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歐陽夢兒的傷勢有所好轉,起碼能下地走動。人躺了半個月,早就已經乏了。
歐陽夢兒恢複行動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歐陽情算賬。
“夢兒姐姐,你真要去招惹那瘋女人。”歐陽如柳小心翼翼的問道,柳葉彎眉擰成一團,顯然對前些日子的事情有些後怕。她倒不是怕歐陽情吃虧,而是擔心歐陽夢兒這一去,丞相府又是不得安寧。她整日跟在歐陽夢兒身後,真要是出了什麼亂子,一準被歐陽震教訓。
歐陽夢兒聞言,柳眉倒豎俏臉微寒,惡狠狠的反問道:“怎麼,你想護著她。”
歐陽如柳慌忙搖頭,嘴上沒說什麼,心裏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畢竟是一奶同胞的姐妹,她總覺得歐陽情哪裏不對勁。
歐陽夢兒懶得搭理她,這個歐陽如柳和歐陽情一樣,都是一樣的賤人胚子。縱使是站在她這麵的人,也是不招人待見。試問,連親姐妹都不管不顧,這樣的人,能有什麼用處。
言語不和之下,歐陽夢兒獨自一人去了青絲居。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還真就不相信,歐陽情能把她給吃了。
“賤女人,滾出來。”歐陽夢兒闖進青絲居,人還沒進門,聲音倒先到了。
青絲居書房內,歐陽情放下手中墨寶,轉而看向了門口的方向。巧兒抱著硯台,衣襟上還沾染著點點磨痕,也是微微一愣。
“小姐,怎麼好像是大小姐的聲音。”巧兒疑惑問道,說話間走到書房門口去看,正好撞在了怒氣衝衝的歐陽夢兒身上。
歐陽夢兒驚呼一聲,一身華麗衣衫頓時就毀了。墨汁染黑了華服,也染黑了歐陽夢兒的臉。
啪的一聲脆響,歐陽夢兒盛怒之下反手賞了巧兒一耳光。
巧兒捂著臉,眉眼彎彎帶著無盡委屈。她雖然是奴婢,可性子異常剛烈。如今被抽了耳光,心中恨不得反手抽回去。奈何想到自家小姐,巧兒還是將滿腹委屈生生吞下。
忍氣吞聲,為的就是保全歐陽情,不讓小姐跟著受牽連。
心中想著如此這般,巧兒捂著臉低著頭,小聲道:“奴婢冒失,還望大小姐恕罪。”
恕罪,真是可笑。一個小丫頭,如今也敢這麼騎在她腦袋上了,這以後還怎麼得了。歐陽情她不敢動,這個小丫頭,她還是動的起。
歐陽夢兒得理不饒人,嚷嚷著要家法從事,打巧兒三十大板才肯罷休。
巧兒臉色慘白,三十大板會是什麼下場,不用想也知道。她隻是個卑賤的丫頭,就算是被打死,也不會有人過問的。自家小姐又癡癡傻傻,到時候連個上藥療傷的人都沒有。這三十大板,就是在要她的小命。
“大小姐,奴婢實屬無心之失。這衣服請交給奴婢,奴婢一定洗的幹幹淨淨還給大小姐。”巧兒慘白著臉,柔聲細語妥協道。
若不是顧及這小姐,她就是拚死,也要給這歐陽夢兒一點顏色瞧瞧。左右都是一死,不如死的光彩些。
巧兒顧忌,萬一這歐陽夢兒是故意找茬,好找有頭賴在小姐身上。到時候小姐百口莫辯,豈不是合了這人的心思。
歐陽夢兒不依不饒,言明巧兒賤命一條,還不如一個袖子值錢。
士可殺不可辱,巧兒眼淚含在眼眶,閉口不言。看來。今日她是難逃一劫了。
歐陽夢兒暗自得意,今兒個,她就先拿巧兒開刀。殺雞儆猴,看歐陽情還能囂張多久。仗著南宮徒撐腰,還真以為自己是丞相府的嫡女了。
就在此時,書房門換換推開,歐陽情身著一襲素色衣衫,卻仍舊掩飾不住粉若桃花的美豔。
看到歐陽情之後,歐陽夢兒更是一陣火大。那張臉,若是生在她身上,司馬逸必定會更加愛憐她。看到那張臉,心中邪火升騰,恨不得撕爛。
“姐姐好興致,擅闖青絲居,撞翻了我府上名貴的硯台。還想抓了巧兒問罪麼,倒真是可笑。”歐陽情反手將巧兒拉到身後,冷笑道。
方才兩人一番對話,歐陽情在書房之中聽得一清二楚。感激巧兒護主之情,也著實領教了歐陽夢兒飛揚跋扈的德行。
這賤人什麼意思。分明是巧兒弄髒了她的衣服,怎麼又成了她的不是。
見歐陽夢兒麵色陰沉不定,若有所思。歐陽情巧笑道:“嫡女便是嫡女,庶出便是庶出。情兒的一個丫頭雖然比不得姐姐身份尊貴,可也不是姐姐想怎麼擺弄就怎麼擺弄的。”
嫡女,庶出。
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將歐陽夢兒僅存的理智消磨殆盡。她此生最介意的就是庶出身份,偏偏又被歐陽情說出口。
因為是庶出,對外總是低眉順眼。因為是庶出,才沒能成為司馬逸名正言順的太子妃。這一切,還不都是眼前這賤人的功勞。
“憑你巧舌如簧,這死丫頭我今個兒就要帶走,你個傻子能怎麼樣。”歐燕夢兒毫無顧忌,言行極度張狂。
傻子?也不知道誰才是傻子。
歐陽情巧笑嫣然,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硯台。這硯台,乃是一件價值連城的古物。她閑來無事,叫巧兒取出來把玩,見硯台頗為精美,便取了一塊上好的墨來磨。
卻不成想,就這麼被歐陽夢兒給撞破了。硯台碎成兩塊,已然毀了。可惜了這好東西啊,被這麼個不長眼的東西糟蹋了。
“姐姐,這硯台加上那方墨,價值千兩銀子。”歐陽情捏著硯台,微微蹙眉,一副很是心疼的模樣。
千兩銀子,這傻丫頭不僅是癡癡傻傻,如今想銀子想瘋了麼。
歐陽夢兒唯恐這筆賬算在她身上,立刻就說是巧兒自己摔碎的。找好了由頭,她才想起正經事。
她來這裏可不是和這傻子磨嘴皮子的,她要要回青絲居,要回這屬於嫡女的居所。
“你少廢話,現在帶著巧兒滾出去,興許我心情好,還能繞過你們。”歐陽夢兒得意道。在她看來,歐陽情一準得帶著巧兒滾出去。
今時不同往日,她麵前這位,算計的比她還要高深。
聞聽此言,巧兒從自家小姐身後走出,苦苦哀求歐陽夢兒。隻求她別為難小姐,想怎麼處置,都隨了歐陽夢兒。
歐陽夢兒站在書房外,滔滔不絕,儼然一副嫡女模樣。
麵對巧兒的哀求,歐陽夢兒非但沒有罷休,反而是變本加厲。竟然提出,要歐陽情鑽狗洞才肯罷休。
此時,沉默許久的歐陽情一陣冷笑。
她前世到底是癡傻成什麼樣,才會被這般愚蠢的歐陽夢兒欺淩。如今,連歐陽震都不敢招惹她,這女人倒是送上門來了。
“歐陽夢兒,區區庶出如此造次,看來板子挨得還不夠。來人,將這不分尊卑之人拿下!”歐陽情勾起嘴角,突然高聲說道。
歐陽夢兒微微一愣,來人?來什麼人。這青絲居不就隻有她們三個人麼,哪裏還有旁人啊。
還沒等歐陽夢兒回過神,從書房內走出兩名護院打扮的男子。看麵孔,臉生的很。
這兩人是南宮徒昨日才派來的,美名其曰保護太子妃。實則,就是為了防止丞相府有人對歐陽情不利。
兩人不由分說,架著歐陽夢兒離開青絲居。看方向,正是歐陽震的院子。
驚魂未定的巧兒目送歐陽夢兒離去,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活像是螃蟹,不由覺得好笑。
“小姐,您不是說不留這兩人麼。這麼一來,豈不是叫老爺知道了。”巧兒隨口問電腦。
對此,歐陽夢兒並未過多解釋。隻是教導巧兒,以後凡事不必低三下四,她歐陽情的丫頭,還輪不到庶出來欺淩。
巧兒挺直了身板,說來也奇怪,似乎小姐這麼說,她就有了底氣一般。
“啪啪啪……”
一陣清脆的拍手聲,卻見一人從青絲居牆外落下。足尖點地飄然出塵,一身修為出神入化。月白色衣衫微微揚起,腰間一塊美玉晶瑩剔透。
畫著錦繡江山的折扇打開,扇墜乃是一塊精致的金鑲玉,看成色,許是古物。
若非是達官顯貴,絕對不敢佩戴如此名貴的玉器。玉器,素來象征著身份地位,可不是有錢的紈絝子弟能隨便把玩的。
抬望眼,卻見來人眉眼格外熟悉,這人,不是楚夜還能是誰。
“情兒小姐,幾日不見,欺負旁人的功夫倒是見長啊。這臉蛋,也是越發嬌豔了。”謫仙般的男子微微一笑,舉手投足優雅大氣,唯獨這言語略帶輕佻。
歐陽情蹙眉,這可是丞相府的青絲居。怎麼,楚夜會跑來這裏。她好歹也是太子妃,若是給人看見和一個男子在青絲居私會,當真是要了命。
“哼,登徒浪子,幾日不見,翻牆的功夫倒是越發老練。巧兒,愣著做什麼,送客!”歐陽情嘴上不饒人,說話間,人已經轉身走進了書房。
楚夜,身份特殊。這樣的男子,她可不想招惹。於歐陽情而言,最要緊的是報仇,而不是和一個神秘兮兮的男子在這裏胡扯。
卻不知,方才見到楚夜嘻嘻哈哈的模樣,心中為何一陣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