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催眠
他繼續分析:你的坐姿端正,胸膛挺拔,盡管你掩飾的很成功,可是有些小習慣你是掩飾不了的。
你的手總喜歡不由自主的敲擊桌子,這是一般隻有常常動腦思考的人才會養成的習慣。你的頭發很短,穿著簡單幹練,虎口有老繭,如果我判斷的沒錯,你應該是一名刑警。
我將正在敲擊桌子的手指移了回來,讚歎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他搖了搖頭,說目前隻能判斷出這麼多,他問我是為了什麼而來,是哪個病人出事了嗎?
聽到這裏,我已經有些佩服,他依靠很少的線索就能推斷出這些,即便在警察中,這樣敏銳的觀察力也很少見。
猜疑到此為止,既然他已經猜到了,我已經不需要再掩飾,不然就是多此一舉了。我和他說明了來意,問他是不是負責了範明起的心理治療,有沒有覺得這個孩子有什麼奇怪之處。
他說範明起的確是他負責治療,但是範明起很不配合,他將自己鎖的很深,如果他無法從當年的陰影中走出來,他也沒有辦法。
楊廣天說他隻是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讓範明起敢於去麵對這件事,隻要能夠走出來,病情也就得到了緩解,慢慢就會恢複正常人的生活。
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通過催眠,讓他再次直麵那次事故,從而達到不破不立。隻不過這樣有風險,所以他一直沒有試圖催眠範明起,如果心理防線崩塌,誰也救不會來他。
我沒想到一個人的心理治療竟然這麼複雜,如果我不是打斷了他,估計他能說到天黑。
我重點問了他範明起的奇怪之處,比如自閉症好轉,或者有什麼奇怪的舉動。
楊廣天想了想,搖了搖頭,說沒有。他說範明起治療的時候很少說話,就算說話也隻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溝通起來很困難。
他平時喜歡將自己關在屋子裏,蜷縮在角落,看著地麵發呆。一般這個樣子的時候,楊廣天就不會去接觸他,否則會適得其反。
隻有當他從角落裏走出來,楊廣天才敢和範明起說說上幾句話,但更多的時候都是他在說話。
從楊廣天的口中沒有得到線索,我有些不甘心,讓他再仔細想想。他想了兩分多鍾,很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沒有了。
後來我又問了一些他其他的問題,得知了他平時為範明起治療是在晚上六點到八點,這個時候是範明起情緒最穩定的時間。因為範明麗沒有時間,所以他會到範明起的家中。其實範明麗支付的費用根本不夠他出診的費用,隻不過他看過那條新聞,覺得兩個孩子很可憐,就負責了下來,象征性的收一些費用,畢竟他們的圈子裏也有規矩。
楊廣天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我的眼睛,慢慢消除著我的戒心。聽著房間裏的鍾表聲和楊廣天溫和的聲音,不知不覺我竟然有了些困意,才開始對他的懷疑也煙消雲散。
就在我即將睡著的時候,我猛然驚醒,發覺鄭欣已經睡著了,楊廣天不在谘詢室,不知道去了哪裏。看了眼鍾表上的時間,竟然已經是下午四點鍾,時間對不上!
我不過感覺過了一瞬間,但是實際上卻過了三個多小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一摸腰間,還好手槍還在,難道是他給我喝的咖啡有問題?
就在這時,他推開了谘詢室的門,笑道:“醒了啊,正好我去泡了一杯茶,要不要一起喝一些。”
我警惕的看著他,他笑著說要我放鬆一些,他見我精神太疲憊,應該是很久沒睡過好覺,就幫了我一下。他已經推了下午所有的客人,將谘詢室騰了出來,算算時間我們也應該醒了,這才去泡了一杯茶。
我問他是怎麼讓我睡著的,是在咖啡裏麵放了安眠藥嗎?他聽後哈哈大笑,告訴我沒有,那杯咖啡就是普通的咖啡,讓我睡著隻不過是動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法。
他說人有潛意識和自主意識,人平時在清醒的狀態下,自主意識是占據主導地位。催眠原理就是讓人的意識專注於某一件事,他這裏使用的有節奏的鍾表聲,這個時候潛意識就不會被自我意識壓製住,於是潛意識被激發,進入一種找我意識和潛意識都開放的狀態。
這個時候人是完全沒有防備的,除非一些特別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否則很容易就被催眠師調取記憶,並且根據催眠師的引導做一些事情。
聽他說完後,我有一種被他看光了的感覺。他笑道,說我的自我防備意識太強了,所以隻是讓我睡了一覺,並未做什麼過分的舉動。如果我不相信,他指了指監控攝像頭,可以調取一下監控錄像。
他都這麼說了,我隻能姑且相信他。不過這一覺醒來,身上的疲憊確實一掃而空,就連腹部的傷口也不是那麼疼了。
“陳哥!”
轉過頭去,我發現鄭欣並沒有醒過來,隻是在睡夢中呼喊我。楊廣天說她在睡著的時候喊了六十四次我的名字,算上剛剛的一句,一共是六十五句。
離開楊廣天的心理谘詢室,我總覺得在我睡著的時候發生了點兒什麼,可是又怎麼也想不起來,莫非真的是我的戒心太重了?
鄭欣迷迷糊糊的跟在我的身後,這段時間我受傷,擔子確實都壓在了她的肩頭,這是她這一周來唯一一次熟睡。
回去的路上,鄭欣還迷迷糊糊的,不明白自己怎麼就突然睡著了。我還在思考剛剛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從那裏離開後,我對楊廣天的懷疑徹底煙消雲散。
這個案子說到底還是結案了,不管範明起的行為如何古怪,但凶手已經被抓到,剩下的已經不屬於案件的範圍。
接下來的時間,我還是沒有從範明起的身上發現什麼,並且他最近晚上也不會出去了,每天麵對著牆壁發呆,好像又回到了治療前的狀態。
四天後,我又接到了一個比較棘手的案子,不得不將目光從範明起的身上收回來。
這次的案子比較特殊,不是命案,而是失蹤案。正常來說,失蹤案會被公安部門記錄在案,然後在央視頻道或者新聞媒體動用群眾力量去尋找。
這次直接被送到了刑警隊,報警的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她說自己的男朋友失蹤了,給她留下了一張紙條,她懷疑男朋友已經遇害。
紙條也被她帶來,上麵寫著:小夢,當你看到這張紙條的時候我或許已經不在了,但你要記住,我永遠愛你。
女孩名叫沈夢,她的男朋友叫做朱長青,在發現紙條之前, 她詢問了她男朋友的很多朋友,都不知道朱長青去了哪裏。她的閨蜜勸她,或許是朱長青和其他女孩好了,沒有臉麵麵對她,所以就演了這麼一出戲。
兩個人在一起一年多了,從來沒有過感情糾紛。感情基礎也很好,她的男朋友也很體貼,所以她並不相信是她男朋友拋棄了她。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報警,公安部實在沒辦法,沈夢就一口咬定了她男朋友出事了,於是就轉到了我這邊來。
看了紙條後,我覺得這件事確實很有蹊蹺,他的男朋友防禦知道自己會死去一樣,提前給她留下了這張紙條。
最終架不住她的央求,還是在前台進行了立案處理,反正最近也沒有什麼要緊的案子。
根據沈夢的陳述,朱長青失蹤的時間是在一周前,失蹤前也沒有特殊的舉動,就是突然消失了。
不過他失蹤前說過,衣櫃裏麵最裏麵的那件衣服千萬不要洗,沈夢也從來沒有見他穿過。如果不是這一次她整理男朋友的衣服,睹物思人,恐怕還發現不了這張紙條。
紙條上麵的字跡已經有些暗淡,還看樣子是留下很久,無法判斷這張紙條和他失蹤有什麼必要的關聯。
他們所處的小區監控壞了,物業也一直沒有修,因此無法通過監控尋找蹤跡。小區的保安她也問過,在案發當天,並沒有見過朱長青。
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她所在的小區就在範明麗小區的旁邊,隻不過一條街之隔。恰好上次從交警隊帶來的監控錄像還沒有還回去,我就將監控錄像找出來,看看能不能在監控中找到線索。
查看監控的事情我交給了小劉,我則是帶著鄭欣到了沈夢所在的小區,準備進行走訪調查,或許沈夢當初尋找的時候會有什麼遺漏。
剛發動汽車,鄭欣忽然提醒我,說範明起不也是在三天前出的事嗎,他們恰好就是相鄰的兩個小區,會不會有什麼聯係?
經過鄭欣的提醒,我這才想起來,不過一個是失蹤案,一個是行為詭異的自閉症男孩,這兩個案子之間怎麼也聯係不到一起。
我搖了搖頭,應該隻是巧合吧,不過也確實有可能,姑且算是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