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惠子隱約聽到自己的手機在響,可是她的頭怎麼這麼疼,眼皮沉重得令她睜不開眼睛,四肢酸痛又不聽使喚,使不出一點力氣,整個人跟灌了鉛似的,別提有多難受了。磨磨蹭蹭半天,她也沒能起身去接聽電話,最後手機終於不響了,但是歐陽惠子的意識已經清醒過來,眼睛仍是閉著的,但是思想卻開始轉動起來,她想了想,確定今天應該是下午才有課,於是幹脆翻個身準備繼續睡,她真的太累了……
咦?不對勁兒啊,自己昨天最後是怎麼回家的?
歐陽突然睜開眼睛,果然,陌生的牆紙、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陳設、雪白的棉被和枕頭……這根本不是她的房間,更不是學校寢室,歐陽惠子揉了揉仍在疼的太陽穴,翻身坐起——
“啊!啊~~~~~”尖叫是因為她一起身竟發現這張床上並不隻有她一個人!她的身邊怎麼會有一個男人——一個稱得上非常英俊的男人,而且……而且他居然赤裸著上身睡在自己身邊!
“吵死了……”男人開口,聲音低沉中帶了一點沙啞,顯然歐陽的尖叫擾了男人的好眠,他用雙手捂著耳朵,嘴裏抱怨,眼睛卻仍是閉著的。
歐陽惠子坐起身,發現自己棉被下的身體居然是赤裸的,聯想到那個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也是赤裸著上身……天哪!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越想越害怕,這樣的情節在小說、電影裏麵太常見了,那個答案呼之欲出。惠子的心髒“咚咚咚”地急跳個不停,嘴唇被自己咬出腥鹹的滋味,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你這個流氓,你這個混蛋!你~~你~~啊~你到底對我做過什麼?!!”歐陽惠子再也不敢想象自己到底經曆了什麼,拿起手邊的枕頭對著那個還在睡覺的男人就是一通猛打。
“喂喂喂,你這是幹什麼?我警告你啊,不準再胡鬧!”男人終於張開眼睛,目光掃過歐陽淚雨闌珊的白皙臉龐,僅僅伸出一隻手就控製住歐陽惠子不斷揮打的手臂。
歐陽的手在他的鉗製下根本無法動彈。手不能動,她就用腳踢他,男人終於不堪忍受,於是起身,又用另外一隻手按住了她不安分的雙腳。此時,因為動作過大,惠子身上的棉被早已滑落大半,從男人居高臨下的角度看過來,她的身體簡直“一覽無餘”。歐陽惠子原本還在掙紮,想要抽出自己被控製住的四肢,可是在看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奇怪神色之後,忍不住順著男人的目光望去,這一看不要緊,“啊!”歐陽終於意識到自己的狀況,趕緊將身體歪倒在床被裏,再不敢多動一下……
“你這個大流氓,不許看,不許看,再看我……我,嗚嗚嗚嗚~~”歐陽想要說出狠話,卻不爭氣地再度哭起來……
她能怎麼樣?她現在還能怎麼樣?恐怕最糟糕的情況昨天夜裏已經發生過了——雖然她一點兒記憶也沒有,再多的掙紮不過是無畏的發泄罷了……
“你越是掙紮,我看到的就會越多……”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手上的力道卻是慢慢撤去,見歐陽不再掙紮了,男人放開雙手,最後還順手將棉被幫她拉高蓋好。
歐陽惠子的雙手終於解放出來,她裹緊了被子,淚雨如瀑,卻不肯哭出聲音,再不敢抬眼看眼前這個陌生的卻可能占去了自己清白的男人,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激起他更加可怕的舉動……
男人翻身下了床,不一會兒,歐陽惠子隱約聽到了水聲,他應該是進了衛生間洗澡去了……
歐陽惠子趕緊起身找到自己的衣物穿上,可是就在她坐起身下床的時候,床單上的點點殷紅闖入她的視線,心髒再次不由自主地急跳起來,那個她不願意麵對的問題再度升起,歐陽搖了搖頭,繼續穿衣服,但是衣褲上也有血跡,歐陽雖覺得奇怪,可此刻她早已心亂如麻,根本無暇去理會其他……
歐陽走到衣櫃邊的穿衣鏡前,望著鏡子裏自己微紅的淚眼和脖頸間、手臂上點點殷紅的印痕,那令人心驚的畫麵讓她不由自主地抱緊了雙臂,她閉了閉眼睛,回想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說實話,此刻歐陽惠子對自己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真的不清楚,她隻記得昨天因為和程嵐賭氣,她從海洋設計出來後,打電話幫其他人定了宵夜,自己則打車去了市中心的商業街。然後進了一直想去又不太敢去的“巔峰”夜總會。本來是想自己找個包房唱歌的,發泄一下心裏鬱悶的情緒。結果剛進夜總會就遇見了姚靜和她的幾個朋友,男男女女的一大幫人,再然後……她就接受了姚靜的邀請,和他們一起進了一個包間,唱歌、喝酒、跳舞……後麵的她就不記得了。
直到早上,也就是剛才,她才發現自己是睡在床上的!她怎麼會睡在床上?!這裏又是什麼地方?更奇怪的是和自己睡在一起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她昨天遇見過的姚靜的朋友,事實上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他又怎麼會跟自己的睡在一張床上呢?太多的問題讓歐陽的心一點一點地下墜……她知道,恐怕昨夜的一次放縱其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嘩啦”一聲,衛生間的門開了,之前那個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洗漱之後,這個本就十分英俊的男人,此刻看起來更添了一種成熟、內斂的氣質,不若之前剛醒來時那種慵懶中帶了些孩子氣,此刻的他他,眼睛明亮而清澈,齊肩的長發被整齊地束在腦後,之前赤裸的上身現在已經套了一件襯衫。他走出來,拿起茶幾上的眼鏡帶上,儼然成了一個氣質斯文的白麵小生,哪裏還能跟毀了人家女孩子身家清白的“流氓混蛋”聯係到一起。
歐陽惠子原本是立在穿衣鏡前的,聽到聲音回頭看去,正好看到他從衛生間走出來,頓時又是一陣緊張和難以名狀的情緒不斷翻湧,她抿了抿嘴唇,卻再也找不到之前拿著枕頭打人的那股子勇氣,隻與男人對視了一瞬,視線便不由自主地別開。
方容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自然也看到了立在鏡前淚痕未幹的歐陽惠子,因為他出現得突然,她回頭的刹那,手甚至還停留在頸間殷紅的印痕上——那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跡。兩人目光對視的刹那,方容腦中閃過一個判定——這個女孩清醒過來以後,比昨天更美,不,不僅僅是美,應該說更吸引人才對,美麗的女孩他見過的還少嗎?隻是能夠讓他覺得特別吸引人的,她是第一個。
方容注意到那女孩眼中的畏怯和不安,但是她已經不再像之前剛剛醒來時那般激動,她已經安靜下來,而且正在查看自己的身體。一個女孩子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裏冷靜下來,麵對現實,這著實令方容有一點兒驚詫……她的身上穿的還是昨天的那套裙裝,裙裾下,白皙的小腿上一條鮮紅的血線一直延伸到腳踝,方容見狀微一皺眉,隻一瞬間的遲疑,便不再看歐陽,而是拿起手機,打開房門朝外麵走去……
歐陽聽到門聲,再抬頭的時候,屋子裏已經隻剩下她一個人,那個男人竟然沒說一句話就離開了。誰來告訴她,現在該怎麼辦?追上去問對方到底有沒有對自己做過什麼?報警說自己被性侵犯了?還是……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收拾東西趕回學校,下午繼續去上課?歐陽靠著床沿慢慢坐下,隻覺得下麵一股熱流湧出,低頭再看時,已經有一條鮮紅的血線順著自己的小腿流下——歐陽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她很快發現地上竟然星星點點地已有一些血跡,有的已經半幹。這下她終於明白過來,竟然是自己的月事來了。
之前她在床單上見到過幹涸的血跡,當時還以為是那層代表自己貞潔的薄膜被戳破後留下的處子紅,此刻看來,那點點殷紅也很有可能是自己的經血。又想到之前看到自己內褲上似乎也有一些血跡,恐怕昨天這月事就已經來了,隻是自己因為酒醉大意了,沒有發現?而且,如果真的做過那個事情之後,自己應該有點特殊的感覺吧,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點一樣的感覺都沒有吧?那這麼說來,自己很有可能……很有可能沒有和那個陌生男人發生什麼,是不是?也許那個男人很忌諱女人來月經,所以放過了她吧?可是自己身上這些紅紅紫紫的痕跡又該怎麼解釋?
天哪,誰來告訴她真實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恐怕現在知道實情的就隻有那個男人了,對,她應該去找他問個清楚!
打定了主意,歐陽惠子準備出門追那個男人,他應該還沒有走遠。可剛一起身卻又頓覺不妥,現在自己這個樣子根本沒法出門見人,且不說衣服上都是血汙,她現在僅僅能在衛生間找到一小卷衛生紙應急,總不能這麼狼狽地出去追著人家問,昨天是不是毀了自己清白吧?
正在這時,房門處傳來服務員的聲音:“客人您好,我是來送早餐的。”
“我沒有叫早餐啊?”歐陽應了一句,可轉念一想,正好可以讓服務員幫忙搞一身幹淨的衣服和一包衛生巾來,順便問問之前那個男的去哪裏了,於是仍然走過去開門。
門開了之後,進來的是兩個女服務員,一個推著餐車,載著稀飯、小菜、三明治、牛奶和果汁,這早餐稱得上營養又豐盛;後麵跟著的這個服務員卻是拿著一堆衣物、鞋子、和一個購物袋進來的。
歐陽見狀不免奇怪,道:“這是?”
“這是為您準備的早餐,如果您不喜歡,告訴我們您喜歡吃什麼,我們再去準備,至於這些衣物,也是幫您準備的,如果還有其他需要,您盡管吩咐……”服務員本是想為歐陽解惑,結果卻令歐陽更加疑惑不解。
“我沒有叫早餐和這些東西呀,而且我沒有那麼多錢,你們還是把這些東西拿走吧,幫我拿一包衛生巾和一條幹淨的內褲來就好了……還有,這裏到底是哪裏?”歐陽惠子終於想到自己現在還不知道此時身在何處呢。
“這裏是巔峰假日酒店啊,至於早餐和用品是和您一起的那位先生吩咐準備的,您要的東西這裏都有,如果沒有別的需要,我們先出去了……”說完兩個服務員就要退出去。
“等等,等等,和我一起的那位先生現在在哪裏?”歐陽攔住兩個已經走到門口的服務員,急切地問。
另個服務員被歐陽的舉動嚇了一跳,麵麵相覷後道:“那位先生已經離開了,是臨走的時候吩咐我們為您準備這些的,而且所有費用已經全部結算了……”
歐陽惠子一聽,更覺得奇怪,趕緊追問道:“那……你們知道那位先生的身份嗎?有沒有他的聯係電話?”
兩個服務員聽到歐陽這麼問,不免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起歐陽,隨即同時搖了搖頭,不再說話,一閃身便出了房門離開了。
歐陽立在門口半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還是決定應該先把自己打理幹淨再說,於是進了衛生間洗了個澡,又從之前服務員送來的衣物中找出幹淨的內衣褲換上,不出所料,購物袋中果然準備了衛生巾和柔軟的紙巾,甚至連絲襪都準備了三個顏色。衣服更的尺碼也非常合適,這一點著實讓歐陽對那個男人刮目相看,這不僅僅是細心不細心的問題,歐陽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但之前服務員的刻意隱瞞和那人為她準備東西的這份細心,都令歐陽惠子對於那個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她對他的身份不是沒有猜想的,因為想破頭也沒有搜刮出前一夜的記憶,她給那個男人設定了幾個身份。一種是見自己喝醉之後,乘虛而入的“登徒子”、“大色狼”;一種是自己醉酒之後大膽找來的鴨子哥,因為他真的很帥,做那一行本錢絕對足;第三種就是自己因為賭氣,一時衝動下在酒吧裏隨便找來的一夜情對象,歐陽自己比較傾向最後這一點。但是現在看來,自己很可能跟那個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而這人的表現也稱得上紳士,所以為了對自己和對方負責,她必須清楚地了解昨天晚上的真實情況。如果兩人真的沒有發生什麼,說不定還是人家幫助自己找了這個酒店,安置爛醉如泥的自己,現在又細心地幫她準備了衣物用品,她不能連句謝謝都不說吧?如果兩個人真的發生了什麼,那麼她也不會就這麼吃下這個啞巴虧,總要討個說法……
打定了主意,歐陽惠子整理完畢,又胡亂吃了幾口早餐,解決掉一大杯果汁。之後到了總服務台,她知道入住酒店肯定是要對客人的身份進行登記的,便寄希望於服務台的入主記錄,但是歐陽並沒有如願地找到那個男人的身份,因為總服務台告訴她,她所住的那個房間是為特別的客人準備的,客人的身份他們不便透露。
“那請你們幫我聯係那位先生可以嗎?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情現在就要找到他……”歐陽站在酒店大堂的服務台前,對一臉無辜兼無奈的接待員說。
“我們也沒有辦法聯係到這位客人,真的很抱歉!要不您留下您的聯係方式或者留言條,如果那位先生回來,我們幫您轉交給他?”接待員仍是笑容可掬、彬彬有禮。
歐陽惠子歎了一口氣,現在看來也隻有這個不算什麼辦法的辦法可以選擇了,於是向接待員借了紙筆,稍微思索了一下,在便箋紙上寫了一句話:服務很周到,下次還找你!又留下自己的電話號碼,然後從錢包裏拿出100元鈔票跟便箋紙疊在一起,裝進一個信封裏,遞給總服務台的接待員。“如果那位客人回來了,也請你們第一時間聯係我,這個信封請幫我交給他……”
歐陽惠子留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又從接待台上拿了一張巔峰假日酒店的名片卡,這才走出酒店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