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藥!”
“嗯?”
整整一夜,千機藥已經不知聽她叫了多少次自己的名字,可卻還是聽不夠,無論是嬌笑的,還是嫵媚的,亦或是帶著幾分溫怒的,他統統都喜歡……
“拿走你的爪子。”
花溪草氣呼呼的將千機藥攬在自己腰間的手甩開,一個挺身,人就走了起來。
也不顧千機藥滿臉調笑的模樣,隻自顧自的穿著衣衫……
千機藥知道花溪草是又悶著氣了,也不再去逗她,隻淺淺笑著,看著她賭氣的嬌憨模樣。
“夫人若是再這麼磨蹭下去,嶽父大人可就要進城了。”
花溪草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心下怒火更盛,隻翻身就將千機藥的手拖了過來,狠狠咬了一口才能解氣。
“千機藥,你混蛋!”
普天之下,能夠如此明目張膽的對著千機藥罵他混蛋的人,隻怕也就唯獨花溪草一個了吧?
“夫人,吻痕可不是這麼留的……”千機藥說罷還笑著瞟了一眼花溪草脖頸和胸口上他留下的一塊塊得意傑作……
花溪草已經懶得與他再做任何爭辯,她實在是要被千機藥給氣死了。
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兩個人終是收拾妥當走出了房間,可花溪草卻是遠遠將千機藥落在後麵,自己騎上了馬的,而沒有去坐千機藥早就命影衛備好的馬車。
影衛和侍衛看著鬧別扭的小兩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隻能默默低頭看著自己的腳麵,不敢有任何眼神的飄離,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到哪位主子的槍口上……
“過來。”千機藥站在府門前,看著馬上的花溪草隻以哄騙的口吻說道。
“駕!”
千機藥不說話還好,他聲音才以落地,花溪草就甩給他一記冷眼,恨不能逃也是的跑掉。
隻可惜千機藥早就做好了準備,此時花溪草胯下的並非是她往日裏騎著的馬,而是千機藥訓練出的種馬。隻聽千機藥一個把掌聲響起,那馬就緩緩轉身掉頭歸來,三兩步間就竄回至千機藥的身邊溫順候著。
花溪草怒氣衝衝的瞪著千機藥,隻是還不待她發作,人就已經被千機藥抱在了懷裏。
“今天騎馬腰會酸。”千機藥的話乍一聽好像是幾近溫柔體貼,可實則卻滿含曖昧之色……
影衛與侍衛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主子在珣王府門前就對王妃耍起流氓來,實在是無言以對,又不禁暗自欣喜。隻要主子開心,就什麼都好辦了……
花溪草的手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擰了千機藥的胸口細肉一把,算是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
進了馬車,千機藥將她放在了自己的腿邊,拍了怕大腿說道:“知道你還沒睡好,出城的路上,正好多睡一會兒。”
花溪草雖然不想臣服於千機藥的淫威之下,可終究還是抵不住自己耷拉的眼皮。很快便就進入了夢鄉……
說來也怪,隻要是在千機藥的身邊,她總是能夠很快就安然入睡,有時她甚至在想,若是再戰場上,她是不是都能放心的睡在他懷裏?
睡夢中的花溪草,麵色是那麼安詳,卸去一身的偽裝,她也總有柔弱需要人精心嗬護的一麵……
珣王府出城的路並不遙遠,但千機藥為了能讓花溪草睡得舒服睡得安穩,愣是讓影衛以龜速前進在都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就連路兩旁的行人都要比他們行進的快上幾倍……
明明兩刻光景便能到的終點,影衛硬是駕著馬車走了近一個時辰才到。若說趕路不易,那他這緩慢滑行又不能顛簸了車上的人才是更難上加難。
“主子,到了。”
“嗯。花將軍人呢?”
“回主子,再有一炷香的路程便到。”
“好。”
隱隱約約間花溪草好像聽到了千機藥的聲音,正當她想要睜眼時,一個略有冰涼的吻落在了自己的眉心,隻聽千機藥低沉的聲音輕輕響起:“我們到了。”
“嗯。”花溪草奶聲奶氣的應了一聲,人便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
要知道普天之下,能夠看到花溪草如此可愛模樣的,可就隻有千機藥一人了,他怎能不寶貝的緊……
“父親呢?”
“主子,花將軍到了。”
“剛到,在外麵。”
花溪草與千機藥一同下了馬車,完全一掃之前的別扭。
按著她當初在大周消失的日子來算,她與父親也有近小半年的時間未見了。尤其是大秦之戰,她也不知父親身體是否還好,有沒有受到什麼傷……
“放心,花將軍身邊有影衛跟隨,並未受傷。”
千機藥看出花溪草的憂慮,隻平靜說道。
花溪草回望了千機藥一眼,嘴角隻揚起一抹淡淡的弧線,卻是異常耀眼。
走到花義跟前,花溪草隻端正向花義行禮拜道:“父親,我回來了。”
“小九,你總算是回來了。讓為父看看,有沒有傷到哪裏?”花義激動的扯著花溪草的手,隻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再確定她並無什麼傷勢時才放心說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女兒沒事,我們走吧。”
“好,回府再說。”
“端王離朝,可是他手下的勢力卻還不知暗藏在哪裏。依老臣看,殿下還是盡早依照先皇遺詔,登基繼位,重新清理兵部,掌理兵權為上。臣第一個將兵符交上。”
花義知道對於新皇登基而言,最重要的無外乎兩樣,一個是傳國玉璽,另一個便是天下兵馬大權。這兩樣少了哪個都算是有名無實。
“花將軍不必急於上交兵符,本王還有要務委以重任。”
“珣王殿下請講。”
“在端王離都前就曾潛入都城,但其在都城的行蹤卻是隱秘的很,有幾次,連影衛也不曾跟上。本王希望花將軍可以肩負其肅清軍內的重任,以護國元帥身份,待本王統管天下兵馬。”
千機藥說話間,竟將身上的虎符遞給了花義……
這虎符可不單單是千機藥的蘇北軍那麼簡單,而是這大周皇上手裏握著的天下兵馬大權的兵符。
“殿下,此事萬萬不可。”花義身為武將,自知這兵符的重要性。他若接了這兵符,便就是徹底統管了天下兵馬。
可這覺不是他能夠管的了的……
“天下為聘,江山為禮;若他日有違誓言之時,本王心甘情願待她親手奪我江山,毀我帝位。”
花義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該如何去回應千機藥的這份肅然。
千機藥將兵符交到了花義的手中也就不再多言。
而此時的花溪草則是在自己的房裏配著藥方。
回城的路上,她特意為父親把脈一番。雖然花將軍還算身輕體壯,但終日的軍旅奔波,還是有著些許的乏症。她選了幾樣藥效明顯而又溫補的藥材給花義製成了藥丸,便於他日後隨身攜帶。
就在花溪草裝好最後一粒藥丸的時候,侍衛走了進來上前稟道:“啟稟王妃,這是主子讓屬下送來的湯藥。”
花溪草看著碗裏裝著的中藥,並未多想,隻當是什麼避子湯而已。
雖然她並不排斥為千機藥生一個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但現在局勢不穩,的確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時機。
所以千機藥的做法倒也是出於安全考慮,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更不覺得有哪裏不舒服。
這一切無關於愛或不愛。隻是一份應受的責任罷了。
侍衛看花溪草將湯藥喝的幹淨,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便就無聲退下,還花溪草一個清淨。
隻是門外不遠處站著的侍女看著侍衛端著空了的藥碗出來,不禁暗自嘲笑道:“還當她有多麼特殊,也不過是個玩物罷了……”
是啊,一個玩物而已,珣王殿下怎麼會當真,又怎麼會輕易允許她懷上他的骨肉?
侍女得意的看著侍衛離去的身影,心底隻更加堅定了要得到千機藥的決心。
花溪草帶著裝好的藥丸來到千機藥的書房。此時花將軍他們兩個還在就今年兵馬改革的製度進行商討。
見花溪草進來,兩人都是麵露笑意。
“爹,這是女兒給您配的藥丸,每日一粒,這些足夠您三個月的劑量,待我尋到另外幾位藥草,再給您添置新藥,治療您腿上的寒症。”
“為父無礙,不用你多掛心。倒是你自幼就體弱多病,可要注意好休息,不能再這麼胡鬧了。”
花義聽聞花溪草當初在雪崩時出現的意外時,整個人的麵色都跟著陰沉下來。
花溪草,他這唯一的女兒啊,就算是拚了他的老命,也絕對不能再讓她出任何意外了。不然待他去了陰曹地府,如何有顏麵對……
“爹,您放心。”花溪草雖然心裏惦念著花義,但卻是個不知表達的人,說來說去,也不過就這麼幾句話而已,並說不出什麼動情動聽的話來……
可正是她的這份真誠,才更令人感到暖心。
入夜,千機藥與花溪草已經休息。
侍女卻是絲毫沒有閑著……
千機藥至今還未去禦書房,也就是說侍女還未尋著機會;所以她必須在千機藥入宮前把握住時機,否則一旦錯過,便再難追尋。
侍女思前想後,終是尋了一個法子……
隻見她身著單衣,卻將屋裏的窗扇全都打開,人又站在地上猛喝了幾杯熱茶,正值發汗之機,趕緊快步走到窗前,雖是盛夏,但涼風襲來,還是令她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一連幾個噴嚏過後,侍女順利染了些風寒,人也覺得頭暈鼻塞起來……
她是端王親自下旨賜入府中的人,若是她病了,千機藥總要看著端王的麵上過來看看的吧?
侍女心下暗自想著,人也不禁揚笑起來。
既然千機藥不給她上前伺候的機會,那她就自己來……
侍女想起當初從江氏那裏討來的秘物,眸底終是閃動起算計的光彩。
經過一夜冷風吹,侍女如意病重起來,早起的她隻覺喉嚨也發痛,身子也無力的很。
隻見侍女步履虛浮的出了門,人就一路朝千機藥的寢房走去……
“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侍衛正在千機藥門外候著,等待花溪草起了,就要將一早的湯羹送進去。侍衛見侍女虛弱的模樣,隻低聲詢問道。
“見過侍衛。我隻是昨夜偶然風寒,並無大事。勞煩侍衛擔心了。”
“既然感染了風寒就不要再出門走動了,回去歇著罷。”
“那就謝過侍衛恩裳,現行告退,待病好之後再來向珣王殿下和花掌史請安。隻是端王那邊若是差人來問,還請侍衛能夠為我寬言兩句,琉兒實在感激不盡。”
侍女不著痕跡的將端王搬出來,為的就是想要引起侍衛的注意,讓他將此事上報給千機藥去。
隻可惜侍女太過低估了這珣王府侍衛的道行,別說是她這點小心思,就是放在宮中那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跟前,他也不會被人隨意利用了去,又豈會被她這個小丫頭的三言兩語就說的動……
侍衛麵色稍沉,露出幾分厲色,隻聽他沉聲對侍女說道:“珣王府中這麼多年未曾有過女婢,也都這麼過來了;不過是休息一日,並非什麼大事,無需將事情想得太過複雜,還是簡單些的好……”
侍衛說話間,便命人去請了太醫稍後到侍女房中給她看看,除此之外再未作任何言語。
侍女的朱唇微抿成了一條直線,心底暗自罵著這個老侍衛狗眼看人低,卻又不敢直接表現出來……
她倒要看看,等到她坐上妃位的那天,他們這群奴才,誰還敢對她如此吆三喝四?
侍女還不待轉身離去。便聽屋內已經傳來了響動聲,像是千機藥已經起身。
原本侍女還隻以為侍衛是在為千機藥值守,但見裏麵傳出花溪草的聲音,她才心頭一痛……
花溪草竟然在這裏過夜,竟然是在千機藥的寢房之中?
“主子,屬下已經給王妃端來了湯羹,還請王妃趁熱喝下吧。”
侍女看著侍衛一副偽善的模樣,心底的怒氣更是不打一處而來。
花溪草她何德何能?他們一個個如此巴結著她,還不是因為她有珣王殿下撐腰,得珣王殿下寵溺?如若沒了珣王的寵幸,看她還能得意多久!
侍女心中妒火中燒,從小到大,可她卻空有一副皮囊,本以為被端王相中,能夠一飛衝天,卻不想,至今仍難以得誌……
侍女一麵嫉妒者,一麵憤懣著。心下的火氣無處可發,憋得她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嘴裏湧上血絲的腥甜之氣,她才肯收手……
正是此時,侍女心下突然生出一計……
晌午十分,侍女瞅準了千機藥出門的時機,一路追了出去。
“女婢參見珣王殿下。”
千機藥的目光幾乎是在看到她人的瞬間就收了回來,好似透明一般的,略過侍女身側,徑直朝大門走去。
侍女在千機藥與自己擦身而過的瞬間,甚至緊張的連呼吸都不能自已,隻可惜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卻連個眼神都不肯分給她絲毫……
她還記得那日在花溪草房裏的情景,千機藥在望向花溪草時那滿目的寵溺與柔情……
侍女不知是從哪裏得來的勇氣,竟突然起身,快步追到千機藥身側張手想要攔腰保住他的腰身,然而她連千機藥的衣衫都還未觸及半分之時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震了出去……
“啊……”
侍女緊捂著自己的胸口,隻覺渾身都痛的厲害,胸中一顆心髒更是跳動的飛快,好似要蹦出來一般。
“滾!”
千機藥冷澈的聲音,就像是從地底寒冰中發出的利刃一般,不但有刺破人心髒的力量,更帶著深深的冷意,讓人隻是聽著就覺無望……
侍女的眼淚不爭氣的流著,從小長大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哪個人如此殘暴的對待過她。就是父親與兄長也從未對她動手過。可是他呢?
她連他的身前都還未靠近,竟然就被他出此重手……
侍女在悲傷之於更多的是不甘心,甚至這份不甘心都已經淹沒了她本能的恐懼,完全盤踞了她的心髒。
她要千機藥的寵愛,她要千機藥像對花溪草那樣的對自己,她一定要抓到的千機藥的心,得到千機藥的人……
侍女癡癡望著千機藥遠走的身影,坐在地上的自己就像是一個極大的笑話一般。
無盡的屈辱與不甘,迅速占據著她的心,花溪草,你到底好在哪裏?
就在此刻,影衛傳來消息,千機藥聽聞花溪草已經醒來,徑直朝她房裏走去。
花溪草見千機藥進門,隻正色說道:“肖壽傳來消息,燕北與大渝邊境有大批叛軍集結,不保守估計,應有五萬人馬……”
“嗯,此事已經交給顧十一去處理,你無需煩心。”
“十一?”
“嗯。現在,你隻要照顧好自己就是,剩下的事情,本王自有安排。”
“赫連諾一直在暗,我們在明,若隻是一味的防範,總難免會有疏漏,與其被動躲避還不如主動出擊來的有利。”
“網已經布下,待到收口之時,我們便親自解決此事。”千機藥的話就像是一記定心丸一般,讓花溪草瞬間踏實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