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雙重背叛

“顧十一公子,請回。”

顧十一此時的嘴角已經微提,入鬢的一雙星眉早已眯起。

這樣的他,總是令人感到一種莫名的狠絕。

影衛連同身後的暗刃緊緊環繞在顧十一周圍,隻時刻防備著他會做出什麼動作。

隻是他們並不清楚,此時的顧十一,早就沒了半分力氣,一切都不過是在靠著他方才布下的術法勉強支撐罷了,隻有屏障一散,眾人必會發現他的真實情況……

“擋我者,死。”

隨著顧十一一聲音落,影衛群起攻之,隻是他們閃動的瞬間,顧十一卻是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原來,顧十一在進門前就已經布下了陷阱,為的就是激怒眾人後,將他們攔在陷阱中。

可隻可惜他此時的功力不夠,這陷阱並不能維持太久,之不怕用不上半柱香的功夫他們就會衝出來。

顧十一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提著長劍,這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狼狽的模樣。

花溪草所在的地方,乃是影樓最為機密的地宮,顧十一平日裏雖有權限進出,可是今日卻非同以往,隻怕還不待走進那裏的門,就會被人給清除出來。

顧十一自己都想不通,千機藥到底是何時開始防備他的?又為何會斷定他一定會出手?

難道……

顧十一越接近花溪草所在的地方,對自己的心意也就看的越發明朗。

他對花溪草的感情,隻怕早已超越了所謂朋友之義,兄弟之情;而是不知何時起已經變成了一種心靈的寄托。甚至是一種信仰。

經曆過這麼的生死,他才恍然醒悟。花溪草所謂的信仰,絕非是那些看似正義的大義,更不是自己所追求的世俗,而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超然。正是她的這份豁達,所以才令她心中的大義成為真正的正義。

所謂天下大同,想必也盡是如此……

花溪草是自由的,同樣她在千機藥麵前也是平等的;而這一切都是她倚靠自己親手掙來的。

或許,顧十一就是因為她的這份純粹而越來越看重他們之間那份單純的情誼。

顧十一回想著與花溪草相處的點點滴滴,突然明白自己為何會不顧一切的要將其帶走,無關男女之情,而是不愧於心。

顧十一耗盡自己最後一絲真氣,悄聲潛入了花溪草所在的房間,隻可惜屋內早已空無一人……

“十一公子倒是重情重義?竟然為了她不惜耗盡自己最後一點道行……你與花溪草之間的感情,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麵對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司徒卿,顧十一不禁有瞬間的失措。坦白講,他直至此時也還不相信千機藥真的一直是把花溪草當作引子而利用。

可是這些明晃晃的現實,卻像是鞭在他臉上的倒刺一般,狠狠戳透了他的心。

“她人在哪?”

“十一公子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好。”司徒卿的身份遠不及顧十一尊貴。

可她此時得意忘形的笑意卻是時刻提醒著顧十一,他此時處境的危急。

司徒卿反手做攻,瞬間朝顧十一打出數道符咒,顧十一能夠支撐到此時憑的全是一份意誌在堅持,哪裏還經得住她的術法鎮壓。

幾乎是在司徒卿出手的瞬間,顧十一就體力不支的倒在了地上,鮮血更是噴口而出……

“顧府後人,不過如此!”司徒卿的神情極盡輕蔑,手中的符咒揮舞的越發飛快。隻見顧十一身上已經開始被點點幽光所照亮,而那光亮所到之處竟是燃起些許火星,將顧十一的衣衫都燒出了幾個窟窿……

若說大夏人最厭憎的,絕非大周皇上,而是大周護國將軍之一的顧氏,顧氏一族戍守周土與大夏國門之境,手上沾染的血債,是每一個大夏人都銘記於心的。

司徒卿麵色陰鶩,手上攻勢更甚。

“幽炎火……”顧十一連連頹敗,失聲驚詫道。

“不愧是顧府十一公子啊,竟然還認得出我這幽炎火來;既然如此,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司徒卿的神色越發得意,隻見她揚了揚衣袖石壁上便映出一道影像來。

這乃是巫族的通靈術法,能夠將特定時間特定地點發生的事情記錄在這靈鏡之中,而此時顧十一所看到的,便是當日花溪草暈倒前的景象。

“殿下當真舍得她?”

說話的人正是司徒卿,隻是她的神色卻並非當下這般狠厲而是充滿了女人家的嬌媚之態。

說話間隙,她的人都整個伏在了千機藥的後背上,雙臂如藕輕環在千機藥的腰身,下顎也不住的朝千機藥的脊背蹭著,整個人都好不撩人的模樣……

“本王清楚本王要的是什麼。此事不得出現半分差池,否則,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千機藥的麵色雖然嚴肅,但卻並未有任何的反感與厭憎之態。要知道,這世上除了花溪草,還沒有任何人能夠如此靠近千機藥的身邊。

若說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什麼關係,隻怕是三歲孩子都不會信。

“殿下放心,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絕對不會出現半分差池。”司徒卿的手已經開始在千機藥的身上摸索起來,千機藥雖然沒有回應,但卻是一副享受之中的姿態,完全不似往日那般禁欲之態。

顧十一看著牆壁上的影像,隻寒聲說道:“我對你們之間的調情並不感興趣。司徒卿,你難道看不出他對你的厭憎與利用嗎?嗬嗬……真是可笑。”

“可笑?顧十一,可笑的人應該是你罷!那你再看看這是什麼?”司徒卿的手再次揮動,牆壁上的影像也隨之更換,隻見這一次裏麵的人已經換成了是他和花溪草兩人,隻是裏麵的場景卻是顧十一所陌生的。

“十一公子想不想看些更精彩刺激的?”司徒卿的麵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隻見她得意的看著顧十一麵上神色的變化很是滿意。

而顧十一此時則是徹底明白了司徒卿為何說他可笑……

這根本不是巫族的通靈術,這根本就是她布下的幻術,裏麵的場景不過都是虛假編造的而已。這些東西隻有在人神誌虛弱之事才會出現,而司徒卿正是利用了顧十一當下的這些弱點。

“十一公子可曾想過,這些東西若是被別人看到會怎樣?”司徒卿的笑聲猖獗的很。完全沒有半分收斂。

而顧十一則好像是瞬間想通了什麼……

“你對他們兩個做了什麼?”

依司徒卿當下的功力來看,巫族上乘術法她早已掌握精通,甚至連顧十一也難以說準,自己是否能夠敵得過她;如此一來,就更不用提他們那些不通術法之人了……

“十一公子的反應還是很快的嗎?這麼快就想到了正題。哈哈,沒錯。我就是給她下了築夢術,也是我給她帶到了幻境之中;而宸王殿下嘛……我自然不舍得他受傷了。隻不過你方才看到的這些,不巧他也看過了呢。哈哈……”

司徒卿笑的越發燦爛,隻因她的算計終於達成。為了這一天,她已經蟄伏了太久。

要知道想讓千機藥進入幻術所搭接的幻境是多麼難得一件事情,好在他為了花溪草真的到了不要自己性命的地步,竟然真的剜出自己的心頭血喂她……

花溪草她何德何能?哪裏配得上他千機藥呢?

司徒卿帶著這份嫉妒到發瘋的情緒趁著千機藥最為虛弱的瞬間,強行將其帶入幻境,並用幻術在他麵前上演了一場兄弟與愛人之間的背叛,更是表演其活春宮來。

司徒卿就不信,千機藥還能夠原諒的了他們兩個……

顧十一此時的麵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司徒卿最初在他身上種下的幽炎火也已經燒成了片。

從最開始的點點刺痛,到現在猶如刀割的劇痛,顧十一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消失殆盡。

“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和心愛的女人背叛,這滋味一定不好受吧?如果是我,隻怕親手將他們9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隻恨呢……”司徒卿看似是在自言自語,實則卻是再刺激著顧十一的神經。

僅憑司徒卿的術法想要傷到顧十一容易,但想困住他一輩子卻是不可能的。

隻要顧十一的體力恢複,就一定會找到破解之道。

所以司徒卿此時要做的,就是瓦解他的神誌,然後將他困在幻境中一輩子無法自拔。隻有這樣,她才能在這九州稱霸。隻要除掉了顧十一,這世間便再無人能破解她的幻術。到時候別說是千機藥,就是這天下,隻要她想要,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顧氏,表麵上是護國將軍府,實際,卻是世代顧家血脈中都有一人天生通靈,擁有克製大夏巫術的能力。隻是這種能力覺醒的早晚而已。

顧十一的意誌力雖強,但終究抵不住體能的臨界。

司徒卿再次念起幻心咒時,顧十一終是昏倒在地……

顧十一已經被自己所控製,也該到了讓千機藥醒來的時候了。

司徒卿的麵上始終掛著得逞的笑意,就連走起路來都輕快了幾分。

影樓最為隱秘安全的密室,此時完全在司徒卿的掌控之中。

榻上並排躺著的千機藥與花溪草兩人,像極了一對恩愛的老夫老妻,著實令人礙眼。

司徒卿走到塌前,隻手拎起花溪草的衣襟一個運力便將人扔下了床榻,而後還不忘將其弄成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樣。

再她做好這一切之後,隻見她嘴角噙笑的回到千機藥身前,輕撫起他那冷峻的麵容來。

“癡心錯付的滋味,不好受罷?”司徒卿的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梅花針,隻見她話音落地的瞬間,便將那梅花針全根沒入千機藥的頭頂。

也是那個瞬間,已經昏迷幾日的千機藥突然張開了雙眼。隻是此時的他滿眼都是戾氣與殺意。

千機藥坐起身子的瞬間,腦海裏閃過的全是顧十一與花溪草兩人私相授受的下流畫麵。

當他目光定在地上衣衫不整的花溪草身上時,眸底壓抑著的怒火更是到了極致。

他記得,在他走進這個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們兩人正在偷歡的場麵,而花溪草則是被他的內力震暈了過去,至於顧十一,則是先一步逃竄出去……

千機藥走向花溪草的每一步,都異常沉重。

看著她麵上還未退去的潮紅,千機藥竟有種恨不能親手掐死她的衝動……

“來人!”

“主子。”守在密室外圍的影衛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醒來的千機藥,慕白明明說過,沒有半個月的光景,主子斷然醒不來的,他怎麼……

“把她關到暗閣,任何人不準靠近半步。”

暗閣……

那裏根本就是人間煉獄一般的存在啊,姑娘體弱,就是放在平日都不可能進那暗閣陰氣與煞氣那麼重的地方去;此時她還受著重傷怎麼能……

也正是此時,影衛的目光才注意到地上衣衫不整的花溪草來。

怎麼會?主子他……

影衛實在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幕。更不明白千機藥怎麼會將花溪草視若螻蟻一般的扔在地上放任不顧?

影衛的神思還在飛速旋轉,可千機藥卻被影衛看向花溪草的那一眼所勾起了全部的怒火。

“該死。”

千機藥一掌打在了影衛的麵門,隻可惜那影衛連反應都未來得及,就已經暴斃在自己主子的掌下……

司徒卿在一旁看戲般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眼底的笑意隻越發濃重。

她就知道,千機藥不可能容忍的了他們兩人的背叛……

花溪草,也該到你嚐嚐這世間的苦果了。

千機藥一腳踢在了花溪草的肩胛處,隻將人都踢翻了個身,他才大步從花溪草的身邊跨走離去,麵上那趨之若鶩的神情更像是再躲避什麼瘟疫一般令他惡寒的東西一般。

不得不說,千機藥的這副厭憎之色完全取悅了隱身在暗處的司徒卿。這就是她要的結果。

用不了多久,這個男人,就將會是她司徒卿的人了……

一想到方才觸及千機藥時的觸感,司徒卿竟渾身忍不住渴望起來。

自從決定搭上千機藥這條線開始,她已經禁欲太久了不是嗎?甚至都有些開始懷念男人的味道了呢……

千機藥,她一定要做他的女人。

司徒卿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在密室中,而千機藥則是離開影樓去了皇宮。

隻是他才剛一回到禦書房,劉總管就急色匆匆的前來稟報道:“啟稟皇上,太後娘娘傳召了秦老首輔,孟大人以及賀大人前往萬壽宮議事。”

“傳朕旨意,即日起冊立司徒卿為後,統管六宮,責令禮部三日內完成大典,不得有誤。”

“皇上……”

劉總管本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千機藥一個冷眼嚇得將話咽了回去。隻能傳令宣旨。

當聖旨傳送到萬壽宮時,不光是太後,就連秦老首輔也是麵色微戚……

“哀家不會同意這個異族妖女踏進我東周宮城半步。明日早朝,哀家會親臨聽政,絕不容許皇上如此恣意而為。”

“臣等誓死追隨太皇太後旨意。”

孟大人與賀大人見太後已經表態,當即跟著附和起來。

而秦老首輔則是滿麵沉色的坐在那裏,不發一言……

“孟大人,賀大人。此事你們也已經知曉了哀家的心意,回去之後,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們應該最是清楚。”

太後這話既是對孟大人與賀大人的提醒,也更是帶著送客之意。

“是,臣等明白。微臣先行告退。”孟大人與賀大人也不是沒有眼力價的人,見太後娘娘明顯有話要同秦老首輔講,他們兩人便也就先一步退了出去。

他們這一走,大殿裏就隻剩下了太後娘娘,韓嬤嬤,和秦老首輔三人了。

“你對此事就沒什麼想說的?”

“啟稟太皇太後,老臣以為……”

“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打這些無用的官腔了?司徒卿乃是巫族之人,你難道就這麼眼看著皇上將她娶進後宮不成?”

“皇上決定的事情,向來不是我們做臣子的所能改變的。老臣還是想勸慰太後娘娘一句,當今的皇上與以往的任何一位皇上都不同,他不是一個政治家……”

“我不管他是什麼,但隻要他是東周皇上一天,他就必須守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別說是立後,就是娶那個妖女進宮,都是天方夜譚,絕無半分可能!我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也不會同意他此舉。”

太後娘娘的話擲地有聲,她麵上的怒氣更是毫無消散之意。

別說司徒卿本就來曆不明,又是大夏妖女,就憑千機藥與皇太女的婚約尚存,她就不可能眼看著他作出這種事來。

當下完全不是立後的最佳時機。更何況,就算立後,也決不能,是司徒卿。

“太後娘娘……”

“你如果還是要開口勸我的,就什麼都不用再說了!這件事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不行就是不行!”

太後娘娘對的仇視,完全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

太後的思緒飄散,秦老首輔與韓嬤嬤都低著頭一直不曾言語。

直到太後娘娘起身,兩人才將目光投遞過來。

“哀家要去宸興宮看看。你們都退下吧。”

這一次太後連韓嬤嬤都沒有帶著,而是自己孤身一人去了趟昔日榮光無限的宸興宮。

隻可惜這裏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就算她一直命人暗中打理,也還是阻擋不了這宸興宮所散發的哀怨之氣……

“不要怪哀家太過狠心,隻是這皇宮之中,別無選擇罷了。”太後娘娘的身姿雖然挺拔,但從背影望去還是已顯老態。

此時她孤身一人站在這宸興宮中,更顯得孤老無依……

一股從骨子裏偷出來的悲情與蒼涼油然而生。

太後就這麼站在宸興宮的大殿前方,一站便是整整一個時辰。

而與此同時的禦書房中,千機藥則是一連頒發數道聖旨,其中不泛廢黜花溪草鎮國郡主名號之旨。其原有則是孟大人昨日才呈上來的妖女魅聖之罪名。

此番一明旨,便算是坐實了花溪草的這汙名,連帶著花義都跟著受牽連。

劉總管看著離去禦書房不足一個時辰的千機藥隻覺好似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完全摸不清思緒,更不知花府到底是哪裏觸及了聖怒……

“護送太皇太後回宮,令調派五千禁軍三千禦林軍鎮守萬壽宮,確保太皇太後安危。即刻起,任何人等不得出入。”

監禁太皇太後?劉總管的腦海裏才一蹦出這個想法,就令他自己都下了一跳……

身為天子,最怕的不是什麼驕奢淫逸之名,也不是暴君之稱,而是有悖孝道的惡名。千機藥這麼做,無異於是在給自己製造天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