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豐富進階

第405章 豐富進階

豐富算被擊沉了,大家都以為這小子漂不起來了。

豐富還真老實起來,嘴裏也不吹牛了,可能是給冰壞了。號房裏的活兒,凡是能抄上手的,豐富都得幹,原來擦地洗碗的勞作犯都清閑下來。豐富幹得也賣力,挨的打不很多,精神上的痛苦卻沒法減輕,二十多人,怎麼就他一個最倒黴呢?肯定想不通,但不敢有絲毫表露。

過了幾天,一個叫侯爺的看著用力擦地的豐富說:“豐哥,我看偷警察公寓那家夥還算聽話。”

豐子說:“別看他這樣,一肚子花花腸子。”看來剛一進來就亂認幹親的事,依舊讓豐子耿耿於懷呢。

金魚眼張牙舞爪地咋呼:“就得讓小逼泥裏沉著,給他口氣他馬上就冒泡兒!”

海大爺像收割好的麥子一樣在牆邊靠著,很官僚地補充:“是得讓他多吸取吸取教訓啊。”

侯爺笑道:“也對啊,他這歲數長長教訓還有用,你這棺材瓤子就太遲啦。”

海大爺挪一下身子,不滿地嘟囔:“小潘我沒得罪你吧,怎麼礙你眼了就,我說什麼你都來一杠子?”

侯爺粗暴地說:“我就是瞧見貪官汙吏就來氣,怎麼著?”

我拉了一下他的胳膊,勸道:“算了侯爺,到這裏麵了,還說那幹嘛。”

侯爺是香香走後不久進來的,是個紅臉漢子,叫潘正侯。潘正侯很風趣,雖然年過四十,跟邱立我們幾個倒聊得到一起去。

打一進來,豐子就笑稱潘正侯為“侯爺”,戲謔中也攙雜有幾分敬重。

侯爺進來就沒擦地,也沒睡板下,因為侯爺的錢卡上有2000多餘額,讓豐子先高看了,一掃聽,原來侯爺在外麵包大篷,就是有個私人大田園,搞菜籃子工程的,農民老大哥裏麵的大戶啊。最關鍵的,因為侯爺是殺貪錢財的人進來的,而且一氣殺了6個,豐子就喊他“爺”了,表示強烈敬重。

侯爺一來,就表現得很大量,揮金散玉,樂善好施,大家都喜歡,所以侯爺說話隨便些,豐子也寧願擔待。關鍵是人家侯爺嘴上有個把門的,除了對公眾的不滿外,號裏的事不摻乎意見,不討人嫌。萬家燈火時,惟獨海大爺是個例外,侯爺隻給了他半天好臉,大爺長大爺短地,一打聽,敢情是一貪吝,立馬就沒了好臉兒,背後喊開“老逼”了。

所以,海大爺一開口,侯爺就不給他好聽的,不遺餘力拆他的台,動不動就拿“貪吝”倆字說事。

看海大爺窘迫,邱立禁不住笑道:“海大爺也是不小心,覺悟高了一輩子了,老來糊塗那麼一把,跟那些根上就爛的官僚不一樣。”

海大爺氣哼哼地說:“就是,我從自己是小青年那一天就憋足勁要為人民服務,可後來這官場上,腐拜敗成風啦,你不腐拜,就當不了官,當不了官了,還怎麼為人民服務?”

我馬上說:“就是嘛,要想為人民服務,就得先腐拜。”

豐子聽得笑起來:“陳威你夠損的,看不出來啊。”

我說我不就是給海大爺當一“話托兒”嘛。

侯爺看著海大爺,相麵似的說:“還別說,細一琢磨,你看著跟我們鎮上那幫混蛋還就是有點不一樣,那幫混蛋,跟野狗似的,一句人話不說,一件人事不幹啊,整天就知道吃拿卡要,吃喝嫖賭洗桑拿,我跟他們說現在是法治社會了,我們那雞巴書計母狗眼一瞪,腐.敗肚子一腆,跟我嗷嗷叫啊,說什麼叫法治,就是誰給我鬧刺兒,我就有法治他!草,這素質的愣年年先進,還標兵!我草,我不殺他殺誰?”

海大爺捧他:“你那叫為民除害。”

“哈,行,老頭以後我也不叫你貪吝了,叫你海幹部咋樣?”侯爺搞笑地握起海大爺的胖手,還深情地搖晃著,海大爺差點讓他給抻趴下,我們都笑起來。

以後,侯爺還就真管海大爺叫“海幹部”了,怎麼聽怎麼是找樂,海大爺也沒了轍,不答應還不行,惹不起這位爺啊。

豐子那天很早就躺下,說腰疼,“弄不好是他媽腎虛了。這玩意越不用越虛,爺們是越用越棒,娘們是越用越浪。”豐子招呼小不點上鋪給他揉揉。

小不點上去鼓搗了幾下,就讓豐子給罵一邊去了:“草,你他媽和麵哪!好腰子也叫你搗騰廢啦。”

這節骨眼上,好幾天不言語的豐富在水池子裏冒了一聲:“豐哥我給你來兩下吧。”

我想這小子不定又那根筋不對勁了,沒事找事嘛你不?

豐子偏頭看他一眼:“學過?”

“我二大爺是老中醫,推拿什麼的,我也看會了幾招。”豐富的臉上又恢複了幾分光彩。

“那你來來,要你媽弄不舒服,我打你二大爺家墳地裏去!”豐子一發話,豐富立刻活魚似的從池子裏蹦出來,一邊抖著腕子,一邊上了鋪,跪在豐子身旁。

“哪不得勁?這?這呢?”還像模像樣地望聞問切呢。

豐富在豐子腰部一會揉,一會捶的,時不時還捏巴兩把,豐子在他的蹂躪下,鼻子裏不停地哼哼著,閉著眼,好像很得意這個服務。

侯爺笑道:“小逼還藏著一手啊。”

海大爺也上癮了,在那湊熱鬧:“呆會讓豐富也給我來兩下,我這腰也不老得勁的。”

“海幹部,”侯爺拍了海大爺一巴掌:“你也腎虛了,在外麵腐化的吧?”

海大爺躲他一下,反對道:“哪的話,天天這麼坐著,你們年輕人都受不了,我什麼歲數了?”

“是啊,”侯爺同情地刺激他:“像你這歲數的,早該外麵享受天倫之樂了,兒孫繞膝啊,多叫人羨慕!”

海大爺臉上開始多雲,垂了眉毛道:“唉,不提啦,不提啦。”

豐子在那邊突然罵道:“還真不賴!”

看不到豐富的臉,隻覺得他的後背都美開了花。我知道從此以後,豐富的命運又拴住了一棵稻草,豐富一定會在很深的水底,拚命抓緊拴著稻草的絲線的另一端,往上掙紮,掙紮再掙紮。

我看到小不點的神情有些異樣,大概是吃醋了,挺好玩的。

豐富正給豐子的按摩儀式做收尾,溫柔曖昧 地給他輕輕撫摩著老腰,一邊誘惑著豐子:“豐哥,我一會順便給你敲敲腿吧,我看你天天也挺乏的,這裏麵太糟踐身子,得多保養。”靠,他天天躺著,你天天茅坑邊上蹲著撅著,還擔心他把身子弄壞了?多虛偽,多惡心,邱立“嘔”了一聲,暈倒在我肩頭,我笑著一頂他,他又倒常博懷裏去了。

豐子倒挺高興,說快給我來來,你一說我這腿還真他媽酸了。

豐富忙不迭地朝裏跪爬了兩下,開始小丫鬟似的給老大捶腿,突突突突,答答答答。

金魚眼在一旁看得眼饞,旁敲側擊地念山音:“小逼還挺牛,給豐哥來完了,給我來幾下啊。”

豐富似應非應地“嘿嘿”了兩聲,同時向下,歪著脖子給豐子玩開了腳底按摩,豐子一個勁地吸溜,說輕點啊,再疼了我踹你茅坑去!豐富說你哪一疼,說明對應的某個內髒有毛病,具體哪對哪,我沒學好,就知道隻要堅持按摩,老病兒都能消了。

豐子爬在鋪上,聲音悶悶地說:“那你以後天天給我來一遍啊,草,坐牢要把病都給坐掉了,也不賴嘛!”

豐富興奮地答應著。

大家互相開著玩笑,耗著時間,等豐子發話睡覺。看過去,豐子好像被豐富給糊弄著了,趴在那不出音了,隻剩下豐富還在負責地給他揉捏著腳心。沒有豐子發話,誰敢睡覺?再說,誰敢把他叫起來說:“豐哥,時間差不多了,安排大夥睡吧。”那人肯定大腦進水把保險絲給燒斷了。

還好,豐子終於哼了一聲,把臉轉了過來:“草.你馬的大臭,你今晚上還挺歡是吧,明天開始,你擦地啊!把豐富換下來。”

有幾個人笑了起來,隻是覺得好玩,還談不上幸災樂禍。

豐子一翻身,對豐富說:“還不錯,明天再來。”豐富應了一聲說:“這事就得堅持。”

“睡吧。”

豐富答應著,戀戀不舍地下了鋪。

沒多久,豐富仗著有半生不熟的手藝,加上忠心耿耿努力向上的心態,在豐子眼裏漸漸得了些好,一點點地,茅坑也不用他看著了,地也不擦了,混成了豐子的專用按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