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回家的路嗎?”杜雲傾探出腦袋,已經到了浦元巷口,驚喜地側頭瞧了左邊的人,雖然他沒有過多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一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很想家,所以才先回家的。
“謝謝你。”杜雲傾在他耳邊落下這樣一句話。
男子說了一句:“能去接你,帶著你回家,陪著你一路,時間已經夠多了。想必你的家人,也在同樣想念著。”
“我發現,最近好容易感動,都是被你溫暖得哭的。”
“有一件事,很重要。”南洛靖頓了頓,薄唇微啟:“你以後記得沒三日也一封信,到時候有人會去收信的。”
“可是,宮裏頭可以給外頭寫信嗎?”這樣會不會壞了規矩啊。
“這些用不著你費心。你隻要記得,字寫得好看一些。別弄得跟雞爪子寫出來的東西似的。”語氣中是滿滿的鄙視。
沒辦法杜雲傾一直就不是很喜歡寫字,隻是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字很難看啊,撇過頭:“反正我哥是不會嫌棄我的字的。”
“誰說給你哥或者你師傅寫?隻能給我一個人寫。”南洛靖是禁錮這她的肩膀,下命令似的說了的這話。
兩人麵對麵,杜雲傾順勢就仰頭親了一下。隻一下耳根子已經紅得跟晚霞似的。被她這一鬧本來有些血液沸騰了的南洛靖,在馬車停下的當下,沒辦法極力克製了自己的欲望,讓神色恢複正常後,狠狠刮了下她的鼻尖:“記得,你欠我一會。”
說得好似曖昧。
“什麼啊?”哪裏有欠什麼嘛,明明就是剛才多給出了一些。
“說了你欠了就是欠了。”
“你一個王爺,什麼時候也學著人家玩無賴了啊。”當然這話是在對方幾乎聽不見的情況下,獨自腹誹出來的。
兩人來不及多說什麼,以為外頭已經鬧哄哄的腳步聲出來了。是初夏已經在大叫著:“啊,啊啊!”
杜雲傾一臉無奈並道:“抱歉啊,有些人就是改不掉。不過話說回來,初夏可是雪穀的人,當初在你身邊那麼久,為什麼還是這樣毛毛躁躁啊。”
“物以類聚啊。所以才會跟了你。”
“你!”杜雲傾發現,他要麼不說話,要麼毒舌得一針見血得厲害,還好不是他的敵人,要不然就光是氣,也要被他氣死。
“你這回倒是挺乖。沒有順手拿任何東西出來。”南洛靖下車的時候,意味深長地說了這樣一句。杜雲傾自然是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的。
也對,這的確不太符合一個大盜的行為。可是每日裏都累得晚上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怎麼還有心思玩別的嘛。何況在那樣的地方,自己處於一個那樣明顯的位置,要被人盯著,那是分分鍾的事情。雖然在被人盯著還可以挑戰是非常可以滿足內心虛榮感的,隻是……當心中有了一個人的時候,行為就會開始束縛。
沒錯。她不想自己的一些行為,給他增加麻煩。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
杜雲傾很神奇的發現,這一回南洛靖竟然跟白婆婆關係那樣好了。而且竟然還能跟哥哥把酒言歡了……這真的是太出乎意料了。
隻是師傅還是對他不冷不熱的。
“在我離開的時候,你們發生了什麼了嗎?”
“沒什麼,隻是有一些事情,彼此開誠布公,反而更加親切了而已。”這話是杜雲峰說的。段賜沐顯然並不是那麼的認同。隻是抱著小白在說話。
“師姐回來了啊。”小白這話,讓杜雲傾心裏有些不是滋味。被叫娘習慣了,這突然成了師姐了啊。
“不叫娘親了嗎?”杜雲傾略帶傷心的臉,眨巴眼睛賣萌,可惜無效。
“師傅說了,我有娘親,你不是我娘親,可是你可以是我的親師姐。我覺得這樣比較劃算。嘿嘿。”小白繼續道:“師傅還要帶我去沙漠呢,說那裏有一種植物,有刺。好像看呢。不過師傅說我太小了,要跟師姐這樣大才可以。”
“師傅,你不是說隻要一個徒弟嗎?”杜雲傾大聲吼叫:“師傅!!”
初夏也有些幽怨,當初也想拜師,可是某人就是對自己不理會,現如今卻收了一個小屁孩。自己到底哪一點不如一個小屁孩了嘛。
“是啊,一個男徒弟,一個女徒弟。沒錯啊。”段賜沐不以為難,一臉老狐狸的模樣,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似的。天資這樣好的徒弟,能多收一個是一個,難得遇見投緣的,怎麼可以錯過嘛。
笑嘻嘻著一張老頑童似的臉。
“這些啊,都是冬雪特意給你做的好吃的呢。”白婆婆道:“你看你,都瘦了。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吧。”突然覺得好像有皇家人在,說在皇家吃穿不好,有些太過分,便又道:“初進宮,一定什麼都不習慣,才會吃不好睡不好。你看,這都瘦這麼多了。要多吃點才行啊。下次回來了,可一定要看著你胖胖的樣子。”
“多吃點。”是冬雪的聲音。
冬雪一直是屋內神奇的存在,不怎麼說話,卻似乎是家裏不可少的人。他一直溫和,至於武功到底如何,她是不知道的。
關於學問如何,也是不知道的。隻知道那會元宵節,猜燈謎,基本都是冬雪猜出的。當時隻是覺得他運氣好,可是現如今想著,或許是他骨子裏的血統就跟別人不一樣。
“怎麼了?”冬雪發現杜雲傾一直瞧著自己,摸了摸臉,生怕剛才做菜的時候,臉上有烏黑的東西。
杜雲傾回過神道:“被你的廚藝給驚歎了啊!”
南洛靖雖然不是很滿意她那樣盯著一個男人,不過她向來大大咧咧的。隻是在心裏想:看來下回要告訴她,擋著他的麵,輕易看著另外一個男人,是很危險的事。是的,必須讓她明白,這是一件危險的事才行。
瞧著一桌子的菜,再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好的冬雪,突然想起了什麼更多的事情,卻又欲言又止,覺得此刻並不是說那些的時候。於是舉杯道:“今日休假,可以回家。真是太高興了,我們來一杯啊!”
“我也要。”小白眼巴巴看著眾人喝酒,自己卻隻有一個雞腿在碗中。
“你小孩子不可以喝!”初夏聲色俱厲。好不容易可以教訓這個小家夥,自然不可以錯過這樣好的機會。
“你公報私仇。”小白粉嘟嘟的臉,鼓著兩坨非常大,像是生氣的青蛙似的。很明顯他此刻在對不公平的待遇,表示強烈的抗議。
杜雲傾很是喜歡這樣的小白,比起在牢獄裏的那個怯生生的懵懂的孩子來說,已經成長了不少,如今已經敢大聲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這應該是被眾人的寵愛有關係。而最初眾人會接受他,隻是因為大家對自己的寵愛。想到這裏,她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了。因為無論做出了多麼離譜的事情,都有身邊最親切的人,一直在守護著自己。
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是一種莫大的福氣。
“喲,你知道呀?”初夏也不掩飾。笑嘻嘻地甚至有些得意地說道。
當然啊,對於眼前發生一切的始作俑者,段賜沐。他可是完全無視眼前發生的一切的。似乎他們的吵鬧,都跟自己沒關係似的。
他就是這樣,凡是率性而為,有自己的準則,至於被人如何,都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不過,眼睛裏卻有對小白的寵溺和欣賞。
他在小白的神色中,瞧出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來了。你一定是想做師傅的徒弟,可是被拒絕了!哼!”小白一臉了然地仰著高傲的頭。
一屋子人都笑了,初夏撅著嘴巴:“好吧,你的確是比我聰明。認輸。”
“沒關係的啦,其實也不要氣呢,下輩子投胎的時候,隻要要一顆好腦袋就好了嘛。”
“我一定比你要一顆更好的腦袋。”初夏伸出手,小小的寵溺地搓了搓他的小腦袋。一屋子氣氛非常的融洽。
此刻的南洛靖也是第一回這樣輕鬆自在。小時候在宮裏沒有這樣的機會,在雪穀的時候,師傅也對自己很嚴厲,從來沒有過這樣溫馨的場麵。這樣的感覺,竟然讓他心裏有暖流在湧動,仿佛是任督二脈通時候的感覺似的。
“王爺,不要見笑。粗慘淡飯,您也別客氣。”
“婆婆,您坐著就好。”南洛靖對著要起身的白婆婆說道。言語中滿是尊敬:“這裏沒有身份的差別,大家都一樣。”
“對啊。大家今天都一樣,都隻是為了這些美食而來。”杜雲傾開心地給每一個人夾菜,從婆婆到師傅,到哥哥,再到南洛靖。
南洛靖並沒有覺得沒有被厚待,而是很享受她當自己是親人的感覺。這是一種很溫暖的感覺,人都說生在皇家好,可是豈止皇家也有皇家的冷。
這樣的溫暖,也就是在百姓家才會有的吧。
杜雲峰和南洛靖眼神對視,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心知肚明地一笑,微微點頭,彼此頷首舉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