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才從宮中出來,便聽聞珣王殿下微服出巡的消息。
雖然千機藥現在有鎮煞枷的庇護,可以自由出現在人群之中,但花溪草卻不相信,他會無緣無故的搞什麼微服出巡,更何況還鬧得人盡皆知的模樣。
想來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思索間,腿腳倒是比大腦快了一步,竟就這麼跟著看熱鬧的人群一齊走了出去。直到她親眼看到蘇北王府的馬車出現在眼前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可是此時人群已經聚集,她根本尋不到出路,幹脆就跟著一齊看起熱鬧來。正好她也想知道,他那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蘇北王府的馬車停在路中央,與他相對的,還有一輛棗紅色的車子,看著也是尊榮不凡,不似尋常人家的模樣。
花溪草原以為眾人是在看什麼,原來就是兩輛馬車相住了而已,誰也不肯退讓。
就在兩邊侍衛僵持時,棗紅色的馬車裏,走出來一位身姿娉婷的嬌美女子,嬌滴滴的朝蘇北王府的馬車那邊施了個禮,而後笑的滿麵榮光。
眾人被蘇北王府的侍衛所阻攔,距離馬車的距離都很遠,隻是遠遠看著那女子一直在同蘇北王府馬車裏的人講話,但卻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就在眾人以為無趣之時,忽然見那女子發瘋似的朝那馬車衝了過去,而後便聽那女子高調叫罵了一聲道:“你一個殘廢,也敢……”
後麵的話她還沒有說完,眾人就見馬車裏甩出一道金色光亮,隻一下,便將人順著額頭一劈兩半,血漿當場飛濺。
“啊……”
“殺人了!”
“殺人了……”
慌亂的眾人,被蘇北王府的侍衛瞬間鎮壓,幾乎是在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兩輛馬車便相繼離開,而地上癱倒在血泊裏的人,則是就那麼被晾在了原地,無人敢管。
有幾個膽大的百姓,趁著蘇北王府的侍衛走遠,特意湊近那具女屍去看了看,這一看不要緊,皆是被嚇得當即就禁了聲,話也不敢多提的就草草跑路走人……
花溪草看著形色惶惶的眾人,隻覺事情並不簡單,當即攔住一個見了那人真麵目的路人問道:“這位大哥,可是認得那地上的女子是何人?”
“不認得,不認得!”來人連連擺手,幾乎是逃也是的跑走了。
花溪草見狀更為遲疑,隻自己親自上前探看,她才走到那女子跟前,便一眼認出她頭上戴的朱釵來……
“是她?”
人群中已經開始有人在竊竊私語,這珣王殿下第一次出麵,就當街誅殺了顏相之女,這梁子怕是結大了……
花溪草一直到回府,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千機藥好好的為何會與顏子涵結怨?就算是想要下手,也不用非要當街斃命,他這分明是在有意與顏府為難……
花溪草想著,暗衛就帶著消息上前稟道:“啟稟主子,偽造家書的幕後主使已經查到。”
花溪草騰地一下站起了身子,連聲問道:“是誰!”
“顏府二小姐,顏子涵。”
暗衛的話音剛落,花溪草就又跌坐回原地,嘴裏暗暗念道:“顏子涵?”
花溪草的思維有一瞬間的混亂,但她又不敢確定,這件事是否真的像她所想的那樣,還是隻是巧合而已?
顏子涵當街暴斃的消息被傳的沸沸揚揚。花溪草誅殺乞丐一事都被蓋過了風頭。
當天下午,顏相就入宮去朝皇上告起了禦狀,要為自家女兒討個公道。
隔天,禦史台所有禦史的奏折,便都是為顏相請命,要求皇上嚴審蘇北王千珣殺人一案。
整個朝堂幾乎是一邊倒的支持顏相,聯起手來逼迫皇上查辦此案,給世人一個說法。
皇上為了此事滿麵陰鶩之色,一連摔了數個硯台,就連李總管都不敢上前……
反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珣王殿下,千機藥,倒是在花溪草的閨房裏,有說有笑,全然不像是攤上了人命官司的模樣。
花溪草看著滿麵笑容的他,著實很難再將其與最開始自己認識的那個冷血無情的男子相聯係。甚至她有時都隱隱在懷疑,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真實的他?
千機藥把玩著手中的茶杯,一雙狹長而又深邃的眸子裏滿是微光,“有話想要問我?”
“為什麼要殺顏子涵?”
看著花溪草正色的模樣,千機藥有些忍俊不禁,隻是嘴角微提,卻沒急著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道:“難道她不該死?”
花溪草被他那一瞬間的笑意看的晃了晃神,但卻還是理智占了上風,隻平靜問道:“你可以有無數種辦法,讓她死的悄無聲息,為何要如此大張旗鼓?”
“為了,你……”
為了你?花溪草因他在“你”上麵的停頓,而猛地抬眸,卻對上了千機藥一雙含笑的眼睛,隻聽他繼而說道:“覺得呢?”
花溪草麵上的失落之色還未來得及收起,就被千機藥悉數看入眼底。唇角笑意隻是更濃。
花溪草察覺到他的有意捉弄,隻不再多問,負氣似的將頭轉至一側,自顧自的為自己添了杯茶水。
千機藥見她賭氣的模樣,隻淡然一笑道:“大渝歸降,蘇北王府風頭正盛,如若不給皇上一個明旨降罪的機會,此事怕會成為一根刺,梗在皇上心間。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顏子涵身為宰相之女,卻當街口出狂言,淩辱本王是個殘廢,難道還不該死?”
千機藥說的不錯,自古帝王最為忌諱之事,莫不屬功高蓋主一條。
蘇北王府盛名遠播,戰功赫赫,若是蘇北王再落個賢良的聲望,難保不讓皇上猜忌,他會另立門戶。
與其如此,倒不如給自己安一個陰厲暴戾的惡名,如此不得人心,就算軍功加身,自然也無需為之忌憚。
花溪草聞言,並未答話,其實她心底裏更想問的,卻是他之所以要殺顏子涵,到底是不是與自己有關,或者說與她是那件事的幕後主使有關。
可是,她知道,這話不能問,起碼現在還不能問。
她與他之間,摻雜不得其他的絲毫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