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草強壓下心頭的恨意,隻冷靜的像個機器,“阿離,我之前讓你培養的那些女子可都已經送去各府了?”
“是,都已入府。隻是小姐選的那幾位大人,官職都不高,也不知她們能不能起到作用。”
“官職並非絕對的關鍵,隻要他們是蕭鈺軒手下可用之人,消息就得從他們那裏逐步上傳,如此我們便可快他一步。”
被花溪草這麼以提點,阿離恍然大悟,看向自家小姐的目光裏更多了幾分崇拜之意。
“通知那些女子盡快懷上身孕,一來可以固寵,二來可以受我們牽製。否則棋子一旦放出去久了,就不聽話了。”
花溪草此時的語氣簡直冷漠如冰,以孩子要挾的主意,更是毫無人請問可言。
可是花溪草卻絲毫不後悔,她若想要為前世的自己和家人報仇,就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將蕭鈺軒從高位上狠狠的拉下來。否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家中的變故,隻讓她更加狠下心來,去籌謀未來的一切,若說她曾經還對花府有所顧忌,那麼自今日起,便再無往日情誼。所謂護他們一個安寧,也權當是報了這兩世的養育之恩罷了!
阿離看著自家小姐細微的變化,隻覺她好像哪裏開始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清楚。
“我讓人查的思卿郡主,查得怎麼樣了?”
之前她救駕受傷時,蕭思卿就曾到太醫院去探望,那日她聞到了她身上殘留的蝕骨粉特有的香氣,便開始懷疑。後來再看蕭鈺軒與花溪瑤一事,她又命人暗中散步傳言,就更為肯定了她的野心。
聞言阿離仔細想了想,有些疑惑回道:“春獵那日,思卿郡主本是女子裏狩獵最多的人,可不知後來為何忽然消失了一陣,再出現在眾人視線時,就傷了手腕,好在並不嚴重,聽聞是誤進了猛獸之地,遇上野狼未敵,才在奔走時被樹杈刮傷了手腕。”
“可知當時傷勢如何?”
“聽處置的太醫說,像是被灼傷後又遭利物劃傷的痕跡。”
這就對了。她的手腕根本就不是被東西刮傷,而是砍斷花溪草的繩索時,被蝕骨粉所濺,灼傷了皮膚,隻不過她為了不引起別人懷疑,才又後在上麵劃了數道傷痕掩飾罷了。
而那日她身上散發的曇花香氣,便是花溪草特意調配的,為的就是掩蓋蝕骨粉化屍時的惡臭與血腥之氣。沒想到她的傷勢未愈,便帶著這股獨特的氣息。
隻不過蕭思卿一介女流,竟也有要爭位奪權之野心,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打探清楚皇上壽誕之時,各國都有哪些來使?”
花溪草回想起蕭思卿那日說舉薦她壽誕獻舞一事,隻覺其中必有蹊蹺。
阿離從袖中掏出一份密件,交由花溪草道:“查清了,大渝太子赫連城,七皇子赫連諾隨行;大夏公主伊娜兒;還有大秦國丈蘇北寒。”
“蘇北寒?”花溪草從未聽過這個國丈的名諱,若她沒有記錯,前世大秦派來的使臣,乃是當朝首輔焦雲遠。
花溪草拆開密函,隻見上麵寫著,國丈蘇北寒乃是大秦先皇後之父,此番來京,是為了尋人。隻是尋的是誰,卻不得而知了……
看著信上的消息,花溪草心下有些遲疑,卻還是對阿離低聲說道:“隨時注意各國來使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與思卿郡主和端王世子有關的。”
花溪草已經躺了一天一夜,身子骨都有些乏了,收拾更衣之後,便準備起身出去走走。
豈料她才動彈,就聽阿離疑惑問道:“咦?這榻上怎麼會有石頭兒?小姐,昨夜入睡,沒鉻著您吧?”
阿離自言自語的嘟囔道:“我明明打掃的很幹淨啊,怎麼會有這麼大一塊鵝卵石呢?難道是從什麼東西上帶進來的?”
花溪草聞言的瞬間,就已經漲紅了臉,她就依稀覺得,昨夜自己好似是睡倒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可醒來卻全無半分有人來過的痕跡。
她還當是自己做了春夢,可如今在看阿離手中的鵝卵石,那不就是他每次來時都會留下的嗎……
花溪草先阿離一步將她手中的小石頭兒奪了過來,連聲應道:“沒硌著,興許是我昨日落水,衣衫裏夾帶回來的。也不礙事,你先去給我準備午飯吧。我都餓了。”
“哦。”阿離聽聞花溪草餓了,也不顧上去想這自家小姐明明落水後就換了衣衫,怎麼可能還帶的回石頭兒來。隻應了一聲,就連忙出去準備。
花溪草見人走後,才緊咬著下唇,看了看手中的石頭兒。麵上盡是難以言說的嬌紅羞澀。
蘇北王府中,千機藥與顧十一分坐兩側,腦海裏竟不禁回想起昨夜她身上那輕軟的觸感和撲麵而來的女兒香,隻覺心頭微顫,有些不能自持。
千機藥輕咳一聲,卻也未能穩住心神,反而將顧十一的目光給吸引過來。
“珣王殿下這青天白日的就開始思春,怕是有些不妥吧?”
他雖然早過弱冠之年,但卻從未與觸了娘親之外的任何女子接觸過。當初他隻以為花溪草與旁人不同,是唯獨不怕他身上煞氣的女人,可如今越接觸,卻越發現,自己對她,竟有些不大一樣……
千機藥微微坐正了身子,一襲白衣,頭戴玉冠,蒼白的麵上眉眼如絲,目光如玉,襯的整個人都有幾分病嬌之色。倒也符合外界對他身子孱弱的評價。隻是若要細看,就會發現他那如墨的瞳孔下潛藏無限心計與成算,就連眼尾的星光都帶著殺伐果決的暗色。
“讓你辦的事,全都辦妥了?”千機藥並不在意顧十一的打趣,隻挑眉看向他手中的折扇,沉聲問道。
“就因為這花府的大小姐意外落水,你便當真要斷他一臂?”顧十一容貌端正俊秀,是整個大周都公認的美男子。就連皇上都說,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便是他這般模樣。
隻可惜,唯有千機藥知曉,顧十一這人模狗樣的皮囊之下,潛藏著一顆怎樣桀驁不馴的躁動著的內心。
什麼雅正端莊,都不過是他有意為之的假象。一個有文化的流氓,才是對他最準確的評講……
“碰了不該碰的,動了不該動的。難道你覺得,還有留著的必要?”千機藥眼皮未抬,隻是像在敘述一個天氣真好一樣的事實。
顧十一眸色微亮,隻揚起一抹會心的笑意,“珣王殿下,這也算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啊。”
千機藥一雙狹長的眸子微微蹙起,隻輕輕瞥了他一眼,便令顧十一瞬間收聲,連忙改口道:“我忽然想起劍閣還有要事處理。就先回去了。”
顧十一與千機藥自十七歲那年不打不相識,便已摸清了彼此的脾氣。
每當他露出這副狡詐如狐的神色時,便注定又有人要倒黴了。他可不想在這裏沾染這個晦氣。
再說逗千機藥這麼個活死人哪有回去逗弄慕白那個活祖宗有意思?
想著,顧十一麵上露出一抹連自家都尚未察覺的寵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