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有些刺骨，她穿得單薄，隻能瑟縮地前進著。她不知道這莊園的結構，也不清楚他們的房間在哪裏，隻能跟著前麵的走著。
韓斌摸索著顧旭堯衣兜裏的房卡，半天也找不著。他看了看龍祈芸說：“你先和張震宇扶著，我去找前台哈。”說完他親切地笑了笑。
他很瘦，可是今晚他的身子卻那麼重，兩個人也抬不起來。
“龍祈芸……你老實回答我……”他好像還沒從剛才的遊戲中走出來，一直在嘀咕著。
張震宇見著龍祈芸沉重的表情，心裏也是說不出的落寞。見著他們，他就會想起菲絮。
走廊上傳來歡快的步子，韓斌哼著小曲兒跑向他們，像是沒長大的孩子。
“回答我，老實地回答我！”顧旭堯竭嘶底裏地吼道，“你究竟是誰！菲絮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突然，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看著她，像是盯著犯人一樣。
“菲絮……死了？”韓斌這才發覺酒會上三人的關係為何如此。
他刷了房卡，愣愣地將顧旭堯放在床上。看著張震宇仇視著龍祈芸，他為難地橫在他們之間。
顧旭堯突然起身朝地上吐了一地，滿屋子的酒味撲鼻而來。
張震宇反感地拉起龍祈芸的手，冷冷說：“跟我走出來。”
“你要去哪裏？”顧旭堯調子拖得長長的，拽過龍祈芸。
她明白張震宇要問什麼，無非是關於菲絮的死。她抬起眸子看著韓斌說：“你幫我先照看他，我一會兒就回來。謝謝。”
一切來得太突然，韓斌木訥地點了點頭答應著。
他們沒有關門，就站在走廊上，韓斌踮著腳尖輕輕地走過去躲在門後麵。
“菲絮究竟是怎麼死的。”張震宇像是認準了菲絮的死與她脫不了關係一樣，像是拷問犯人一樣，犀利的眼神像一把利刃。
龍祈芸遺憾地低下頭：“落海死的。”
“為什麼旭堯會認定你與菲絮的死有關係。”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會變成這樣，龍祈芸惶恐地低下頭，“我隻知道在我去沙灘玩的那天傍晚，菲絮就落海死了。我在沙灘上，而她和旭堯在海上摩托。那時我們都不認識對方，你覺得和我會有什麼關係嗎！”她違心地說，“袁熙是我哥的秘書，隻是因為也是落海，旭堯就把她當成菲絮。和她訂婚的那天，袁熙像是記起了一些事兒，受了刺激失足墜樓的。”
張震宇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但是總覺得她有事兒在瞞著他。他撇過頭去，說：“我會去E市查清楚的！若是發現你有半句假話，我定要你生不如死。”他看著龍祈芸憂鬱的雙眸，快速離開樓層。
韓斌尷尬地從門後麵出來，笑了笑：“我先走啦，這兒就交給你了。再見。”他不相信眼前的弱女子與菲絮的死有什麼關係。她看著並不像是心機深沉的人。
龍祈芸看了看躺在大床上的顧旭堯，她嗅著滿房的酒味兒，輕輕將門關上。
櫥窗裏放著幾瓶洋酒，她落寞地走過，學著他們飲酒的模樣往嘴中狂灌。她沒有殺人，可是她早已是滿手血腥。她不想說謊，可又不得不說謊！
突然，她聽得桌椅碰撞的聲音。她抬起眸子看著醉醺醺的顧旭堯朝她走來，嘴角還掛著一絲詭異的笑容。
“這酒好喝嗎！”他晃悠悠地走來，坐在玻璃茶幾上。
龍祈芸並不回答他，說實話，酒一點也不好喝，她寧願去喝海水。
顧旭堯打了個嗝，略微清醒，半個身子傾向她，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究竟是誰！”他雖然醉醺醺的，但是他看著她的眸子卻是那麼犀利有神。見她準備回答，他將食指貼在她的唇邊，說，“別和我說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不是！”
龍祈芸震驚地看著他，不知道要如何麵對。若是王兄在就好了，她有些害怕，心裏一直喚著王兄。
“還是直接些吧，”顧旭堯笑了笑，托起她的下巴說，“告訴我，你是人是龍。”
洋酒瓶子突然猛倒在桌上，發出玻璃碰撞的聲音。她恐懼地看著他，不知如何回答。她是龍，可是現在的她沒了法力隻是個普通人，除了滿月那天……
“回答我！”他一聲怒吼。
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鎮定地看著他：“人！”
“人？！”顧旭堯濃眉一挑，玩味地看著她。聽著她清晰的心跳聲，他湊過頭去，將溫熱的臉龐貼在她的胸前，“為什麼那麼緊張？”他抬起頭，從下往上看著她閃爍的眸子。
原來他都知道了。龍祈芸心如撞鹿，緊張得幾乎不能呼吸：“這兩年來，我一直是有血有淚的人。就為了你……”
“為了我還是為了龍珠！”他掐著她的下巴，令她不得不低頭看著他的雙眸。
她沒有回答，不知道該怎麼答。
見她像個受了委屈的啞巴一樣，顧旭堯鬆開他的手，起身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時間過得好慢，看著灑了一地的酒水，龍祈芸小心翼翼地呼吸著。
突然身子被橫在半空，顧旭堯緊緊地抱著她，闊步向前將她甩在床上。她的身子被柔軟的床狠狠彈起，接而被他壓住雙肩。
他滿身酒氣熏得她微醉。龍祈芸怯懦地看著他迷離的眸子。
“怕了？你怕什麼！我一不會吃你，二不會殺你。”顧旭堯沉沉呼出一口氣，酒味太重令她有些作嘔。
她顫抖著，腦袋微微抬起欲趴到床沿吐出滿腹酒水，但……她的嘴巴卻被他的雙唇堵得連條縫也不留。
肚子真的很不舒服，龍祈芸用盡渾身力氣推開他，剛吐了一地，就被他拽回。
他森森笑道：“我倒是要看看龍女與凡人的區別！”
說完，一陣清脆的裂帛撕裂聲響遍房中。
這一晚，她不知道是怎麼睡過去的。看著邊上赤著身子躺著的男人，她驚恐地像邊上蜷縮，險些翻下去。
“你怕什麼，”他閉著眼，拽住半個身子掛在外邊的她，“我都不怕沾滿鮮血的你，你為什麼要怕我。”
龍祈芸淚如雨下，她從未想過害人，也沒殺人。但是她確實這一切的根源……為了一個凡人，毀了全族，害死了千萬人……
“怎麼不說話！”他盯著她，眼神比王兄的寒冰劍更冷。
龍祈芸咬了咬唇，幽怨地看著他：“沒什麼好說的。”
顧旭堯眉頭深鎖，眉間有一條深壑，他牙門緊閉，將她拽回被窩裏，死死地壓著她：“我終於發現了龍和人的區別……”他冰冷的手指拂過她溫熱的麵頰，“演技更好，”他抬起身子順著她的細頸往下看，調笑著，“柔韌性比那些舞蹈演員都好，畢竟你是妖嘛！”
妖？龍祈芸看著他，撇過頭去。忍不住的淚一個勁兒地往枕頭上淌去。她第一次聽別人將他們神龍說成妖！
龍祈芸合上雙眸，任由他擺布。隻希望他能適可而止，別被王兄發現了。不然……他有幾顆龍珠都沒用。
半晌過後，他才躺回她的身側。笑了笑說：“沒想到，我的未婚妻會是龍！”
龍祈芸疲憊地睜眼眼，深吸了了口氣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能把龍珠還給我了嗎，”她起身，扯著床單遮著身子走到櫃子前挑出昨日送來的衣服，“隻要你還我龍珠，我和我王兄就會離開，永遠不再回來。”
就這麼離開？！顧旭堯狠狠地盯著她。他要將所有的苦痛全都全給她，更何況……她說的龍珠，他全然不知。
“你休想！”他駁道。
龍祈芸晃神地走出房間，在客廳中坐下，六神無主地看著外麵。姑姑為了一個凡人被掏去心肺，抽幹龍血……她……看著窗戶上映著自己的倒影，脖間的紅印紳士明顯，龍祈芸驚慌地扯過茶幾上的絲巾在脖間繞上一圈。
萬劫不複！王兄的警告猶如在耳。她擔憂地望著朝她走來的顧旭堯。
“我想知道菲……”他突然停住，了無興致地塌下雙肩，撇過頭去，“沒什麼。”
他想知道菲絮的死，可是他又害怕答案。龍祈芸內疚地望著他走出房間。房門被重重甩上，“當”的一聲令她一顫。
空寂的房間中，隻剩下她的哭泣。千年來，她何曾遇見這些！
她抽噎兩聲，擦幹眼淚。一切就快結束了，快了。
樹杈中傳來啾啾鳥鳴聲，龍祈芸羨慕地望著幾隻雲雀飛竄的天空。若是以前，她也能在天空自在地騰飛，在海中遨遊。
“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裏。”清冷的聲音。
龍祈芸回眸看著朝她走來的張震宇，不由地緊張起來。她看四下無人，抿了抿嘴。
“旭堯呢？”
“我在這兒，”顧旭堯突然從一旁竄出，登時嚇著了龍祈芸，他麵帶笑意，看著她的眼神特別溫柔，像是一切不曾發生過一樣，“去收拾一下，我們今天就回去。”
龍祈芸詫異地看著他。不是說十天半個月麼，現在才過了一半的時間。
張震宇看著一臉平靜的顧旭堯與昨夜的他判若兩人，到嘴的話也就生生吞下：“不留下和我們玩幾天？”
“不了，”顧旭堯牽過她冰冷的手，說，“我們還要去一些地方逛逛，就不留下了。謝謝。”
眼前的他與之前的一樣，安靜紳士。
龍祈芸杵在那兒直到他將她拽過。
“旭堯！”張震宇喊住他說，“E市見。”
他沒有理他，隻是牽著龍祈芸一個勁兒地往樓房裏走。
嶄新的行李箱被搬上後備箱，龍祈芸見他忙活著，她略放鬆地靠著車門，猶豫著是否要告訴王兄這些天的事兒，至少身份被發現的事還是要與他知會一聲吧。但想起王兄取心是爪子上流淌的鮮血，她閉上雙眼，默默地坐進車中。若是王兄知道，他定會加快奪回龍珠的速度，甚至一怒之下將他的心髒剝開喂魚。
出門的天還算好，不冷不熱，就是空氣有些濕潤。不一會兒，顧旭堯將車子停在路肩，拿著濕巾擦著玻璃。偶爾抬眸與她相對，他快速地收回目光。
多麼希望她是個正常人，可是，她不是！若是被別人知道，在這高科技殘酷的時代，定會讓他們成為實驗室的研究對象。
顧旭堯拋開濕巾，冷冷地坐回車裏，頓時失去了所有力氣，就那麼靜靜地趴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