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小姐回來了。”絕塵站在海邊看著這片汪洋。
“知道了。”龍祈影坐在神龍殿裏盤旋而臥。自她一聲不吭的離開已過了半月之久,龍祈影深深地吸了口氣,周圍的水流瞬間化作幾支箭繞著他旋轉。苦練的這半個月終於有些成效,他滿意地化作人形消失在大殿中。
“她還好嗎。”雖然幾次她曾電話來報備過,但是他就是不放心。祈芸從未離開過他,哪怕是受傷在龍宮中療養,他也能靠絕塵知道她的所有情況。
絕塵請罪說:“看樣子不是很好,但是小姐貌似不想說這些天發生的事兒。”
龍祈影眸光微縮,淡漠道:“回去吧。”
半個月未見,張倪倪竟然變瘦了。龍祈芸一臉笑容,可是那笑看去像是畫上去的。
張倪倪膩著她,心疼道:“老板,你都瘦了。”
龍祈芸笑了笑,說:“苗條不好麼,”她捏著張倪倪的手背上的肉,“你瘦了不少,絕塵餓著你了?”
“沒,”她一臉興奮,“該吃的照樣吃,”她歡呼站起,眉開眼笑道,“大boss以前答應過的,隻要我減肥就讓絕塵教我功夫。給你看看我這幾天練得怎麼樣。”說著她跑到院子中央,磨拳接掌地擺出各種姿勢。由於平日裏鍛煉少,各招式軟綿綿的,像是在耍太極。
“怎麼樣,怎麼樣。”她激動地看著她。
龍祈芸連連點頭:“不錯。”說完,她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什麼事讓你笑成這樣。”龍祈影下車,一身黑色的皮革看著甚是壓抑。
“哥……”龍祈芸見著他,遲了一會兒,突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龍祈影沉著一張臉,像是還在為她一聲不響離開的事生氣,但他從不責問她。隻要她平安無事,他就不會計較。
“你瘦了。”他心疼地看著她。
龍祈芸抿了抿,微微一笑。“雖然這些天一直都在瘋玩,但也疲得很,”她伸了個懶腰,頓了頓,“我先回房休息一會兒,一回來就被倪倪拉著看她耍功夫。”
龍祈影微笑著點了點頭,見著來人,他麵露笑意:“消息真快,這麼早就來了。”
李炳辰不緊不慢地朝他們走來,龍祈芸草草招呼一聲就往屋裏走去。
龍祈影麵色微沉,說:“一回來也不願和我多說,看來這些天定是發生了什麼。”
李炳辰擔憂地望向顧宅,撞見樓上顧旭堯站在窗口愣愣地看著他們。
房間中太過安靜,龍祈芸打開唱片,聽上一曲悠揚的曲子才稍微放鬆,可雙手卻緊緊地扣在一起。
李炳辰站在門外許久,見她沒察覺,他便一直站著。看來祈影哥說的沒錯,她一回來就心不在焉的,定是發生了什麼。可是她不願說,他也不做強求。
龍祈芸沉沉地舒了口氣,轉身見著門口的李炳辰著實一驚。
他笑笑,無辜道:“你門沒關。我就想好好觀察你瘦了好看呢還是原先好看。”
龍祈芸無奈起身,走到窗邊準備拉過簾子,卻見著對麵的顧旭堯站在那兒,她微微低頭。李炳辰見狀,跨了幾步站她身側,看著對麵的男人撇過臉離開,他才注意到龍祈芸眸中的酸楚。
“怎麼了?”李炳辰問。
這三個字是這三個男人經常問她的話,龍祈芸抬頭看了他一眼,低落地垂下頭去:“沒什麼,就是有些小爭吵。”
爭吵?李炳辰困惑的看著她。他倆的性子極其安靜,怎麼會有爭吵。既然他不願多說,他也沒做強求。
龍祈芸與他並不見外,半臥在床沿上,靜靜地閉上雙眼。
合眼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李炳辰離開了沒。當她睜開眼的刹那,隻見顧旭堯坐在她邊上,麵帶意思清冷的笑意。她看向牆上的時鍾,已過正午。原來她就這麼睡過去了。
“醒了?”顧旭堯抬起她,像是照顧病人一樣地為她端茶送水。
龍祈芸有些受寵若驚地望著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杯子輕抿一口涼水。如今,她在他麵前就像是個犯人,怎麼也抬不起頭來。她緊張得幾乎連心跳也消失了。
顧旭堯取過她的外套,說:“你也睡了一上午了,我們去外麵走走。”
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在念經一樣,輕飄飄地就沒了。
她沒吱聲,隻是接過外套。頷首發愣許久。
“陪我去海邊走走。”他說。
看著梳妝台上整齊的化妝工具,龍祈芸頓了頓,若是之前她也許會檢查一下自己的著裝,可是今日……她就這麼跟在他的身後走了。
下樓梯的時候,他牽著她的手,像是護著寶貝一樣。當她見著王兄站在梯口時,她猜到了大概。
或許是在她睡覺時,他與王兄說了什麼。可看王兄那張不慍不怒的表情,龍祈芸略放心地與他招呼一聲跟著顧旭堯出門。
他想去的地方居然是神龍海域,這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不清楚他要做什麼,她心驚膽戰地站在他身後。這片沙灘裏神龍別墅有些距離,看來他是有意不讓王兄發現。
臨近冬天的大海在煦日下泛著熠熠光澤,顧旭堯走去停著許多摩托的地方,好說歹說才租下了一輛摩托。
他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沙灘上推著摩托朝她走來,潮水漫上她的腳踝,龍祈芸平心靜氣地看著他。
“上來。”顧旭堯冷冷道。
看著海麵,龍祈芸猶豫說:“要漲潮了,還是改天吧。”
顧旭堯不死心地命令道:“上來!”見她還杵在那兒,他譏笑一聲,“莫非神龍公主害怕海不成。”
龍祈芸見他非要她下海,她脫去鞋子與沉重的外套坐在他身後。她雙手沒有環在他腰間,而是抓著摩托兩旁的杆子。
他莫名失落,但一回想畫冊中那張陳舊的畫像,他就會想起那日菲絮在這片大海中絕望的叫聲。
他也要她嚐嚐!
小山似的海浪像千萬頭暴怒的獅子從北麵天際前赴後繼,一排一排地浪從他們腳邊劃過像是刀割般刺痛。
她沒有害怕,沒有緊張,倒像是在享受。
顧旭堯加快速度迎著浪潮衝去,直到熄火位置。摩托在浪潮的衝擊下搖擺不定,翻倒後又穩穩地立在那兒。
這一幕與當年很像,隻是沒了那幾根水柱。
顧旭堯精疲力盡地喘息著,苦笑一聲:“我怎麼忘了,你是神龍公主,自然不會畏懼這些小風小浪。”
龍祈芸一言不發,看著他痛苦的樣子,自己又何嚐好過。
他用力地錘打著摩托,悲憤地垂下頭去。
“為什麼我沒有和她一起離開!”
“為什麼是你!”
他麵色鐵青,不知是暴怒還是被凍著了。
龍祈芸依舊像個啞巴一樣,愣愣地看著這片海洋。她很想為自己狡辯,可是雙唇卻像是被膠水黏住一樣怎麼也張不開,隻能默默地聽著他的叫囂。
他迎著撲來的浪潮站起,像是在迎接它的到來一樣,伸開晃蕩無力的雙臂。直到他被那波浪潮打入海中。
他是不會死的,龍祈芸看著他漸漸消逝的身影,也跟著栽入茫茫海中。
水中的他沒有滑動著他的四肢,而是閉著眼,慢慢沉下去。他鐵青著臉,龍祈芸吐著泡泡,快速地朝他遊去。
在水中飄蕩的長發遮著她的半邊臉。顧旭堯睜開雙眼,心如死灰地看著接近他的龍祈芸。
菲絮剛離去的那會兒,他一直自責著,恨不得死的人是他自己。可是……人死不能複生,他慢慢的接受了這個事實。直到她的出現,自己的內心變得更矛盾,隻能用負罪感將她埋在心底。當菲絮再次出現時,他終於解脫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都是他們兄妹捏造的假象!為什麼是她!
突然聽得她掙紮幾下,顧旭堯看著在水中手腳亂揮的龍祈芸,他開始變得緊張。記得她說過她這“病”時好時壞。
果然,他沒有懷疑她。
龍祈芸驚恐地抓著他的領子直到他將他拖到水麵她才睜開雙眼。
“你害怕我會死。”她看著他悠悠地說著。
顧旭堯半晌答不上話來。他居然信以為真了,他氣得淚水打在冰冷地海水裏,憤懣地盯著她。
她顫抖著,下一刻她卻鬆開了他,獨自沉到海底。見他跟著來,龍祈芸不快不慢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沒過多久,隻見恢宏的石門立在眼前,柱子上是他看不懂的文字。
他對這裏說不上陌生,但也並不熟悉。顧旭堯駐在門口看了看龍祈芸。
她眸中噙著淚,久久沒掉落,“這是我生活了一千多年的地方,”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是利刃一樣割在他的心頭,“趁我王兄還沒回來,進去坐坐吧。”
她的眼眶逐漸變紅,一層瑩瑩薄霧蒙住了瞳孔。
見他不進去,龍祈芸獨自走入:“不用擔心,你身上有龍珠,龍宮中的一切傷不了你。”
他不是擔心,而是見著這滿堂碎末淤泥,不禁有些心疼她,好奇她是怎麼在這種環境裏生活了千年之久。
記得之前來到這兒,這裏雖是一片狼藉,但是卻因為滿地寶物將這龍宮裝飾的金碧輝煌。現在除了他即將踏進的神龍殿,其他地方像是古代的監獄一樣,或是更寒酸。
“原先這裏可不是這樣的,”她落下晶瑩的淚,“一千年前這裏可比人間的皇宮還要漂亮,點綴的都是珍珠瑪瑙,你們說的夜明珠……什麼東西都有。可是……就因為你,就是你為你!”她突然淚如決提,泣不成聲。看他一臉茫然中帶著憐惜與悲痛,她撫著父王黯然無光的寶座,聲淚俱下,“你問我為什麼是我,我何曾問過你這問題!”
“什麼意思!”他緊盯著她。
她咬了咬唇,苦笑一聲:“在你知道我們身份後,你就已經認定我們是殺人如麻的妖龍,你還會聽我的解釋,還會相信我嗎!”
是,當他知道所謂的一切時,他有些害怕,想恨她,可是他卻沒有這裏其去恨。不是他不信她,而是怕知道太多,更恨自己。早就知道他們是因為龍珠,而他卻對這些一無所知,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還在他身上。顧旭堯半晌沒答話,隻是那麼看著撕心裂肺的她。
“告訴我一切!”他鼓起勇氣命令著。
“一切?要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龍祈芸看著他。也許龍珠會帶著前世的一絲記憶,可那都不是他的,他更不會知道。
“我說,你信嗎?你還會這麼對我嗎?你還要用別人的性命為代價觸怒我王兄嗎!”龍祈芸厲聲問道。
別人的性命?!顧旭堯突然覺得一些恐慌,難道她說的是可偉?
“你說。”他堅持要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