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狸一把推開薑洛,冷笑道:“王上如今殺了白狐卻留著你們的王兒,你就不怕這王兒遺傳了他娘親世代相傳的反骨,長大後遲早會為他母後複仇,這王位說到底不過晚了幾年,還是會回到他手中!”
薑洛見姬狸因白狐的孩子恨上自己,隻怕這孩子不除,他將來不僅有可能會反自己,而自己恐再也得不到姬狸的心,頓冷血無情道:“好,既然狸兒不喜這個孩子,寡人即刻下令處死他。”
“來人,把小王子抱出去立刻處死!”薑洛起身冷漠的命道。
一旁的白千已聞言早已竄到嚇得呆愣住的奶娘身邊,奪過她懷裏的小王子護在懷裏,跪下苦求道:“王上,虎毒不食子,小王子可是您的親生骨肉,此事若傳出去,天下人會如何看您?又將如何評判王後娘娘?再說明日白狐一死,小王子將來也是跟在兩位賢明的殿下身邊長大,又怎可能犯下十惡不赦的大罪,千翊鬥膽請兩位殿下三思,切莫大怒時下決定。”
“把他拉出去,誰若敢再攔,便一起拖出去處死!”薑洛冷硬道。
“王上,王後娘娘,請三思呀!”白千翊任憑禁衛過來拉人,仍是死死的跪在地上生了根般的不起來,然禁衛們自是不敢違背薑洛的王命,也隻是徑直的拖拽著。
正當禁衛與白千翊拉扯時,一奶聲奶氣的童聲忽傳入殿內,“不許動我王弟,誰敢動他就先殺了我。”
眾人聞言皆詫異的看向門外,隻見一四五歲虎頭虎腦的男童闖了進來,狠命的打著咬著兩位正拖著白千翊的禁衛,用盡一切能使的法子試圖攔住禁衛。
“過兒!你竟長如此高了。”薑洛驚異的奔過來拉住這許久不見成長許多的侄子,或許是因為父母別於旁人的緣故,薑過竟顯得比別的孩子異常早熟。
“你走開,你不是我的王父,我王父是天底下最英明良善的君主,他絕不會殺一個善在繈褓中的嬰兒。”薑過悲憤的一把推開薑洛叱責道,又委屈的護在白千翊前麵嗚咽道:“王弟已經夠可憐,出生便沒了爹娘,每日都被母後打罵,如今你們還平白無故的要殺他,你們都是壞人,我不喜歡你們。”
“你說什麼?小王子出生便沒了爹娘,每日都被母後打罵,這是怎麼回事?”姬狸大驚的從床上下來拽著薑過急問道,“那如此說來,小王子並不是你母後的孩子,他到底是誰?你母後的孩子又去了哪?”
此時殿內之人的震驚程度恐皆不亞於姬狸,薑過被瘋也似的姬狸緊拽頓時嚇住,抽泣地一下嗆住,急促的喘著氣說不上話來。薑洛慌忙分開姬狸的手,給薑過邊拍背邊柔聲哄道:“過兒別怕,王娘並不是有意要嚇你,她隻是一時心急。過兒乖,慢慢說給王父聽,王父絕不會傷害王弟。”
“我也不知道王弟是誰?反正母後不讓我親近他,還說他日後是我的敵人,曹宮醫也嚇唬我言王弟身上有惡疾,會害我。我很是生氣,便趁母後不在要偷偷嚇王弟,然他卻抓著我的手笑,一點辦法也沒有,我隻能喜歡他。”薑過哽咽的撅嘴皺眉道。
“日後的敵人,曹宮醫?”薑洛與姬狸聞言皆又是一驚,趕忙命道:“即刻帶曹宮醫過來,若有異舉,馬上將他的家人押入死牢。”
“喏,王上。”禁衛領命退下,然不多時卻是空手而歸,複命道:“稟王上,曹宮醫一家於數月前便因家中半夜起火之故,全家三十幾口人皆無一幸免的葬生火海,一個活口也沒留下。”
殿內眾人聞言自久久不能平複,姬狸大怒道:“曹宮醫一家定是遭宸妃殺人滅口,然他雖是死不足惜,但絕不能讓這背後的秘密隨著他一起消失。速將宸妃身邊之人帶來,本宮要親自審問。”
“狸兒,先別急,宸妃素來心狠手辣,隻怕當日知曉內情之人皆已被害,就算有幸存者,此刻也早已逃出宮去,哪裏還找得到。”薑洛趕忙攔道,略思慮了一會,便來到正守在白千翊身邊瞧其懷中小王子甜甜熟睡的薑過,溫暖的大笑道:“過兒,王父接下來要問你的事,一定要將自己所知道的通通告訴我,這可是關係到王弟生死之事,過兒也一定想王弟永遠陪著你健健康康的長大對不對?你也一定會幫王弟對不對?”
“嗯,那是當然,我可是王弟的哥哥,我自然要保護他。”薑過認真道。
“好樣的,過兒,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薑洛誇讚道,又換個方式問道,“那王父問你,王弟來母後宮中後,你可記得殿內你一向熟悉的宮人們有哪些不見了?又有哪些可還在?”
“熟悉的宮人們有哪些不見了?”薑過跟著念道,緊皺其眉的沉思了片刻,出言道:“經王父這麼一說,母後宮中的宮人還真是在王弟來後全都換了。對了,隻有一人未換,就是後來一直照料我的流徙姑姑。”
“流徙?那她現在可在哪?”薑洛大急道。
“流徙姑姑此刻定在宮中四處尋我。”薑過提到流徙便難為情的低下頭嘟囔道,“她方才匆匆來教習坊尋我,言王父要殺王弟,怕王父也會殺我,便要帶我逃出宮去。然我一聽王弟有難,便趁流徙姑姑收拾東西時跑了出來,問了王父的所在之處便尋到這來了。她這會找不見我,恐要大急,我又惹她擔心了。”
“王父這就找流徙姑姑來,過兒如此仗義的孩子,她定不會忍心責怪你。”薑洛淡笑的撫撫薑過的頭安慰道,又立即命人去尋流徙,放言出去王上正在乾坤宮中處死薑過。
此消息剛放出不過片刻,便見流徙急匆匆的奔進乾坤宮,入了殿不見薑過的身影頓大急的磕頭道:“王上,王後娘娘,奴婢肯請兩位殿下饒了小王爺的性命。小王爺是個極懂事的孩子,他長大後一定不會給兩位殿下添亂,他一直當兩位殿下是天上的聖人,時時刻刻將兩位殿下對他的恩情記在心裏。”
“流徙,隻要你接下來好好回答寡人的問題,小王子的生死還有待思慮。若寡人得到滿意的答案,說不定會立即放了小王爺;然若是讓寡人不滿意,你可知道後果!”薑洛厲聲道。
“是,流徙一定如實回答。”流徙慌忙點頭應道。
“好,寡人問你,宸妃身邊的小王子真實身份是誰?宸妃自己的孩子又去了哪?”薑洛沉臉道。
“回王上的話,宸妃娘娘生產那日奴婢並不在場,奴婢正被派去照顧染上傷寒的小王爺,因怕把病帶給有身孕的娘娘,奴婢便一直到小王爺康複時才得以回慈寧宮複命,而娘娘便是在這期間生下了小王子。”流徙戰戰兢兢的答道,然越說到後麵臉上的汗珠越是如雨水般流了下來。
“王上,她在撒謊!”姬狸見狀頃刻大怒道,一把將手中斟滿滾水的茶杯從流徙的發邊擦聲摔過,朝屏風後命道:“給我狠命的打,打死為止。”
姬狸話音剛落,便聽鎏金玉石的屏風後麵傳來陣陣心驚肉跳的板子聲和薑過大呼救命的慘叫聲。流徙一聽到薑過熟悉的聲音,頓心疼的抹淚開來,終是無奈的磕頭道:“奴婢這就將真相告知兩位殿下,請饒了小王爺,奴婢願承擔所有的罪責。”
“流徙,寡人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讓你親眼看著過兒杖責致死,這一切可都是你一手造成,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再說。”薑洛警告的瞪眼道。
“奴婢知錯,一定不敢再欺騙兩位殿下。”流徙誠懇的應道,瞬間凝重道:“其實奴婢確實一直在教習坊照顧小王爺,然那一日小王爺恰好染上傷寒,奴婢甚是焦急便去慈寧宮稟告宸妃娘娘。當奴婢來到慈寧宮時,卻見滿宮之人皆在娘娘的寢宮內忙裏忙外,根本沒有時間搭理旁人,我這才得知宸妃娘娘正在生產。緊接著便聽到殿內傳來嬰兒的哭聲和大人的吵鬧聲,跟著便是曹宮醫出了殿,奴婢心想娘娘定是平安生產,可喜可賀,遂要告知她小王爺染病之事,然剛至門口,卻聽娘娘在屋內言,把剛生的小公主送出宮去,即刻將姬夫人的孩子抱過來。奴婢聽到這,哪裏還敢進去,慌忙逃回教習坊,讓別的宮女偷偷去請宮醫。”
“這樣說來,小王子原來是楚哥的孩子。”姬狸頓大喜道,“太好了,原來楚哥的孩子還活著。”
薑洛見事情的真相已浮出水麵,便命宮人將屏風後麵的薑過帶了出來,薑過一見流徙,便歡喜地奔過來叫道:“流徙姑姑,我沒事。”
原來剛才姬狸命人杖責薑過是提前設想好的一場戲,流徙見薑過無事自是欣喜若狂,然隨即又沉下臉嗔責道:“小王爺,下次可不能這樣,你不聽奴婢的話亂跑,萬一真的遇到了壞人該如何是好?而且還竟敢欺騙奴婢,你知不知道,人的信任就像一張紙,就算被揉皺再細心想要恢複原狀卻還是有了無可磨滅的痕跡。”
“流徙姑姑,我再也不會了,您別生氣,過兒知錯了。”薑過大急的撒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