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晴。
一大早初夏就起身了,換了好看的藍綠色的長襖子,戴了厚厚的手套。美美的心情也暖暖的。來到京都的日子,雖然很忙碌,可是每一日都是在過日子。
她把生活和過日子是區分的。生活的話,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過日子的話呢,是有趣味地在生活著的意思。嘴角不由自主地有些喜悅。
天氣已經放晴了,這跟雪穀那時一樣也下雪了,可是卻比雪穀有人情味多了。
突然瞧見冬雪領了三個人,從另一端的走廊走過,方向看來應該是去少爺的書房。初夏嗬了口氣,暖了暖側臉,嘀咕道:“這些人,可真夠早的。”
現如今,拜年都這麼勤快嗎?隻是,看那幾個人,瞧著嚴肅的模樣,似乎並不是來串門似的感覺。
初夏見著他們消失在視線後,便不在多想。窗外的風景,太美了。以至於她的視線輕易就被奪走了。從窗台跳到走廊,再飛奔兩步就到了庭院。
“吱呀,吱呀”
腳踩在白白的雪地上。隻有自己一個人的腳印空氣裏有清冽的風,感覺起來很是不錯的樣子。“嗵”一不小心,就滑落,一跤摔倒在了雪地上。許是雪地太厚了,竟然沒有半點痛感,開始的擔憂消失後,咯咯大笑了開來。
身子呈現大字形,頭看著天空忽明忽暗的太陽,手微微擋著,不讓眼睛被光灼熱。
“這一大早的,你這樣感冒了沒有人給你煮薑棗茶紅糖湯喝。”一個人蹲著站在了她的跟前,一瞧是已經拿著一把大菜刀的冬雪。
初夏一個著急,一屁股滾遠了,遠遠指著他:“你,你這是幹嘛啊?我昨天,哦,不,最近都沒得罪你啊。”
冬雪這才瞧見手中的那把明晃晃的刀,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它藏在神後:“好些日子沒好好摸摸它了,有些想念。”
初夏拍拍屁股上的雪,翻白眼起身,叉腰指著他的腦袋就一頓數落:“你這得多嚇人啊你,這刀可是不長眼睛的。要是不小心碰傷了我那花容月貌的臉,那你賠得起嗎你!”狠狠指了指對方得左心房。
冬雪啞口無言,雖覺得這太小題大做了吧,卻也覺得似乎的確這刀並沒有長眼睛了,可是突然又想起:“可是,我長眼睛了啊!”
這話倒是讓初夏一下子就差點笑岔過去,有意無意地瞧了瞧遠處的冰淩,淡淡來了一句:“有些人雖然長了眼睛,可萬一沒長心呢。”
這話,可是把冬雪給氣到了,哼了一聲,打算走。
這才剛走出一兩步,就被初夏給拽住了手臂,晃了晃,撒嬌道:“剛才,我瞧見來了幾個人好似都是未曾見過的。是誰啊?是客人嗎?”
“不告訴你。”冬雪似乎是認真的。
初夏這回可不樂意了,一個快步,來到了他跟前,距離太近,以至於身高懸殊得厲害,便後退了兩步,這樣跟他說話,比較不累一些:“你說是不說!”
本來也不是那麼在意,隻是瞧著他那嘴硬的模樣,心裏的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這不都是一家人嘛,需要這樣有秘密嘛。
而冬雪,定然知道什麼。且不說大少爺對他那是嗬護有加,單單是有客人來了,是否要吃飯,他是最清楚的嘛。
“就是幾個客人而已。這不,我還要出去買菜呢。”眼神閃爍,卻自認為裝得很好,她應該瞧不出什麼特別的。
聽見說要出去買菜,初夏整個人都血液沸騰起來了:“我也去,我也去。”
“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找你做個副手吧。”也是怕她繼續在追問一些別的事,所以冬雪也不好反駁。反正,兩人一起去,提東西至少就可以替自己分檔一些了吧。
這府裏頭,雖然有人送菜,隻是這大過年的,時期比較特殊,之前儲備的菜,也用得差不多了,剛好就自己打算外出采購。
閑著也是閑著,杜雲傾一直睡懶覺,初夏怎麼可以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呢,拉著就往外走。
“誒,你慢點!”
冬雪也是服了她了,一個女孩子,和走起路來,跟個大漢似的:“就你這樣,怎麼嫁得出去啊。”
這話一出,倒是傷了初夏的心了,的確離墨對自己可真的是不理不睬的,若是不去根本不會來找自己不說,若是去了也不會有太多時間可以跟自己相處,不是找時間離開,就是找別的話題。
初夏都有些心灰意冷了。別人都是兩情相悅,自己這樣是否太辛苦了。或許的確有時候,拿不起的時候,放下才是解脫。
“額……”冬雪感覺到了身邊人的心情暗淡。她的事情,他是不太清楚。如此說來,一直以為她是個沒什麼心思的女子,看來心裏還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啊。
隻是,不知為何,當知道她有自己小心思之後,冬雪心裏有些五味陳雜,似乎一鍋很喜歡的糖醋排骨,在本來要做好的時候,竟然忘記放鹽了。
初夏和冬雪兩人以買菜的名頭在外頭瞎逛。
熱鬧地很,倒是讓她陰轉晴,如同今日這天氣一般。這是來京都後,第一回玩樂得如此愜意的日子。
“咱們先去菜市場嗎。啊?”初夏跟在他身後。他那步伐,一步就相當於自己兩步,所以他似乎是閑庭信步,自己卻像是在小跑似的。
“是,不然呢。”
“不然,我先在這裏逛,燈會咱們集合好了?就在街頭那家金鋪旁邊,怎麼樣?”
“不行!”斷然拒絕。
初夏搖了搖嘴唇,狠狠瞪眼:“憑什麼不行!”想著,我又不耽誤你什麼事情,連小姐也待自己家如親妹妹,對自己那叫一個寬厚,他憑什麼要求自己嘛。
冬雪不解釋,隻是拉著她到了菜市場,這裏初夏還是第一回來。雖然才初五,可是瞧著已經有不少人了,多事是年歲有些大了的人在做買賣。
“您,這麼早出來做生意啊?”初夏好奇。
一個六十多的老人家,笑著道:“是啊,家裏頭也沒特別的事情,就出來了。主要是我家近,而且就這麼一些菜。哎呀,習慣了呢。”
初夏道:“您的家人不擔心嗎?這麼冷的天。”
有些心疼,若不是老人的臉上,瞧不出半分的頹廢,她都要懷疑,這個是被家人遺棄,所以才必須要自力更生,所以才會這麼辛苦了的。
初夏明白,再繁華的地方,也是有受苦的人,隻是看著年齡大的人,如果在寒冬臘月還這樣辛苦中就有些難受。
想著,若是在他這買東西,一定多給一些錢,也算是自己給的一些心意,畢竟遇見就是有緣分的人嘛。
老人家大笑開來:“勞動嘛,活動筋骨,是好事。再說也就是一兩個時辰的事情呢。”
“哦……”
正說著,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來了,丟給一個手烤爐道:“爹,這個是換好了炭火的。有生意啊?我來吧。”男子身材勻稱,不是很高。看起來就是一個特別樸實的人。一張口,一嘴的白眼,讓人瞧著心情舒張。還有那張臉上那明亮的眼睛,眼睛清澈的人,心才明亮。這是段先生說的。
初夏一直記得這句呢。
“嗯。給我幾個大的紅辣椒吧。”是冬雪的聲音。
初夏見那小夥子很是利索地挑選了一個大的,一邊說道:“我爹是四十多才有了我的,可是我們之間啊,一點代溝都沒有呢。您瞧這些辣椒,都是我家暖棚子種出來的呢,保證好吃。”
“嗯嗯。”初夏被他們溫暖的氛圍給感動了。
兩人還去買了一些別的。整個市場其實氣味非常不好聞,可是不知道為何,卻感覺到了溫暖。初夏有些明白,為何冬雪會喜歡煮菜了。
因為無論是買賣菜,還是煮菜,都是創造溫暖的地方,給家人煮一道菜,看著自己在意的人,吃得開心,那種心情是無法言喻的。當然,這些不過是她的自以為罷了。
“哇,這個魚看起來好可愛啊。黑不溜秋的,小小的。”
“這些是泥鰍。”冬雪翻白眼,這人到底是不是地球人啊。怎麼看見什麼都很新奇的樣子。
初夏聽見這個名字,皺眉好奇:“幹嘛是泥啊,你看人家身上多幹淨。”
“因為它一直在泥土地鑽。”難得這樣有耐心。
初夏驚訝極了,指了指它們,震驚:“那不會悶死嗎?這麼可愛的家夥,在水裏遊得那麼開心,怎麼還會往泥土裏溜達啊?這萬一迷路了怎麼辦啊?”
“它們到底迷路了怎麼辦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你再不跟上我,你會迷路!”冬雪丟下這句話,繼續往前走。
被他這樣一說,無奈,隻好跟那些可愛的家夥依依惜別了。揮揮手,道別後,趕緊跟上冬雪:“誒,你等等我。不然我就要跟白婆婆說,你故意讓我出來,故意想要讓我迷路!”
這樣一說,前麵的人,果然非常識時務停下了腳步。
肩膀微微抖動,瞧著像是因為無奈,而歎氣的樣子。
“我來了!”快速飛奔上去,再用一隻手拉著他的衣袖。沒辦法另一隻手提著很多菜,根本就沒辦法雙手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