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同床共枕

花溪草不知千機藥今晚還會不會來,所以幹脆就把阿離支開,久久未睡。

直到子時三刻,也還未見他的身影,花溪草終是忍不住起身在房間裏踱步走來。

昨晚的一切,是那麼真實而又虛幻,她苦想了一天,也無法確定,昨夜自己是否真的與他同床共枕,交臥而眠……

眼看著月色漸沉,花溪草總是收起那一盒子寶貝似的鵝卵石,重新躺會榻上。大約也就過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便覺窗扇微晃,好似有道人影潛了進來。

花溪草的臉蛋側窩在被間,借著月色,偷偷瞄了來人一眼。

還不帶她得逞,就覺那人徑直越過她的身子,躺倒在了她的身側……

花溪草的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就連臉都跟被火燒著一般。她屏息凝神,生怕被他察覺到什麼不對,但她越是緊張,就越是渾身僵硬的厲害。

最後還是她身後的人給扳正了身子,一把將人攬到了懷裏,他低沉而又充滿疲憊的聲音緩緩從花溪草的頭頂響起,聲音優雅而又溫柔:“乖,我累了。”

花溪草突然不知該如何再繼續下去,幹脆便緊閉起眼睛,什麼都不再去想。

千機藥看著懷裏終於輾轉入睡的人兒,蒼白虛弱的麵色上終是揚起一抹寵溺的笑容,不多時,人也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花溪草再次醒來時,以為一切又會像從前一樣,隻要睜開雙眼,一切就回到原軌。

可是她才探出臂彎,卻發現自己仍舊以一種幾乎蜷縮的姿勢,握在一個真實而又溫暖的懷抱當中。

花溪草略有失神,抬眸的瞬間,一雙平淡無波的眸子猝不及防的撞進她的心扉,隻覺呼吸都跟著一滯……

“醒了。”

千機藥的聲音依舊低啞,如果不是花溪草昨夜太過緊張,一定會發現他的不對勁之處,隻可惜,她當時隻顧著龜縮在自己堅實的殼子裏,不肯去麵對現實……

陣陣血腥氣味,隨著千機藥起身的動作竄進花溪草的鼻息之間,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將人給重新按倒回榻上,語氣裏滿是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焦躁與難安:“你受傷了?”

“嗯。”

千機藥從未想過要隱瞞,隻是昨夜見她嬌羞的厲害,也不想將人逼得太緊,才一直挺到了現在。

花溪草一雙鳳眸裏滿是溫怒之色,她看著之前被自己壓了一宿的胸膛那處,已經浸出暗紅色的血跡,心都跟著糾在了一處。

“昨晚為什麼不叫醒我!”花溪草動作麻利的取來幹淨的紗布和她最新調製的止痛藥膏,卻發現床上的人早已站了起來。

花溪草站在距離他隻有一步距離的位置,將人攔下,眸底盡是怒氣爆發前的陰雲,就連聲音都跟著冷了幾分,帶著一股訓斥口吻道:“你去哪?”

“再不走,會被捉奸在床。”

千機藥一雙狹長的眸子,笑的像是得逞的狐狸,如若是平日,花溪草定不會再多言,可是此時不同。他即便再能逞強,也掩蓋不去,他眸底那深深的苦痛與疲憊。

“上藥。”花溪草隻是一個眼神甩過,千機藥便耐不住笑了起來。

他的小女人還真是可愛,才裝了幾日,乖巧的貓咪,就要露出狐狸爪子了。

“脫掉。”

花溪草近乎命令的口吻,令千機藥很是受用,甚至不禁心下暗道,原來被人疼著,管著,惦記著,就是這樣的感覺,好像還不錯。尤其是她……

千機藥認命似的抬起雙臂,弧度卻是極小,幾乎隻是將將離開腰線而已。

花溪草目光唯有遲疑,在看清他右手腕上的“鎮魂枷”時,麵色當即大變。一把握住他的右臂,沉聲問道:“為什麼!”

“戰勝,皇上將親自犒賞三軍。”

千機藥的體質,根本不容許他出現在人多混雜之地。可是此番大渝認敗,臣服於大周,他作為三軍主帥,卻不得不出現在大眾麵前。

但花溪草知道,如若不是為了她能夠順利為皇上所用。他根本就不會以西境禁放糧草及邊貿為手段去逼迫大渝認敗。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帝王,會允許一個手握重權的異姓藩王,無戰之時,亦能手握重權,遭人忌憚。

“就算大渝不認敗歸降,也會獻上瑞獸,你……”

“還不夠。”千機藥忽然湊近的俊顏,令花溪草將還未說完的話都悉數咽了下去,他的目光不複往日那般深不可測,而是一片清明,唯有她一人的倒影。

花溪草握著他臂彎的手還沒有鬆開,隻涼聲道,“殿下知不知道,鎮魂枷一旦啟用,便會減你十年陽壽。”

看著他無動於衷的模樣,花溪草終是忍不住再開口道:“殿下知不知道,你隻有三十五年陽壽,再減去這十年……”就隻剩下三年時光了。

千機藥麵上依舊掛著和煦的笑意,若當真能以他十年壽命,換她一世無憂,又有何妨?但他怕隻怕,自己的時間不夠,日後再難保她安寧……

花溪草握著他手腕的力道越發加重,隻是卻連自己都沒有注意的到。

她不會自作多情的去將此事與自己惹上關聯,但她卻還是會為此而感到情緒波動……

千機藥從始至終麵上都隻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卻不回答她的任何問題。

這種重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讓花溪草感覺就像是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一樣,若即若離。虛無縹緲。

千機藥一身白色長袍,銀邊繡雲紋的圖案,讓他原本冰冷拒人千裏之外的氣質裏添了幾分儒雅靜默,微風吹來,衣袂輕飄。

花溪草看著久久不語的他,終是緩緩鬆開了握著他臂彎的手,沉了沉心神,後退半步道:“既然珣王殿下並無大礙,那就請吧。”

花溪草說話間,便要轉身離去,千機藥一把將人拉回自己懷中,眸底也跟著閃動起絲絲敗色。

他明明從未想過要去占有,但偏是越接近,就越放不下手。如她所言,他隻剩下三年壽命,要拿什麼與她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