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什麼事?”鬼狐狸問。
季幽淋想了想,問道:“可不可以告訴我,‘玄天令’在什麼地方。”
鬼狐狸一驚,滿是驚訝:“你也想要‘玄天令’?”
季幽淋點了點頭:“是。”
“為什麼?”鬼狐狸好奇道:“我們似乎一開始就是因為‘玄天令’相識的,如果你想要,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出手?”
季幽淋為他上好藥,扶著他坐起來,開始幫他包紮:“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玄天令’是什麼樣的東西。可是現在我需要它救人。”
“救人?”鬼狐狸輕笑出聲,眸光中閃出懷疑:“神劍、聖藥、身份難解的南疆手下,你神秘的身份,該不會代表著南疆正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吧。”
雖然鬼狐狸幾乎失去了四年之前的所有記憶,但為了尋找記憶他也搜集了不少情報。
他知道自己當初是昏迷在蒼雲國的廢墟之後,便一直在留意這些人的動態。
一年之前,他還得到消息,說蒼雲國的後裔正為了躲避追兵的圍捕,全部都躲去了南疆,南疆一帶重山茂密,而且盛行巫蠱,南疆人最喜歡飼養毒蟲猛獸,有些東西甚至從未在中原出現過。
這些妖物奇毒無比,中原人若是進去就算不被蠱術迷惑,也會被這些東西吃掉,所以就算有人知道蒼雲後裔身在何處,也無人能動其分毫。
但是最近他卻也受到消息,說浩海國的人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鑽進了南疆深山之中,並且還知道了蒼雲後裔藏身的地點,正準備大肆進攻,徹底鏟除那些人。
其實若是一般的小國滅亡之後,斷然不會如此勞師動眾,隻因傳說蒼雲國後裔手中在躲入南疆之前,從皇宮帶走了一大批寶藏,而這筆寶藏幾乎比其餘六國國庫中的錢財加在一起都富裕。
這就引起了其餘六國的擔憂,蒼雲後裔也就成為了隱患,以至於六國國主雖然相互鬥的你死我活,但唯獨畏忌著蒼雲後裔的心皆都相同。
現在想想,將種種巧合聯係在一起來看,這個丫頭必定跟這些人有所關聯。
以上的事,都是鬼狐狸在失憶之後查到的,但是如果加上白魂的所說的話,若他真是龍域的皇帝,而且還跟蒼雲國的女皇有過這樣一段情事的……那麼結果又當作何?
他們的相識,或許意味著什麼?
他跟蒼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無法不管,無法不問個清楚。
季幽淋停頓了片刻才說:“你話裏有話。”
“是你不肯告訴我真相,所以我隻能猜測。”鬼狐狸的臉色陰沉下來。
季幽淋利落的幫他纏好繃帶,用嘴咬去多餘的線頭,替他穿好之後才放他躺下:“南疆什麼都沒有,有的隻有麻煩跟危險。我現在很需要‘玄天令’去解除危險,但是如果你不肯告訴我,我也不會怪你。畢竟是我傷你在前,又讓你覺得居心叵測在後。”
“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說,就算我告訴你,你也未必能輕而易舉的把‘玄天令’取回來。”
“你的雇主很厲害?”
“我說的並非指他厲害不厲害,而是就連我都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住在什麼地方,從頭到尾我隻是一個工具,隻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這個名字是不是真的。”
“他叫什麼?”季幽淋問道。
“完顏恥。”鬼狐狸回答。
“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
“這不是名字,隻是一個代號。就像鬼狐狸一樣。”
“代號?”季幽淋疑惑道。
“在‘死人穀’,代號奇怪的人有很多。所有的人幾乎都沒有名字,所有人的名字幾乎都刻意隱藏自己的名字,大概為了讓自己更安全。”
“死人穀是什麼地方?”
“一個全部都是該死卻又沒死的人組成的組織,裏麵也許有江湖俠客,皇族後裔,反正絕對沒有販夫走卒。”
“這麼說,你一直在這種地方?”
“沒錯。穀裏的人都很神秘,沒有任務的時候絕對不會碰麵。”
“那麼這個完顏恥又是誰?死人穀的穀主?”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死人穀仿佛是一個龐大的組織,而這個組織的核心應該不止一個人,我們頂多就是這組織中底層,有任務的時候就會有專人來通知我們,完成任務之後我們便跟普通人一樣。”
“難道就沒人離開過?”
“當然有,不過他們早就全死光了。”
“也就是說,平時你們根本無法聯係到他們?”
“是。”鬼狐狸說的肯定。
“那你說了這麼多,都是在白說。”季幽淋坐在床邊,臉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我的目的就是要告訴你‘玄天令’已經不是那麼好得到的了。”
“可是我的族人……”季幽淋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你的族人?”鬼狐狸便趁機追問:“就我所知,南疆唯一有危險的人就隻有那些逃入深山的蒼雲後裔。”
鬼狐狸的眼神一凜,閃出寒光,季幽淋一驚,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頓時渾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不知為什麼她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既然如此,多謝了,我會用自己的方法找出‘玄天令’。”話音落下,她逃出了房間。
季幽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麼,但是她就感覺自己會不由自主的害怕鬼狐狸,她總有一種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大難臨頭的感覺。
太陽正足,地上一條長長的影子,映入眼簾,抬頭,她就看見了言孝武:“怎麼是你?”
“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言孝武說:“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說,我們去一個可以說話的地方。”
言孝武說完之後就轉身離開,季幽淋帶著滿腹疑惑跟在言孝武身後回到房間。
言孝武將房門關好,然後房間之中隻有他們兩人,寂靜之中帶著詭異。
季幽淋雖然不明白言孝武到底要說什麼,但從他的表情上看,他要說的話似乎很嚴重。
“你到底要說什麼?”她問。
言孝武歎了口氣說:“我懷疑那個人是龍域的皇帝——樓啟梟。”
“樓啟梟?”季幽淋聽到過,還是從自己的嘴裏,她猶記得另外一個自己口中喊道過這個名字。“是誰?”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哽咽在喉。
“是害的蒼雲滅國的男人。”言孝武冰凍的聲音近乎於零度。
季幽淋顯然被言孝武嚇了一跳,渾身幾乎都顫抖起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言孝武的記憶緩緩倒退,終於退到了四年之前。
他將同樣的故事跟季幽淋說了一遍。將鷹黎跟樓啟梟之間愛過的,恨過的,痛過的往事,全部都告訴了她。
而這個故事就是白魂告訴鬼狐狸的故事。
季幽淋聽完之後,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再也支撐不住終究身子一軟攤在了身後軟榻上:“你的意思是說……鬼狐狸就是樓啟梟,就是……鷹黎女皇的……克星?”
可笑的是,她居然是鷹黎女皇的轉世,而樓啟梟失去記憶之後居然以鬼狐狸的身份再次跟她相遇。
世事……當真會有如此哭笑不得的嗎?難道自己昨日發了瘋發了狂要殺了他,是因為她身體裏的另外一個人就是鷹黎?!
因為隻有她才會對他有這麼深的恨意。
言孝武沉沉的說:
“現在你都知道了?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過去的事再次重複發生一次。”
靈劍本來在角落中安靜的躺著,卻不知從什麼何時起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好像在呼應著什麼:“你告訴我這些,想讓我怎麼做?”
那裏麵住在鷹黎的魂魄,也許她是聽到自己的故事,所以才產生了共鳴。
言孝武的聲音冰冷的可怕:“趁他還不知道你就是鷹黎女皇的轉世,殺了他。”
季幽淋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意從心底湧出,雙手緊緊的捏著軟榻上的毛皮:“我從不殺人。”
“可他會殺你。如果讓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他不會放過你。”
“他……愛過鷹黎嗎?”也許是前世的自己發出的疑問,也許是現世自己的好奇心,總之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她的心底。
言孝武仰頭看向窗外:“一個帝王最不應該有的就是情愛。如果他有,那麼他的帝位就很難再保住。”
“言孝武,我們走吧。”季幽淋不想再糾纏下去,這個故事太過複雜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很累,如果鷹黎真的仇視樓啟梟,那麼季幽淋是不是也應該仇視鬼狐狸呢?
這樣的關係很難畫上等號:“先去找‘玄天令’。然後回南疆救人。”
“你……”言孝武吃了一驚:“你改變想法了?”
季幽淋搖了搖頭:“我不想做女皇,但是也不恨誰,我不是鷹黎,我隻想救人。”
“不管怎麼樣,我們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言孝武第一次伸出手拍了拍季幽淋的頭:“有的時候我也回想,這一切實在太難為你了,可是如果我們都沒有辦法,我們都是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