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意識出問題
我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房間裏靜悄悄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原來是夢啊,不過也太真實了。
環視四周,我發現時間已經是八點半了,楊廣天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的。心有餘悸的將目光轉到範明起的臥室,他的門漏出一道小縫,就和夢境中一模一樣。
我猶豫了一下,鼓起勇氣朝著臥室走過去,透過門縫,我可以看到範明起躺在床上已經沉沉的睡了過去。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他的身上,卻不帶有一絲起伏,如果不是他的頭剛剛動了一下,我甚至以為床上躺著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知道為什麼,從夢境中醒來後,我就本能的不想接近範明起和範明麗。夢中的景象不斷的在我的腦海中浮現,那個詭異的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門外的走廊中響起了腳步聲,我目光死死的盯著防盜門,隨著鑰匙孔在轉動,門吱呀一聲,逐漸被拉開。
範明麗見到我後一愣,問我怎麼在這裏,我說來看看範明起。她也沒有追究我是怎麼進來的,拎著買回來的菜放到了廚房,告訴我不用拘束,在這裏就當成自己家就好。
見她在廚房忙碌,夢境中血腥的一幕又浮現在我的腦海,怎麼也揮之不去。盡管知道那是一個夢境,可還是會不由自主的將現實中的範明麗帶入進去,想象著她舉著刀在剁楊廣天的手臂。
我用力甩了甩頭,跑到衛生間打開冷水淋在頭上,冰冷刺骨的感覺隨著我的脊椎骨直刺我的腦海,那種恐懼的感覺終於被壓製下去。
我知道肯定是自己的身體出問題了,但卻不知道問題出現在哪裏,如果這個時候有熟悉的人在,一定會發現我和三個小時前有很大的差別。
鏡子中的我眼中血絲密布,麵色猙獰痛苦,抓著洗手台的手臂在不斷的顫抖。範明麗聽到水聲來到了衛生間,見到此幕被嚇了一跳,跑過來問我怎麼了。
我轉過頭看著她,不自覺的再次將她和夢境中重疊,她想要伸出手觸碰我的額頭,被我一巴掌打開。
範明麗腳下沒站穩,摔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這個時候我終於冷靜了下來。我把範明麗扶起來,在觸碰到她的時候,她明顯的往後縮了一下,看來我剛剛的樣子確實給她嚇得不輕。
我和她道歉,與她對視的時候,那種感覺再次到來。我有些受不了,找了個借口離開,慌慌張張的衝出房門,連此次來接觸範明起的事情都給忘記了。
衝出大樓,腐臭之氣撲麵而來,可是此刻我忽然覺得這樣的味道也比範明麗家中的氣氛要好許多。離開了範明麗的家中,那種壓抑的感覺也隨之消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開始反思剛剛的行為。
我剛剛的行為絕對不正常,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奇特的夢境。這樣的感覺我不是第一次出現,之前在楊廣天的心理谘詢室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身上出現在的某種不同的變化。
這一次更為嚴重,隻要看到範明麗或者範明起,我就會不有自主的想到那個夢境。噩夢我以前也做過,尤其是重大案件時,隻要閉上眼睛,噩夢就會緊隨而來。
可是從未有過像這次一樣,影響了我的行為,對其他人的看法。起初我是因為懷疑楊廣天才去找他,結果從他那裏開後,我反而直接打消了對他的懷疑,隻因為在他那裏睡了一覺。
這一次我是來準備和範明起接觸一下,也是在和楊廣天談話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然後就做了這個噩夢。
楊廣天和我說過催眠的原理,也承認了之前在心理谘詢室的時候對我實施了催眠,但是我的心裏防備太強,以至於隻是讓我睡上了一覺。
現在想想,他這句話漏洞百出,我真不知道當初我是怎麼相信他的一麵之詞的。我現在可以確信,他當初絕對對我做了什麼,而我卻記不得了。
並且這次在範明麗的家裏,他恐怕也對我實施了催眠,我記得之前他是利用鍾表有節奏的走動聲喚醒我的潛意識,那麼這次又是怎麼催眠的我?
我不禁想到昏睡前耳朵裏僅有的滴答聲,和他附有磁性的聲音,莫非是衛生間裏麵的水滴聲?
想到此處,我渾身冒出了冷汗,催眠還真是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會中招。
我的確是心立防備很強,不過再強的心理都會有漏洞。就比如當初的三十號攔江大壩,隻要在某一處關鍵的位置破壞了結構,越堅固的建築,反而會越容易崩塌。
我在小區中轉了一圈,心中有些不甘心,決定再度回到範明麗的家中和範明起接觸一下,我有一種直覺,這起案子的關鍵點就在範明起的身上。
強忍著腦海中的不適感,我敲響了範明麗家中的房門,很快門被打開,範明麗疑惑的看著我,不明白在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別開目光,在我的眼中,範明麗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臉上還沾著點點血跡。
我問她我可不可以和範明起見一麵,有些事想要問他。範明麗猶豫了一會兒,說隻要我不刺激他,還是沒問題的。
臥室仍然留了一道縫隙,我總感覺裏麵有一雙眼睛在窺視著我,生怕一推開門,就看到那種詭異的表情。
事實證明我多慮了,範明起躺在床上,呼吸勻稱。因為常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見不到陽光,他的皮膚有一種病態的蒼白。
鬆開緊握著的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從臥室門口到床頭的短短距離,我的手心已經全是汗水。
我不知道我在害怕什麼,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之前那是夢境,可我總會將夢境中的東西和現實串聯在一起。
因為在不斷的壓抑著從心底湧現出來的恐懼,我的麵孔因此而有些猙獰,身子也在顫抖。
最終,我還是放棄了,我現在這個狀態根本沒辦法和範明起溝通,隻會將他嚇壞。離開時範明麗還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要為了案子累壞了身體,最好去醫院看看。
我敷衍她說沒事,不敢觸碰她的目光,逃也似地離開了。匆匆忙忙離開小區,我開車直接回到家裏,連警局都沒有去。手機上已經有了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鄭欣打過來的,我給她回了個短信告訴她我沒事,隨後就直接將手機關機。
回到家裏,小花驚喜的看著我,畢竟我很少這麼早就會下班。我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情緒,直接衝到了浴室中,衣服都沒有脫,打開了冷水。
刺骨的寒意總算澆滅了我心中的怒焰,我忍不住的低吼了一聲,一拳打在浴室的牆壁上。
小花聽到聲音,站在浴室門外關切的問我怎麼了,任菲聽到聲音也從房間裏走出來,問我要不要幫助。
我讓她們都離開,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背靠在浴室的牆壁上,我緩緩滑落在地。
三月雖說過了最冷的時節,但空氣中也帶著絲絲涼意,我很快就覺得渾身發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確定了楊廣天在我的意識中做了什麼手腳,催眠說白了就是心理暗示,讓人的潛意識壓製自我意誌的一個過程。
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我明明知道夢境是假的,潛意識還是會不斷的將範明麗姐弟的“罪行”輸送到我的腦海中。
這樣引起的後果就是,我整個人的精神都幾乎要崩潰,自主意識和潛意識在不斷的抗爭,受傷害的還是我自己。
再這樣下去,就算不瘋掉,也要人格分裂。我咬著牙,撥通了王春雷教授的電話,讓他幫我想想辦法。
他說他馬上給他的曾經校友打電話,並且給了我一個地址,讓我立刻趕過去。
我現在已經快要崩潰,匆匆推開浴室的門,正對上任菲關切的目光。我把車鑰匙和手機短信中的地址一塊塞給她:“快帶我去。”
任菲見到我的樣子也明白情況緊急,連忙和小花攙扶著我出了門,發動汽車,油門直接踩到了底。
好在晚上並沒有什麼車,王春雷教授給我的地址又比較偏僻,否則這樣的速度絕對要出車禍。
二十分鍾後,我到了王春雷教授校友的家中,王春雷教授已經事先打了招呼,他的校友已經等在了門口。
他已經六十多歲,身子骨還算硬朗,和任菲把我扶到了屋子裏,然後單獨把我帶到臥室,讓他的妻子守住門。進去前,他囑咐任菲和小花一會兒無論聽到什麼聲音,都千萬不要進來。
任菲和小花擔憂的點了點頭,我也想給她們一個放心的眼神,可惜目光中隻剩下了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