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人抬神轎 村民回春
蒼海子的解釋,顯然是有些古怪。
村子裏有土地廟,這並不是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在進入鬆陽縣也有一段時間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說起過,這裏還有一個墨龍村。
村落若是建立在這種地理位置,想要存活的很好,就隻能依附於附近的鬆陽縣城才對。
所以,鬆陽縣沒道理不知道這件事情。
另外就是,永夜之下,城鎮之外,又沒有白龍真道的守護,這個村子的人是如何活下來的呢?
冬暝略微放慢了腳步,低聲跟陳篁說道:“閣主,此地恐有妖邪。”
“不如……用長明燈試探一二?”
陳篁看了看四周,卻道:“不著急,你仔細看看四周,這墨龍村……今天似乎也在舉辦什麼特殊的儀式。”
冬暝眉心一皺,先是看了看地上的黑狗。那被砍掉的頭顱則是隨意的丟在了村子門口,看上去十分淒慘。
身體的切口部分,到現在還是在流血。
細細看去,門口的土壤,似乎也呈現著一絲詭異的紅色,似乎是吸收了大量鮮血之後才有的鬼魅之色。
此時,那老人在前,蒼海子緊隨其後。
冬暝和陳篁見狀,也紛紛踏入村子當中。
眼前,是左右兩排,整整齊齊的小屋子。
這些房屋大多看上去十分破舊,兩側陸陸續續,橫排豎排,差不多大一百來人戶的樣子。
應該是為了能夠亮堂一些,挨家挨戶前,燈籠、火把擺放的甚至可以用擁擠來形容。
許是因為火光十分密集,這才讓村子裏稍微有了一絲明亮。
但是,和鬆陽縣城內的那種如同夜市燈火的感覺不同。
這裏的火焰,隨著燃燒,反而將四周的黑暗襯的更加的陰森可怖。
忽然,一陣陣鈴鐺聲響。
“吱嘎……”
一道道木門,緩緩推開。
門縫內,一隻隻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那看上去有些僵硬的視線,看的冬暝極為不適。
而更重要的是,懷中的三青鳥,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冬暝心中一凜。
顯然,這裏當真有些邪祟之物!
可縱然是在城鎮之內,碰到那些無麵妖物的時候,三青鳥也沒有出現這樣畏懼的神態,這讓冬暝心中不禁隱隱擔心。
難道……這片永夜之下,除了那無麵妖物之外,還有什麼說不得的詭異邪祟?
“我們……到了……”
沙啞一聲,冬暝微微一愣。
定睛一看,前方的矮山前,的確是有著一座土地廟。
此時,土地廟大門緊閉,門前擺著一個長方形的黃銅香爐。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這墨龍村人口也不對,但是這香爐當中的香頭,倒是不少。
顯然,這裏天天有不少人來祭拜。
陳篁忽然說道:
“冬暝,你仔細看看香爐上的圖案,有沒有覺得有些眼熟。”
冬暝微眯著雙眼,低頭看去。
卻見香爐之上,雕刻著一副圖。
圖案中心,有兩條盤旋而上的龍。
而在他們的四周,則滿是俯首跪拜的人。
細細看去,冬暝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之處。
因為最外圍叩拜的人,看上去很正常。
一個個麵目誠惶誠恐的,如同凡人得見真龍的神態。
隻是……隨著跪拜的人逐漸朝著雙龍中心靠攏,人的外觀開始了變化。
先是身體變得纖長。
過了幾圈之後,便是頭部開始生出雙角。
又過了幾圈,麵部開始模糊。
最靠近雙龍的那幾圈,竟是和那無麵妖物一模一樣!
“嗯?你們注意到了嗎?”
蒼海子笑眯眯的,從香爐對麵探出腦袋。
還在燃燒的煙霧順著他的下巴,不斷往上飄,就如同蒼海子的頭顱,長在香霧之中一般,十分詭異。
冬暝眉心一動:
“這麼說來,道長對那無麵妖物,其實還有更多了解,對嗎?”
蒼海子眯著雙眼,打了個嗝:“這麼說吧,你們今天也是來的巧合。”
“因為……白龍真道舉辦儀典的當天,也是墨龍村舉辦儀典的時候呢……”
說著,土地廟那黑漆漆的大門,被老爺子徐徐推開。
有些刺耳的木頭摩擦聲下,冬暝和陳篁,繞過香爐,來到了土地廟前。
嚴格來說,廟宇是掏空了後麵的矮山之後,建造而成。
朱紅色的牌匾上,用金粉寫著“福德廟”三個大字。
旋即,跨過門檻之後,卻見這土地廟內,竟是別有洞天。
從外麵來看,土地廟不過隻是十尺高度而已。
可近來之後,卻見實際高度,足足三丈之數。
香案上,龐大的土地公和土地婆,笑容和藹慈悲的坐在那裏。
麵前,還有不少的瓜果供品。
不過怪異的是,土地廟的高度雖然很誇張,但寬度卻不怎麼樣。
甚至於,土地公和土地婆的雕像,竟然有一半鑲嵌在後麵的石壁之內。
此時,懷中的三青鳥還在瑟瑟發抖,這讓冬暝不由地注視著這兩座雕像。
難道……問題就在這雕像之中?
疑問間,卻見那老爺子,來到旁邊的桌案前,眼皮微微抬起:
“兩位郎君,是否要畫個符?”
陳篁輕揮孔雀折扇,走到了桌案之前,盯著那朱砂,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有什麼說法嗎?”
老爺子幽幽解釋道:“一文錢,一張符,保平安的。”
“馬上,村子裏的儀典就要開始了。”
“你們有張符傍身,也安全一些。”
“因為,那些妖物,很快就會來了。”
一旁,蒼海子打了個酒嗝,靠在石壁前:
“沒錯沒錯。”
“我們這裏的儀典,不同於白龍真道,那是有些真手段的。”
“而且,每次儀典,都會出現一些特殊之事。”
“符咒在身,總歸安全些。”
冬暝卻反問道:
“之前以為道長是一個散人。”
“隻是,看鬆陽縣城之中,尚有靈寶仙壇一脈。”
“道長修的道,莫非就在這土地廟?”
道長嘿嘿一笑:
“讓郎君看笑話了。”
“我嘛……就這麼隨便修修,哈哈哈哈……”
陳篁則看向冬暝:
“拿兩文錢過來。”
冬暝翻了個白眼:
“閣主,你比我有錢,至於還惦記我身上這三瓜兩棗嗎?”
卻不料,陳篁孔雀折扇微微合攏,眼神突然多了一抹深邃之色:
“這你就不懂了吧。”
“漫天神佛,也是看香火的。”
“若是我給的錢,這符咒便等於是我的因果,縱然放在你身上,也不會保佑你的……”
冬暝撓了撓頭,他倒是不太知道這其中的說法。
將銅錢放在桌上之後,老爺子似乎是因為來了生意,有些僵硬的嘴臉,擠出了一個看上去有些怪異的笑容。
本就很長的眉毛,隨著擠壓在一起之後,幾乎要將凹陷的眼眶都給遮住了一樣。
旋即,廟祝老爺子拿起毛筆,沾了朱砂,在黃符之上洋洋灑灑。
冬暝本來並不在意,知道看了黃符上的圖案之後,不由皺起了眉頭:
“老爺子,你這符咒上,畫條龍,寫個‘鬼’字,這是什麼意思。”
“誰家土地廟的符咒,是這麼寫的。”
廟祝微微抬起頭,並未解釋,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爆竹之聲。
陳篁將符咒接過,將其中一張塞在了冬暝的懷中。
“嗬嗬……”廟祝發出一陣沙啞的笑聲:“儀典……開始了……”
冬暝循聲看去,卻見不遠處的村頭,莫名黑暗中,竟是出現了一尊精致的花轎。
這花轎比一般的轎子,看上去要稍微小一些,顏色紅的有些過於刺眼。
在兩邊火光的重要之中,看上去如同鮮血塗抹的一般。
“吱嘎……”
挨家挨戶,那些原本藏身在自己屋子裏的村民,也紛紛走了出來。
隻見他們一個個形容枯槁,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看上去都十分的瘦弱。
“抬神轎嘍!”
不知從哪裏傳來的一聲吆喝之聲,人群中,有幾名穿著一身紅色褂子的青年走了出來,細細數來,共有十六人。
這十六人八人在前,八人在後,隨著肩膀抬起轎子的頃刻。
“吼!”
一聲莫名龍吟之聲,竟不知從什麼方向幽幽傳出。
“喳喳!”
“喳喳!”
三青鳥忽然飛了出來,嘴巴裏還叼著那張符咒,帶著一絲害怕之色停在冬暝的肩膀上,兩隻小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紅色轎輦。
卻見,那些枯瘦的男人,隨著轎輦抬起的頃刻,身體竟逐漸的魁梧起來。
原本蒼白的臉色,此時也看上去多了一抹紅潤。
旋即:
“咚!”
“咚!”
“咚!”
這十六人,似乎故意將腳步聲弄的很大。
兩邊一些麵覆紅紗的老人,拿起嗩呐,開始吹奏。
清脆嘹亮的聲響,帶著一絲奇異的韻律。
伴隨這音樂之聲,十六名青年,前三步,後兩部,似舞似戲一般,開始朝著土地廟的方向走來,時不時的,竟然還帶著轎子,齊齊翻了個跟頭。
這一刻,村民們也笑了起來。
他們的手中,都提著一些籃子。
隨著上麵的紅布被掀開之後,便開始將內中的紅色紙片開始撒出。
伴隨一陣冷風,紙片如雨,紛紛刮落在四周的屋簷和地麵之上。
此時,麵前的香爐,忽然“噌”的一聲,燃燒起一圖火焰。
灼熱的火光中,冬暝看著那兩排街道上的百姓,忽然發現,他們的麵部開始變化起來。
除了本就是年邁之人除外。
其餘的孩童、年輕人,此時此刻,臉色都紅潤了起來,身體看上去也似乎多了一些精氣神,沒有那種腐朽之感。
“翻嘍!”
又是一聲吆喝,十六人齊齊翻了個跟頭,連同那神轎,再度翻轉。
轎簾在此時被掀了起來。
冬暝眉心一皺,定睛一看,內中卻並非是什麼土地公和土地婆的神像。
裏麵坐著一個一身黑袍的神像之身。
隻是……那神像的頭顱,卻是一顆黑色的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