼。”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將矛頭指向了歐陽情。前些日子她才叫二夫人鑽狗洞,今個兒這事情,說不定也是歐陽情做的。
歐陽震臉色發青,用疑惑的目光盯著歐陽情。好歹也是他的女兒,就算不寵溺,也多少了解幾分。
這丫頭癡癡傻傻心思倒是不壞,若說之前是南宮徒點撥的,今天這事,南宮徒可插不上手。
歐陽震怎麼也不相信,癡癡傻傻的歐陽情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何況,二夫人在丞相府手眼通天,哪個奴才敢聽從歐陽情的意思。
歐陽震好歹也是一國丞相,當下便是明白了幾分。
想必,定是二夫人做的。隻不過,方才歐陽情突然腹痛難忍,不經意間逃過一劫。那雜役連人都沒看清楚,就潑了出去。
歐陽震想到這裏,怒視一身髒水的二夫人。
自古以來,女人間如何爭鬥,男人都是當沒看見。可今天不同,歐陽震不在意丞相府的幾個女人如何鬧騰,他在意的是丞相府的臉麵。
二夫人想整治歐陽情,卻當著太子的麵,令自己出醜。
這,可是丟了他和丞相府的臉麵。
二夫人抱著胳膊,哆哆嗦嗦的斥責道:“好你個浪蹄子,目中無人無法無天,你眼中可還有我這個長輩。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來,如此蛇蠍心腸的女子,怎能配得上太子爺。”
司馬逸站在一旁,也不說話,隻等著歐陽情出醜。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奏請父皇,收回成命。
自始至終,歐陽情麵色入水,波瀾不驚。聞聽二夫人此言,輕笑著說道:“二姨娘誤會了。我整日呆在青絲居,從不出門。何況,這雜役我本就不認識。或許,動用家法審一審,便可知道今日之事,是誰所為。”
二姨娘和歐陽夢兒當然不敢這麼做,萬一雜役挺不住,將一切都說出來了,倒黴的可是她們母女二人。
歐陽震長舒一口氣,一臉怒色。或許,他真應該借著這個機會,好好教訓一下二夫人。讓這女人知道,丞相府到底誰才是主子。
於是,歐陽震大手一揮,便要將那雜役帶走。
二夫人耐不住性子,哪裏敢讓人將雜役帶走,頓時推諉道:“老爺,今日太子爺駕到,本是皆大歡喜的事情。可不能被這不長眼的奴才壞了心情,說不準,這奴才隻是一時瞎了狗眼。拖出去打死也就罷了,勞師動眾的審問,慘叫聲不絕於耳,豈不是對太子爺不敬。”
二夫人到底是老辣,一番話封死了所有退路。直接打死,不用審問。這樣一來,那雜役就算是百口莫辯。她,也算是保全了自己。
雜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言說自己瞎了眼,還請老爺寬恕。
歐陽震豈會不知道二夫人的心思,礙於太子在身邊,他也不好說什麼。
轉念一想,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將這個燙手的山芋丟給了歐陽情。
“既然此事發生在青絲居外頭,情兒,你看如何是好。”歐陽震開口詢問道。
歐陽情先是一愣,她也沒想到,丞相大人會問她的意思。莫名的,心中有些感動。終於,歐陽震總算是護著她一次了。
若是換了旁人,隻怕要毒打那雜役一頓。然而,歐陽情卻不想這麼做。
一來,隻怕二姨娘會抓住那雜役的軟肋,到死他都不敢說出實情。
二來,這雜役也是迫於二姨娘的威壓,並不算是壞人。
她不願意,隨隨便便就要了人家的性命。
於是,歐陽情開口說道:“太子爺,丞相大人明鑒。這雜役手滑,髒了我青絲居的地。今日若是鬧出人命來,隻怕有損太子爺的威名。不如,就將這不長眼的奴才留在我青絲居。叫他一天刷十次地,也算是去去晦氣。”
一番話,雖然聽著狠毒無情,可著實是救了雜役的性命。
歐陽震聞言一愣,卻也點頭同意了。到底還是嫡女,雖然癡傻也還知道顧及丞相府的顏麵。這般心性,還將害她的人救下來。歐陽震對這個女人的看法,有一絲改變。或許,歐陽情本就不是丞相府的恥辱。隻是,二夫人從中作梗,算計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