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屍體中的頭發
車停在小區門口,我和鄭欣步行進去,根據技術部門給的地址對照,鍾雪的家應該就在小區前的第一棟樓的第三層。
敲響房門,很快就聽到了屋子裏麵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就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名中年婦女,四十歲左右,麵色憔悴,頭發散亂。
我見過她,在方經理的辦公室門口,她一口咬在方經理的手上,吵著說要告他。
中年婦女看到我後一愣,瞬間就認出了我,張牙舞爪的就朝著我撲了過來:“你這隻蛀蟲,吸血鬼,往我們這麼信任你,你竟然和姓方的那個王八蛋串通一氣!”
我抓住她的雙手,同時躲避著她張口就咬的突然襲擊,連忙和他解釋:“鍾夫人,你聽我說,我這次來就是為了你女兒的事情,我們正在調查,你先冷靜,冷靜點。”
鄭欣也在旁邊幫忙勸說,安慰鍾夫人,告訴她那天隻是一個誤會,方經理請我們吃飯而已。
中年婦人看了鄭欣一眼,又瞪了我一眼,這才慢慢冷靜下來,但還是冷著一張臉。不過好在他的態度緩和了許多,讓我們進了屋子。
在中年婦人轉過去後,鄭欣對著我做了個鬼臉:“略略略……”
我摸了摸臉,莫非我天生就長了一張壞人的臉,我的話不信,鄭欣的話就相信了。
不管怎麼說,她能冷靜下來就是好事,我能理解她的心情,女兒剛剛去世,屍體又被猥褻,這種事情放在誰的身上都無法冷靜下來。
她也沒讓我們坐,也沒倒杯水,冷冷的看著我,問我來這裏有什麼事。
我給鄭欣一個眼神,讓她開始說,這個女人明顯對鄭欣比較有好感。
鄭欣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這次來是想看看你女兒的屍體。”
“不可能!”中年婦人提到她的女兒頓時炸毛,紅著眼睛,又朝著我們撲了過來:“想打我女兒的主意,門都沒有,滾,都給我滾!”
“鍾夫人,你冷靜一點,我們也想幫你,但是不見到你女兒的屍體,我們沒辦法給犯罪嫌疑人定罪啊!”我一直在解釋,可是中年婦人就是油鹽不進,把我和鄭欣推到了走廊裏,“咣”的一聲,關上了防盜門。
我歎了口氣,依靠在牆上,怎麼也沒想到會在報案人這裏碰壁。
鄭欣白了我一眼:“還不是你之前和那個方經理去吃飯,這下好了吧,她認為你們穿一條褲子了。”
“你不也吃了。”我沒好氣的說道。
“你!”鄭欣瞪著我,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樣。
這時,鍾雪家對麵的門被打開,一個男人伸出半個腦袋:“那個……你們是警察對吧。”
五分鍾後,我們坐在男人家的沙發聲,他給我們倒了杯水。他說他是鍾雪的父親,和鍾雪的母親在五年前就離婚了,鍾雪的母親一個人把鍾雪撫養長大,鍾雪就如同她的命。如今鍾雪死了,她這個當媽的肯定受不了,讓我們不要責怪她。
“那你呢,她也是你的女兒啊。”鄭欣不解的問道。
“我?”男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說他年輕的時候不懂事,把一個人打成了重傷,被判了五年。剛出來,就得到了鍾雪出事的消息。他不敢去見鍾雪的母親,也沒有臉去見她,但是擔心她一個人做傻事,就選擇在對麵租了一間房子。
“對不起。”鄭欣有些歉意:“提起了你的傷心事。”
鍾雪的父親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問我們是不是想要看看鍾雪的屍體。
我點了點頭:告訴他我們需要檢查一下她的屍體,確定鍾雪死後有被侵害,借此想要在鍾雪的身上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我知道當著一個父親這樣說實在有些殘忍,但沒辦法,想要查清楚真相,就要接受真相出來前的痛苦。
這個漢子比我想象的要堅強的多,他說他知道雪兒在哪裏,不過我們不能帶走她,不然鍾雪她母親肯定要和我們急。
“這……”我有些為難,因為想要檢查鍾雪的屍體,肯定要送到法醫組那裏去。但看著鍾雪父親臉上的皺紋,我的心不由的軟了下來,退了一步說道:“好,一會兒我讓法醫過來。”
鍾雪的父親答應了下來,他告訴我說鍾雪的屍體現在被鍾雪的母親冷凍了起來,就放在他們家店麵內的冰箱裏。
我立刻給劉丹打了個電話,讓她立刻趕到鍾雪家,帶好設備,要現場取證。
聽電話裏麵的聲音,劉丹似乎是很忙,但她還是很痛快的答應下來,說讓我先等半個小時,她處理一些事情。
半個小時後,劉丹才開著那輛紅色甲殼蟲汽車姍姍來遲,我連忙過去結果她手裏的箱子,關切的問道:“你的身體……”
她的額頭上全是汗珠,麵色蒼白憔悴,走路顫顫巍巍,仿佛一陣風都能將她吹倒。我忽然有些後悔,或許不應該叫她,應該讓她好好休息的。
她看著我勉強擠出一個笑臉:“我沒事,先去看死者。”
鍾雪的父親早已等候在他們家店麵的門口,因為鍾雪出事,她母親也把店麵關了。鍾雪的父親因為想見女兒,就偷偷潛入自己的家裏,配了一把鑰匙,住在自己家的對麵。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敢和鍾雪的母親相見,是因為愧疚嗎?或許鍾雪的母親會將鍾雪的死怪罪在他的入獄上,在憤怒之下會罵他打他,但終究還會重新接他,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他們之間也沒有太大的矛盾,如果鍾雪沒出事,或許這一家人會其樂融融的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我沒法摻和,隻能給鍾雪的父親提了提建議,至於他能否回家,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
打開卷簾門,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冰櫃擺在大廳的正中間。我注意到,鍾雪的父親在見到冰櫃的一刻,手不由的顫抖了一下。
推開門,走到冰櫃前,冰櫃上方是透明的,鍾雪就這樣安靜的躺在裏麵,穿著潔白的連衣裙,身上已經布了一層冰霜。
我遞給劉丹一個眼神,她打開箱子,我也同時掀開冰箱,開始取證工作。在此過程中,鍾雪的父親始終一言不發,但是透過他的眸子,我看到了被他隱藏在眼底深處的悲傷。
取證很順利,鍾雪確實有被侵犯的痕跡,但凶手很狡猾,沒有在她的體內留下 體 液,以至於我們沒辦法通過DNA的方法鎖定嫌疑人。
不過我們卻提取到另一個線索,在鍾雪的屍體上,我們發現了二次修補的痕跡。劉丹指給我看,在她手指的位置,兩根線的顏色完全不同,並且旁邊還有被縫合過的痕跡。
從傷口上的痕跡來看,應該是屍體被崩裂開過,然後又被重新縫合。
我不禁想到範濤說的,屍體落到了地上,然後回來時,屍體已經重新回到了床上。以及想到了方林身上的屍臭味,被當做小偷追捕,躲到了陳國興房間的事情。
雖然這是發生在三年前,卻和這次有著驚人的相似,莫非,縫合傷口並且將屍體搬到擔架床上的是方林,但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在這時,我忽然聽到劉丹一聲驚呼:“陳威,頭發!”
我聽後一愣,瞬間精神了起來,朝著劉丹看過去。她正拿著鑷子,小心翼翼的從被縫合的傷口中取出一根頭發,頭發隻露出一點點而已,如果不是劉丹拉出來了一截,我根本發現不了。
這根頭發比之李雪的頭發明顯要粗很多,也短很多,劉丹初步判斷是一個男人的頭發。
在找到頭發的同時,不知為何,我鬆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到鍾雪父親的身上,他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目光中隱隱有淚花在閃動。
和鍾雪的父親道了聲謝,幫助他把冰箱和店鋪恢複原狀,我們連夜趕回了局裏,準備提取頭發的DNA進行比對。
同時,我通知埋伏在火葬場的刑警,讓他們盯住方林和方經理,隨時準備抓捕。
我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案子進展到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快要結案了,隻要比對結果出來,就可以立刻抓人。
我轉過頭看向劉丹:“劉丹,謝謝你。”
“沒……沒事……”劉丹麵色更加蒼白,連嘴唇都毫無血色,她目光迷離,雙腿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劉丹!”
“劉丹!
我連忙跑過去扶起她,拚命的喊著她的名字,可是她卻沒有一點兒反應,隻是身上燙的嚇人。
“救護車!”
半個小時後,劉丹被送進了急救室,我沒想到最後一刻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劉丹的突然昏倒,讓我連案子快要偵破的喜悅都要被衝淡不少。
我這一刻感覺到非常後悔,如果不是我,如果我沒有讓她來找我,讓她好好休息,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我在急救室外急的團團轉,鄭欣安慰我道:“陳哥你不要急了,劉丹姐一定會沒事的。”
這時,急救室的門被打開,醫生從裏麵走出來,問我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我上前一步:“我是她朋友,她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麵色凝重:“傷者之前有被動物咬傷的經曆嗎?”
“動物,咬傷?”我忽然感覺脊背發寒,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