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完敗
看著桌子上的文件,我卻怎麼也簽署不了,隻要簽了字,我這輩子就算是徹底毀了,還會被打上犯罪分子的標簽,這對我來說,是死後都洗刷不掉的恥辱。
可是如果不簽……
我抬起頭看著鄭欣,她的眼角還掛著未幹的淚痕,目光中充滿了希冀,還希望我能將她帶出去。我知道她也不希望我在合同上簽字,但是沒有人能夠直麵死亡而不恐懼,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我的麵前。
我拿著筆的手在顫抖,方經理似乎並不急,從市區到這裏要半個多小時,他還有的是時間。
範濤死死的卡住鄭欣的脖子,似乎隻要我說一個不字,就會立即擰斷她。
我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手慢慢的移動到乙方簽名那裏。
見到我的心裏防線即將崩塌,方經理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人也鬆懈了下來。
就是此刻!
我忽然暴起,將筆尖反握,朝著方經理的眼眶就插了過去。我的突然舉動讓方經理和範濤措手不及,都愣在當場,我已經看到了筆尖穿透方經理眼眶,直接繳碎他的大腦的樣子。
我麵色猙獰,這一刻真的動了殺心:“你去死吧!”
“砰!”
一聲槍響,我捂著胸口栽倒在地,仿佛被一個大錘擊中,重重的落在地上,口中噴出一口血沫。我捂著胸口,鮮血在不斷的流出,另一隻手扣著桌子的邊緣,不讓自己倒下去。
我死死的瞪著方經理,這一槍避開了我的要害,但劇痛還是讓我瞬間喪失了行動能力。他把玩著手槍,槍口還有一縷青煙沒有消散,目光冰冷,嘴角帶著玩味的笑。
“我欣賞你的能力,但並不代表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圓珠筆,抬起手,對著我的手背,用力的按了下去。
“啊!”劇痛使我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空,我瞪著雙眼,眼珠子外突,渾身抽搐不止。腹部的傷口開始流失大量的鮮血,我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耳邊嗡鳴不知,什麼也聽不到了。
方經理用力踢了我一腳,我隻能模模糊糊的看到他的嘴唇在動,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隨後範濤走過來,扯住我的腿,將我拖到了門外。
我的頭不斷的磕在樓梯上,意識越來越模糊,子彈穿透了胃部,血液湧進我的食道,從口中噴了出來。
我看著劉丹房間裏的鄭欣,想要伸出手拉住她,可是手臂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鄭欣不斷的哭喊,但我卻聽不到了,我的頭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我是要死了嗎?
我不甘心啊,我答應過劉丹的,等她養好病後回來娶她。我答應過鄭欣的,我要保護她的安全。我答應過徐明的,我要替他報仇。
我答應過很多人,很多事,可是這一刻,我卻完不成了。我感到徹骨的寒意從身體中傳來,仿佛要將我連同靈魂一起凍僵,我知道,我馬上就要死了。
這一次不會有人幫我,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吳猛還在路上,到達火葬場最少也要十分鍾。而十分鍾,我體內的血液早就流幹了,況且就算他來了又能怎樣,從這裏到醫院又要半個小時。
我慢慢絕望了,範濤把我扔到了停屍房,似乎也是認定了我會死,連補刀都沒有。
冰冷的寒氣不斷的侵蝕著我的身體,因為失血過多,我的大腦也處於停機的狀態,想一件事情都要好久。
隱約之間,我好像感覺到有一雙冰涼的小手在我的身上摸來摸去,隨後傷口處一陣劇痛,將我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
我目光慢慢聚焦,定格在眼前的這張臉上,大腦運轉的很緩慢,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她將手指豎在唇邊,告訴我別說話,馬上帶我去醫院。
我掙紮著坐起來,卻因為牽扯到了傷口又摔倒在地上,她扶著我的頸部,避免我摔到頭部。
“鄭欣。”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才說出這兩個字。
眼前的女孩告訴我,她說吳猛已經去救她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我身上的傷,如果再拖延下去,就算送到醫院也沒救了。
我被口中的血液嗆到,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很想問她為什麼他們來的這麼快。可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允許我開口,我的眼皮越來越重,終於昏死了過去。
“麻醉……剪子……鑷子……”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陣暖意灑進病房,照在我的臉上,床邊的女孩為我蓋好了被子,我的眼皮動了動,幽幽轉醒。
陽光晃得我睜不開眼,女孩貼心的為我擋上了窗簾,然後重新回到床邊,為我倒了一杯水,送到我的嘴邊。
我小口喝了幾口,終於感覺舒服了一些,看著她的側臉,終於回想起了當日發生的事情,問道:“你當時為什麼會在那裏?”
她說她一直在跟蹤我,因為她覺得隻有我能幫她找回記憶,在我鑽進荒草叢中的時候,她把我跟丟了,於是就回去跟著鄭欣,結果就看到了鄭欣被範濤抓。
於是她就報了警,在我給吳猛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在路上了,趕到的時候恰巧就看到我渾身是血的被拖下了樓。
於是在範濤離開後,她就偷偷潛進了停屍房,因為她是學醫的,所以就給我做了緊急處理,暫時止住了血。
至於她說吳猛已經去救鄭欣了,她是騙我,害怕我太過激動,使傷口崩開。
“那鄭欣現在在哪!”我直接坐起來,頓時腹部一陣劇痛,紗布瞬間就被鮮血染紅。
她一邊叫著護士,一邊讓我躺下,半個小時後,我終於得知了事情的經過。
距離那天已經過了三天,我被她送上車後,吳猛才趕到火葬場。當他們衝進經理辦公室的時候,他們已經來開了,隻有鄭欣躺在地板上,身下全都是血。
鄭欣胸口中槍,子彈打碎了她的肺葉,血液淤積在她的胸腔。當時情況緊急,吳猛顧不得追查下去,連忙將我和鄭欣送到市中心醫院。
到了醫院後,我們分別被推進手術室,我的傷能輕一些,隻是彈片擦破了我的胃部,手術後取出彈片,就沒有了大礙。
但是鄭欣卻不同,她至今還沒有醒過來,目前還躺在ICU重症監護室觀察,能否扛過去還是兩說。
我聽了後心中焦急,可是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傷,她也安慰我不要激動,說鄭欣福大命大,一定能挺過這一劫的。
至於她是誰,不知道大家還記得當初被狼群組織克隆出的五名女生嗎?她就是方婷臨死前要我保護的任菲。
我沒想到,不是我保護了她,而是她救了我。這一次多虧了她,換成任何一個人來,我都難逃死亡的命運。
她說見我失血過多,直接就撕開衣服將布條塞到了我的傷口裏,這樣做雖然會造成二次傷害,可是不這樣做,我肯定會失血過多而死。
當時我已經嚴重昏迷,所以並未感覺到多大的痛苦,她的緊急處理,讓我堅持到了醫院,間接的救了我一命。
在我住院的這段時間,任菲用輪椅推著我去看過兩次鄭欣,她渾身插滿了管子,看得我一陣內疚和心疼。
我清楚的記得她的目光,那是對我的信任,但是我卻沒等救得了她。
我的左手也動了一個小手術,那根貫穿我手掌的圓珠筆如今就放在我的床頭,每當看到它,我就會想起當日之事。
如今我重傷,鄭欣也在重症監護室沒有轉出來,據說市局來了一個人頂替我的位置。我在任菲的幫助下給吳猛打了一個電話,讓他小心這個新來的人,很有可能是狼群安插在市局的棋子。
當日方經理說過的話我現在還記憶猶新,他說就算我死了,也會有人頂替我的位置。所以我判斷,這個信任的刑警隊的中隊長,很有可能就是他所說的那個人。
吳猛應了下來,他隸屬二隊,按理說不必擔心,可是我的心裏卻湧出一股擔憂。狼牙很久沒有動靜了,方經理又出現,讓我不得不懷疑是否野狼已經被處置,現在負責江城的,是這個方經理。
曾經張成才和我說過,沒有用了,就會被銷毀。上麵交給野狼三個任務,可是他一個都沒有完成,那麼是否他的上司已經沒有了耐心。
狼群組織奉行著叢林法則,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必要的時候連同自己的同伴都可以開槍打死。曾經在劉家村,以及在朝陽縣都是如此,一個失敗者,在狼群組織中是沒有地位和話語權的。
我不得不做出應對了,如果江城的負責人換成了方經理,按真的是一個天大的壞消息。他的布局,隱忍,謹慎,冷靜,果斷,殘忍,都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在這場戰鬥中堅持多久,但我會盡我所能,查清我所能查清的每一處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