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咬著唇,重重喘了口氣,“茯辛,你不要逼我!”
“哈哈……”茯辛仰頭大笑,笑到咳了起來,“阿音,你是我的妻子,我不過隻是碰你一下,你居然告訴我,不要逼你?這不是在逼你,這是你在逼我!”
梵音自然理虧,她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才又抬起頭對茯辛道:“茯辛,我們像之前那樣不好嗎?相敬如賓,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相敬如賓,像之前一樣?你這是在讓我永遠不要碰你嗎?為了誰?為了祭荼那個魔頭?阿音,我們不可能像當初一樣了,當我們都知道了你的身份,就不可能回到從前了。當初的我因為猶豫,錯失了師妹,如今,我已經拉住你了,我就不可能再輕易放開你了!而且你捫心自問,你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和我生活在九重天上嗎?你能忘了祭荼,不再去管祭荼嗎?”
“我……”梵音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做不到,她也不想去騙茯辛說她做得到。
“看吧,阿音,你做不到,你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麼要求我去做到?”
梵音歎了口氣,“茯辛,我們都冷靜一下吧,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樣的爭吵毫無意義,到時候將事情鬧大了,於你於我都不好。”
茯辛定定地看了梵音良久,才甩了甩袖子,走了出去。
茯辛一離開,梵音的心這才落了下來,她立即解了蜜兒和十四的定身咒,將兩人扶了起來。
“娘娘……”
“師傅……”
蜜兒和十四同時開口,擔心地看著梵音,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十四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蜜兒是即使明白,卻也不能讓娘娘知道自己知曉了他們的事。
梵音拍了拍兩人的肩膀,“是我做錯了事,倒是連累了你們了。”
十四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歉意,“是徒兒連累了師傅您,若不是徒兒不爭氣,今日茯辛帝君也不會有這樣的借口來說給您聽。”
梵音看著與諸胤相似的一張臉,想起曾經的他天真活潑,這一世舉手投足間卻總是有一股自卑之氣,摸了摸他的眉毛,“十四,我曾經對你說,你是我命定的徒弟,那並不是騙你的。你上一世叫諸胤,是諸羅國最得寵的小王子,也是我的徒弟,幫助過我和祭荼,卻在我還沒有教會你什麼東西的時候,陰差陽錯之下死在了我的手上,那時候我就發誓,隻要我強大了,就一定將你護在我的羽翼之下。十四,你怨師傅嗎?”
十四一愣,“怨師傅什麼?”
“怨我當初害死了上一世的你,怨我這一世卻還是沒有護好你。”
十四搖了搖頭,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師傅這麼好的人,一定不是故意害死上一世的我的,而且上一世是上一世,與我的這一世並不相關。再說了,師傅已經對我很好了,教我修行,每天都給我吃靈果加快我修行的速度,還處處護著我,像個大姐姐一樣,十四感激您都還來不及,怎麼會怨師傅?十四隻是怨自己能力不夠,不能在師傅有困難的時候挺身而出。”
“好孩子。”梵音拍了拍十四的肩膀,“師傅將你送到青丘去,好不好?”
“不要,師傅不要趕十四走!”
“十四你不要怕,師傅並不是趕你走,隻是最近我和茯辛將會鬧得很尷尬,你在這兒也一定不好過。而且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回青丘去了,你隻是先在那裏等著我回來而已。至於青丘那邊,我會修書一封,將事情告訴我的父君和母後,她們一定會像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好好待你的,相信師傅,青丘是個很淳樸的地方,沒有九重天上這麼多的勾心鬥角,靈氣也很充沛,最適合你的修行。”
“師傅,您在哪兒,十四就在哪兒。”十四堅定地搖了搖頭,他雖然不清楚梵音和茯辛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清楚如今梵音到底處於怎樣的事態下,但是他能夠感覺到,這件事一定很棘手,梵音還可能會被懲罰,他不想要離開這裏,他想要與師傅共同進退。
“十四,你不聽師傅的話?”梵音眉頭一皺,十四立即上前想要解釋清楚,就見梵音伸手過來朝著他眉間一點,他的身子便不受控製地倒了下去,眼睛在閉上之前,隻看見梵音一臉的歉意,和那雙靈動的雙眼此刻滿是無奈。
“十四!”蜜兒上前扶住了倒下來的十四,見梵音轉身在紙上寫了起來,懂起了梵音的意思,其實梵音不動手的話,她可能也會暗地裏將十四送到青丘去,畢竟如今東宮裏情形有些嚴重,青丘對於十四來說是最好的地方,如今有了梵音的書信,十四更能名正言順地待在青丘修行,她的心也算落下了一小半。她扶著十四朝梵音行了個禮,將梵音遞過來的書信放在十四懷中,轉身離開。
“怎麼又回來了?”梵音坐在桌前,從銅鏡中看到了折回來的蜜兒,心裏明白了大半,“茯辛設了結界在院外?”
蜜兒泄氣地點點頭,梵音隻覺得心裏一點點涼了下來,卻也沒有表露出來,輕聲道:“將十四扶回自己的屋子裏吧,我在他身上種了個魘結,隻有青丘的聖水或者我親自動手才能解開,不用擔心。茯辛不過是想困住我,不讓我去看祭荼而已,過幾天他就會過來找我,到時候你就將十四送回青丘,隻有你出馬,我才放心。”
蜜兒眨了眨眼睛,“這是自然,蜜兒出馬,絕對成功,娘娘您就放心吧。”
見梵音臉色的疲倦之意一點點濃厚起來,蜜兒也不再打擾她,扶著十四去了他的房間。
夜涼如水,梵音坐在亭中,看著已經空蕩蕩的水池,笑了笑,“還是你們好,說離開就這麼離開了,不用被什麼牽絆住,我就不行了,真是羨慕你們。”
已經是第十天了,梵音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她不知道這十天茯辛都在做什麼,但是她可以清楚的是,茯辛一定是在想著對付祭荼的法子。
這一年左右的時間相處下來,她也大致了解了茯辛一點,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讓自己乖乖聽他的話,留在東宮,就一定不會隻在自己身上下功夫,祭荼那邊,他一定也不會放過。
是將祭荼移到另外的地方去,還是殺了祭荼?
不,不可能,茯辛無法帶祭荼去別的地方。祭荼隻認自己一人,誰靠近他都會被魔氣打傷,茯辛法力雖高強,可祭荼身上的魔氣與日俱增,茯辛是打不贏祭荼的。就算茯辛變作自己的樣子,祭荼雖然癡傻了,可也應該能認出自己吧?應該能……應該能吧?
至於殺了祭荼,茯辛還需要用祭荼來挾持魔界,不會如此衝動地殺了祭荼,他那日如此失態,還是在喝多了酒的情況下,卻也沒對自己怎樣,那應該也不會衝動到去殺了祭荼吧?不過,如果他殺了祭荼,變一個傀儡在那兒……青丘會換顏術,茯辛是知道的,他若是請父君替他換顏變出一個祭荼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梵音隻覺得越想心中越不安,永遠的囚禁祭荼也是不可能的,南宮能一時牽製住魔界,不代表能永遠牽製住魔界,若是魔界那群混蛋不顧祭荼的生死,非要同仙界來個魚死網破,那祭荼更是性命堪憂!
梵音當初沒有管過祭荼的死活,所以也沒有深想,如今想來,竟覺得膽戰心驚。南宮當初以為祭荼是安全的,一定是覺得她能看在南宮的麵子上,在茯辛身邊吹吹耳邊風,就能永遠地讓祭荼待在九尺深淵,可如今她與茯辛鬧成這個樣子,茯辛更是知曉了她對祭荼還心存愛意,更是不會聽她的話,而且南宮還不知道青丘會換顏術……
梵音隻覺得心裏煩躁得很,卻又發泄不出來,也想不出對策來,就聽見蜜兒關心的聲音傳來,“娘娘,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
梵音轉過身去,見蜜兒直直地朝著這邊走來,坐在了她的身邊,歎了口氣,“我在擔心祭荼。”
見蜜兒不說話,梵音連忙解釋道:“小哥不是祭荼殺的,而且祭荼做這麼多錯事也都是因為我,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那個地方受苦,更不能讓他待在一個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的地方……蜜兒,我心裏煩躁,想不出辦法救祭荼,怎麼辦?”
蜜兒握住梵音冰涼的手,笑道:“娘娘,您不用向我解釋這麼多,蜜兒說過,無論您做什麼決定,蜜兒都支持您。您不要急,一急就亂,如果您實在想不出辦法,蜜兒替您出個主意,可好?”
梵音點了點頭,蜜兒看了眼四周,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帝君來了後,您先向他低頭妥協,讓他把這結界撤了,然後您再變作我的樣子,將十四送到青丘去,帝君可能會派人跟著您,但是到了青丘,您甩掉那人,不是輕而易舉嗎?而且他就算將所看到的稟報給了帝君,帝君也不會懷疑什麼的,隻會覺得您是與他慪氣,才將十四送走。然後您再去將魔君救出,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再回來與奴婢彙合,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