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越來越遠

第165章 越來越遠

果然,接下來醫生的話驗證了我的猜想,他說在劉丹的體內發現了狂犬病毒,並且已經有了初期的發病征兆。

我的腦袋頓時猶如被大錘擊中,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黑暗,連呼吸都有些不太順暢。

“陳哥,陳哥!”鄭欣連忙從旁邊扶住我,安慰我道:“陳哥,你先別激動,或許隻是檢查出錯了,我們再重新檢查一遍。”

恰好這個時候醫生在旁邊接口,他說為了避免誤診,已經重新為劉丹複查了一遍,確定是狂犬病無疑,並且已經發病,理論上被治愈的可能性是百分之零……所以才會來通知我。

“去你媽的百分之零!”我衝過去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不管怎麼樣,不管要多少錢,我都給你,你幫我把她治好!”

我紅著眼睛,心如同被絞碎了一樣疼痛,我處理過很多醫患關係的案子,現在看來,即便是我,這個時候也冷靜不下來。

“陳哥,你別這樣!”鄭欣拉著我,最後被辦法,從後麵緊緊把我抱住:“陳哥,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很難受,但是劉丹姐已經得病了,現在重要的是治好劉丹姐啊,你和醫生吵什麼?”

“陳警官,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目前國際上隻有六例狂犬病發病後被治愈的先例,並且有兩名因為器官衰竭而死。從目前的醫療水平來看,狂犬病已經可以稱之為不治之症,至少在我們國家,還沒有治愈的先例啊。”

醫生也心平氣和的勸我,但是很顯然他並不會勸人,我聽了後隻是更想揍他。

不過我聽了後,心中也升起一線希望,問他怎麼才能將劉丹救回來。

醫生扶了下眼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他說確實有被治愈的先例,但幾率小的可以忽略不計,全國每年發病的有幾千萬人,至今隻有四個人活了下來。

我放開醫生的衣領,整個人都有些頹廢,其實我也知道,就是我殺了眼前的醫生也沒有用,劉丹也不可能從病魔中掙脫出來。

現在首要的任務,是將劉丹轉院,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救活他。

鄭欣拉了拉我的衣角,害怕我再對醫生動手,她讓我先去看看劉丹,確定是什麼時候感染的,再生氣也不遲。

“對!”我此時已經完全亂了方寸,直到鄭欣提醒,我才慢慢冷靜下來。

我不知道我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推開劉丹病房的門的,看著她憔悴的臉色,我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她已經醒了過來,轉過頭看著我,笑了笑說道:“陳威,你來了。”

我點了點頭,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劉丹先說的話:“陳威,我想出去走走。”

我拒絕了她,告訴她現在還是應該多休息,她的身子太虛弱了。

她倔強的從病床上坐起來,說她的身體她自己了解,問我還記不記得三個月前的黑子。

“記得。”我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這句話。

劉丹笑了笑,她說在解剖黑子的屍體的時候她也在場,不小心被刀劃破了手指,後來去打了狂犬疫苗,也沒有太過在意,隻不過沒想到,最終還是發病了。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鼻子有些發酸,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答應了她的請求,陪著她出去走走。

與此同時,鄭欣被我派去等待頭發的檢驗結果,隻要結果出來了,鎖定犯罪嫌疑人,立刻抓捕。

上車後,我問劉丹想要去哪,她想了想說想去千江邊,害怕以後發病她就再也不能接近水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發動汽車朝著千江公園開過去。千江公園經過上次的改建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繁華,即便今天不是周末,也是人流竄動。

我拉起劉丹的手:“跟著我,別走丟了。”

她的手很涼,就像我此刻的心一樣,隻要想到醫生說過的話,我的心就仿佛針紮一般疼痛。

走到江邊,我能感覺她明顯的抓緊了我的手臂,我很自然的環住她的腰:“害怕嗎?”

她的身上燙的嚇人,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抬起頭看著我,問我她是不是會死。

我的心中一痛,替她扶正雜亂的劉海,抱得又緊了一些:“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

“有你真好。”劉丹靠在我的肩頭,兩個人望著奔騰的千江,心中思緒不止,卻又同時沉默。

這一天我帶著她到處遊玩,吃遍美食,直到晚上。深夜,我們終於要觸碰那個既敏感,又沉重的話題。

我把她送到醫院,早在白天時,就已經為她辦好了住院手續。我準備讓她在這裏先接受治療,哪怕不能治好,也要用藥物控製一下。

但我知道,這不過是垂死的掙紮罷了,想要治愈,就像醫生說的那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放棄,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去爭奪那幾乎看不到的希望。

這一刻終究還是要到來的,分開時,我盡量笑著,劉丹也在笑,可是笑著笑著,卻留下了眼淚。

曾經我們都不曾珍惜過,直到離別,我們才發現,我們至今都沒有真正的在一起過。

走廊幽深昏暗,我的腳步聲在狹小的空間中回蕩,我我和劉丹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晚上,我給家中的小花打了個電話,讓她不要等我了,今晚加班不回去。

回到市局,我把自己扔到了案件裏麵,頭發絲的DNA的比對結果已經出來,是方經理的。方經理的職務是管理火葬場的日常事務,所以基本不會去停屍房,那麼這根頭發絲,就變得尤為重要。

方經理已經被鄭欣傳喚過來,目前正在審訊室中接受審訊,不過他一口咬定他沒有做過那件事,當天他早早就回了家。

可是方經理因為職業的關係,至今還沒有結婚,他所說的,根本無法被證實。案子陷入了膠著期,方經理拒不認罪,我們也沒有足夠確鑿的證據,隻憑借一根頭發絲定罪太過武斷。

深夜一點的時候,我讓審訊室的幾名審訊員回去休息,就連鄭欣也被我趕走。整個市局,除了值班的保安和一些加班的公務人員,就剩下了我和方經理。

走到審訊室,我將自己調整為最好的狀態,或許是因為劉丹病情,我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兒睡意。

推開門進去,方經理頹然的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拷在扶手上,腦袋低垂,昏昏欲睡。強烈的鎂光燈直接照著他的麵部,刺的他隻能眯起眼睛,眼淚直流。聽到開門的聲音後,這才有了反應。

我讓值班守衛先離開,然後把監控關上,同時也關了鎂光燈。方經理抬起了頭,連續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審訊已經讓他疲憊不堪,連和我打招呼的欲望都沒有。

我拿了一瓶白酒,將一個杯子放在他的麵前:“一起喝一杯?”

他笑了笑,說道:“陳警官,你就不怕違反紀律嗎?”

“深更半夜的,監控我也關了,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我搖了搖頭說道:“正好我今天也有些煩心事,不如一醉方休。”

方經理苦著臉,和我解釋說猥褻女屍的那件事真的不是他做的,他什麼也不知道。

“唉,停!”我打斷了他接下來他要說的話,把酒杯給他滿上:“來,今天不說案子的事,喝酒。”

方經理不明白我的意思,臉色糾結,最終化為一聲濃濃的歎息:“來,喝。”

一瓶酒很快就下肚,我也有些微醉之意,方經理作為火葬場的經理,平時應酬也不多,酒量更是不算太好,已經開始醉了。

他不斷的和我說,那具女屍的事情和他沒關係,他當晚下班後就回家了,停屍房中發生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見此情景,我知道機會來了,於是就趁機問他三年前的停屍房的小偷案子。

剛剛提到三年前,方經理還有些疑惑,問我三年前什麼事?

我提醒他說,三年前範濤來找過他,我沒有多少,但我知道,我說這些他就應該能明白。

方經理聽後瞪大了眼睛,我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他慢慢低下了頭,苦笑道:“陳警官,我就知道你的酒不是那麼好喝的,你想知道什麼?”

我笑了笑,問他當時那種情況為什麼不去報警,還是說,害怕報警後最後查出來的犯罪嫌疑人就是他。

“不是我!”出乎我的意料,即便這個時候了,方經理還是不承認。

他怒視著我,咬著牙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我承認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對。當時我剛剛上任,如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肯定要受到牽連,所以我才讓範濤瞞著外界,在暗中調查。”

看著他堅定而又憤怒的眼神,我忽然楞了一下,難道是我搞錯了?

“我到底該不該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