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庭審現場

第259章 庭審現場

他說這件事暫時揭過,具體評定結果要等到庭審結束才能有定論,這一點我也知道,開庭後最快要半個月才能有結果,而等待這個結果的過程才是最難熬的。

接下來要審問的是,關於我開槍打死已經伏法的犯罪嫌疑人的問題,關於這個問題,我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當時眾目睽睽之下,血液腦漿飛濺,還有我那冷若冰霜的麵孔,這些都是確確實實的發生過的。

法官在詢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正想開口,王文芳卻直接將話頭搶了過去。她告訴法官,這件事情將由她敘述,由於我最近被監禁,精神狀況可能不太過,敘述的過程中有可能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法官皺了皺眉頭,明顯對這個理由不認可,他看向我,想確認我的意見。我知道王文芳這是在幫我,他們肯定已經有了計劃,或許就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那種。

正常來說庭審都是由當事人自己敘述,除非有特殊情況,當事人不能到場,或者有精神方麵的疾病,會由律師了解情況後代為轉述。

可是現在我明顯不符合那種情況,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我,法庭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

我輕咳了一聲,王文芳在下麵拉住我的衣角,對著我搖了搖頭。我抬起頭,環視著周圍陪審,以及匆匆到來的吳猛和劉丹,還有一些跟蹤報道的媒體。

他們的臉上帶著好奇,希冀,憤怒,各種各樣複雜的情感。我張口想說王律師說的沒錯,可是這句話卻堵在嗓子裏怎麼也說不出來。

王文芳急切的看著我,小聲說道:“說啊,快說啊!”

後方的陪審團也開始小聲議論,問我到底是怎麼了,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情。法官也有些不耐煩,催促著我快些回答,如果確實如同王文芳所說,那麼就由她開始敘述。

我將目光轉到了劉丹那裏,她坐在輪椅上,由吳猛推著。她的麵色蒼白如紙,穿著潔白的連衣裙,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

她的嘴角彎起一抹弧度,對著我點了點頭,彼此心照不宣。這一刻我笑了,我想到了那個時候和劉丹吳猛在宣誓的時候因為貪玩遲到,被拎到校長辦公室單獨宣誓的場景。

“我誌願成為一名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警察。我保證忠於中國共產、黨,忠於祖國,忠於人民,忠於法律;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嚴守紀律,保守秘密;秉公執法,清正廉潔;恪盡職守,不怕犧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如果我這個時候按照王文芳的指使行事,隱瞞當初我所犯下的罪行,也就等於觸犯了當初的誓詞。在觸碰到劉丹的目光的一刻,我瞬間就明白了我要怎麼回答。

我抬起頭,挺起胸:“報告法官,我有自我表述的能力,這個問題由我自己來回答。”

我立正,挺胸,神色肅穆,將我到達破廟後,和陳鋒如何救援劉丹,以及死去的人數,怎麼殺死的看守。再到出來後遇到吳猛,被凶手開槍襲擊,劉丹為我擋下子彈,凶手如何怒罵侮辱警察,再到我出手殺人,都一五一十的陳述了出來。

我的聲音鏗鏘有力,絲毫沒有因為我是一名罪犯而低頭屈服,才開始還有一些吵雜的議論聲,到最後整個法庭都隻是回蕩著我的聲音。

“我認為,人民警察不允許被侮辱,我們放棄了家庭和時間,不是給他們辱罵的!我認為,人民警察這份職業是神聖的,我們每天維護著這座城市的安危,這份職業不容許被褻瀆。我認為,作為一名男人,我沒有保護好我的愛人,憤怒之下所以做出了失去了理智的行為。綜上所述,我認罪!”

“報告法官,敘述完畢,我服從法庭的宣判。”我抬起手,因為手上帶著手銬,做了一個很不標準的軍禮。

法庭中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的氛圍中,隨後忽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經久不息。庭長不斷的拍著桌子喊肅靜,卻根本無濟於事,劉丹眼中噙著淚水,嘴角卻彎出一抹弧度,我沒有讓她失望,最後一刻,我堅守住了我的本心。

在我敘述的期間,吳猛不斷的給我使著眼色,王文芳也拉動我的衣角,期望我可以按照計劃行事。可是我讓他們失望了,我沒有任何猶豫,殺了人就是殺了人,我不會去為了苟活而讓眾多的人,為我去玷汙這份神聖的職業。

掌聲持續了足足有十分鍾,庭長也隻能任由他們鼓掌,這種情況在法庭上百年難遇,更何況還有大量的媒體在實時直播,庭長也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對待。

在這一刻,全中國所有的人都聽到了我這份認罪狀,我不怕死,我怕的自己的心被玷汙。

我已經認罪,庭審已經可以結束,庭長在詢問王文芳還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如果沒有就要宣判了。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王文芳忽然抬起頭:“我有話說!”

她說她還是要爭取一下,雖然我是第一視角的主角,可是那個時候我是過激殺人,會有遺漏的地方。

庭長給了她發言的權利,她直接就將這段時間準備的材料,選擇性的說了出來。因為他是為我做無罪辯護,可是現在我說出了實情,隻能盡量減輕我的刑罰。

她說我當時的情況是情有可原,在我的那種情況下,無法依靠市局,孤身去調查一個月,我的心理早已經發生了扭曲。而後剛剛救出愛人,就再次失去愛人,這樣的精神刺激,會讓我更加情緒崩潰。

而且在加上死者對我的辱罵,以及先行開槍的過錯,王文芳認為,我可以從輕處罰,甚至不罰,接受心理治療。

對於他的請求,庭長在討論之後,最終駁回。原因是理由不充分,按照我所敘述,我當時雖然過激,卻還存在著基本的思維,不存在心理疾病。

王文芳沒有放棄,她說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為我作證,她請求法官可以再給她一次機會,叫來證人。

這次的庭審在我敘述經過的時候就已經偏離了預計的軌道,於是庭長這次沒有去商量,允許破例一次,在我當事人已經認罪的情況下,由律師再行辯護。

王文芳叫來了證人,足足有二十多人,這些麵孔我都很熟悉,當時在場的刑警全都來到了現場。王文芳告訴他們,剛剛我已經認罪了,讓他們實事求是的說。

其中一人站了出來,我認識他,是吳猛隊裏幾年心加進來的實習警員。他說他沒有看到我主動殺人,反而是凶手不斷的進行言語和行為刺激,最終才會導致我失去理智。

另一名資曆比較老的刑警站起來補充,他說當時犯罪分子很囂張,侮辱刑警,辱罵刑警的家人,甚至威脅我們。按照我國的律法,麵對這種人已經足以判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再加上他襲警,差點殺了一名警察,這樣的窮凶極惡之徒,已經足以現場擊斃。

又有兩名刑警站了起來,我還記得他們其中一人當初對我很有敵意,原因是他也喜歡劉丹。在這一刻,他開口為我說話。他們說死者當時是他們負責看守,但是死者力氣很大,他們沒有按住,並且對我進行語言攻擊,和行為逼迫,最終才導致我開槍。

一名名刑警站了出來,他們都發出了一個共同的聲音,為我求情,減輕刑罰。他們說我是為了維護警察的尊嚴才會開槍,這樣的犯罪分子不應該受法律保護,更不應該同情。如果因為這樣一個人,這樣一件不公正事情,將一名以一人之力破獲了盛安建築投資公司的貪汙殺人案的刑警判刑,會寒了所有警察的心。

庭審現場完全失控,不隻是他們,就連陪審團和那些媒體也在此發聲,紛紛聲援我。我心中湧現出一股暖意,鼻子一軟,眼中竟然有些濕潤。

劉丹溫柔的看著我,她說無論我被判多久,她都會等我出來,和我結婚。

庭審在眾人的喧鬧中結束了,庭長說我的問題比較罕見,需要提交上級處理,大約要一個月才會出結果。

這段時間我會被關押在看守所,期間隻允許和親人見麵,期間不允許回答媒體的任何問題,以免引起社會的輿論導向問題。

關於這些我當然沒有問題,庭審結束後,壓在我心頭的石頭也徹底被放下。離開後,王文芳給我豎了一個大拇指,林檢察官因為避嫌不可能和我見麵,吳猛替我轉達了她的善意。

而我也由此發現,吳猛在提到她的時候滿麵紅光,在我和劉丹的逼問下,他也大大方方的承認。就在我第一次接受審查的時候,他就已經將林檢察官追到了手裏。

起初我還在疑惑,為什麼林檢察官會忽然對我的態度發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來是因為吳猛的原因。

走出不遠,他們紛紛找借口離開,一時間我的身邊隻剩下了劉丹。就連負責看守我的獄警,也問我會不會逃跑,在我給出了不會逃跑的答案後,也借著抽煙的借口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