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締結書,是一千年前請織女仙子織的,花了整整三百年,才織好了這份締結書,放在瑤池的荷花池裏浸泡了三百年,又拿出來晾了一百年,前不久才送去青丘,請青丘的梵音帝姬將血滴在上麵,締結書拿回來後,帝君也將自己的血與梵音帝姬的血滴在了一起,才算完成了這份締結書。
這份如此珍貴的締結書,如今竟然被撕碎,擺放在帝君桌前,眾女官不約而同地看向一邊發愣的雲晚妝,同時也為自己的命運感到悲哀,這件事一出,東宮內所有的仙官恐怕都會遭受牽連啊!
不過最珍貴的倒不是這份締結書如何做成的,而是締結書已經從青丘轉回東宮,締結書被毀事小,青丘質疑東宮與青丘的婚約才是真正令人頭疼的事啊!若放在幾百年前,仙界還可以再趕出一份來,可青丘已經承認了這份締結書,梵音帝姬也已經看過了,現在出了這件事,茯辛帝君拿什麼去迎娶梵音帝姬?
德湘隻覺得雙腿發軟,想要去靠一靠身邊的女官。可哪知身邊的女官比她膽子更小,德湘一碰她,她就軟軟地倒了下去,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她這一哭,引得其他女官緊跟著都哭了起來,德湘隻覺得頭都大了,大喊道:“都給我閉嘴!要哭出去哭,也不看看,這是哪裏!”
德湘這話一出,倒是提醒了眾女官,她們連忙閉上了嘴,全都看向德湘,希望她能立即想出一個主意來。德湘被眾人這麼看著,麵上雖鎮定,心裏卻早已亂成一團,她揮了揮手,道:“先將雲姑娘扶回她的房間,仔細看管著,別讓她再出什麼意外。這件事必須保密,等帝君回來了,我再將這件事稟報與他,我們再等待帝君的處罰。”
“是!”眾女官這才擦了擦眼睛,扶著雲晚妝走出茯辛的房間,德湘走在最後,神色嚴肅地警告道:“我若是知道誰說漏了嘴,就將她丟下誅仙台去!”
眾女官打了個寒噤,都知道這位德湘女官看起來雖好相處,實際上也是個有手腕的主,不然怎麼會被茯辛帝君看中,來主管東宮大小事務,連連點頭,不敢再吭聲。
雲晚妝醒來之時,隻覺得頭痛得很,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看了眼天色,已經黑了,她難道睡了一天一夜?
心裏的不安感再次擴大,她翻身下床,沒有看見祭荼的身影,正欲出聲喚德湘進來,就聽見門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隨後,德湘一臉驚恐地打開房門,衝了進來,看著衣衫完整的雲晚妝道:“姑娘,你……你剛剛出去的?”
“沒有啊……”雲晚妝一頭霧水,不明白德湘為何如此說。
德湘卻慘白著一張臉,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雲晚妝。雲晚妝心下奇怪,低頭看了自己一眼,這一眼,卻也讓她驚訝了起來,她明明才起床,為何這一身……她記得她睡前脫了衣服穿的褻衣啊!而最讓她吃驚的,不是這一點,而是她穿的這件衣服,是德湘奉師兄之命,特意拿來的,說是天上地下僅此一件,此刻卻被燒了好幾個窟窿,她尷尬地扯了扯衣服,“德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明明記得昨夜我睡覺時穿的是褻衣啊……”
“姑娘的意思是,今日沒有出去過?”
“我才醒來啊……”雲晚妝被德湘的話弄得莫名其妙,“我還在想,這身衣服是不是你幫我穿的呢。”
“著火啦,快來救火!快來救火啊!”德湘正欲說什麼,突然聽見外麵的吵鬧聲響起,她心裏一緊,連忙跑了出去,雲晚妝也聽見了這嘈雜的聲音,緊跟著跑了出去,卻見帝君房間的左邊院落裏,此刻燃起了熊熊大火,眾女官變著法地朝裏麵注水,那火勢卻絲毫沒有減少的趨勢。
“怎麼辦啊德湘女官,那可是帝君與梵音帝姬的新房啊!這一燒……”見德湘的到來,一個女官跑了過來,哭哭啼啼地向德湘稟報,“這火也不知為何,我們發現時到現在一直在朝裏麵注水,那火卻絲毫不小,這火要是再燒下去,定是要將整個東宮都燒了的!”
德湘與雲晚妝抬頭看去,此刻天色已經黑了下來,這火光卻讓整個東宮都亮堂了起來,仿佛人界落日餘暉下的火燒雲一般,緊接著,就有“噔噔”的腳步聲響起,原來是駐守仙界的天兵也察覺到了異樣,趕了過來。
“這……這不是普通的火,這是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啊!快……快去將太上老君和龍族太子請來,快!”德湘這才恍然大悟,重重地推了身邊的女官一把,那女官和趕來的天兵一聽,腳一軟,卻又強撐著站起來,朝外麵跑去,雲晚妝看著火勢猛烈的一邊,突然在角落裏瞥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心裏一驚,立即衝了過去。
“姑娘,那是三味真火!”德湘一把攔住欲往裏麵衝的雲晚妝,此刻的大火已經讓她頭大了,雲晚妝卻還要來給她添亂,她心裏也有一團怒火,以至於衝雲晚妝吼道:“姑娘,還請你不要再添亂了!”
“祭荼!那是祭荼,祭荼在那裏!”雲晚妝被德湘拉著,一麵指著牆角的白色影子道,一麵想要掙開德湘的手。德湘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那隻她平日裏不離身的小狐狸奄奄一息地倒在那個角落,她也有些意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姑娘,火勢太猛,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若那隻是普通的火,德湘還可以幫你把那小狐狸救出來,可是這是三味真火,我們都不敢靠近,連施法都對它沒用,所以……”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去救他,祭荼,祭荼!”雲晚妝手腳並用,試圖掙開德湘的鉗製,可德湘本就長得比她高大,法力又比她強,她掙紮了一會兒,卻沒用任何作用。
見雲晚妝執意要往裏麵衝,德湘歎了口氣,“姑娘,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現在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裏吧,你今日連犯大錯,帝君回來了,自會處置,德湘的任務,就是將你看牢實了。”
雲晚妝一愣,不明白德湘為何如此說,就聽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這是怎麼回事,茯辛呢?”
雲晚妝扭頭看去,此刻匆匆趕來的,不就是那日遇到的應龍嗎?原來他就是龍族太子啊!看見應龍,雲晚妝仿佛看見了希望,趁德湘分神去瞧應龍的時刻,一把掙開她的手,衝到應龍身邊,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你……你能不能幫我救救他,求求你,能不能幫我救救他?”
應龍夜裏睡不著,本想來茯辛宮中找他喝個小酒,剛到達南天門,就見一方天地裏火光滔天,心裏正納悶是哪家的仙官在修行還是怎麼的,茯辛宮中的女官就將他撞個正著,得知了一切,他急忙趕了過來,可是這個眼圈發紅的小姑娘是怎麼回事?應龍摸了摸鼻子,後退一步,“你把話說清楚。”
“那隻小狐狸……求求你幫我救救他,再不救他就來不及了,求求你!”
應龍順著雲晚妝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了一隻毛都快燃起來的狐狸,想起那日燭越似笑非笑的話,取笑道:“聽聞你甚是關心那隻狐狸,那你怎麼不去救他?”
“我……德湘不讓我去,說她的任務是看好我。”雲晚妝低下頭去,沮喪地說道。
應龍上下打量了雲晚妝一眼,道:“那德湘也太不稱職了,你這身衣服都燒成這樣了,哪裏看好你了?”
“我……”雲晚妝尷尬地摸了摸發髻,“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衣服怎麼會破成這個樣子。”
“這還用猜嗎?你這身衣服可珍貴的緊,除了這三味真火,還有什麼能燒得了它?”應龍話剛一說完,德湘就迫不及待地走了上來,行了個禮,“太子,還請你趕快施法,將這火勢控製住,不然,整個東宮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我看茯辛這宮中也需要整飭一番,弄得個死氣沉沉的樣子,我一點也不喜歡。”應龍話雖這麼說著,手下卻不含糊,使了個牽引法,立即將祭荼從那角落裏拖了出來,隨後將那團火控製在了一個範圍內,“控製這火,我一個人可不行,太上老君那家夥呢?他怎麼還不來?”
“來了來了,小老兒來了!”一道濃重的喘氣聲和粗厚的嗓門夾雜著響起,意味身穿道服的白胡子矮個子老頭拿著拂塵趕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童子,其中一個童子手中還拿著一個葫蘆。
太上老君向應龍行了個禮後,看著那火光,麵上一驚,連忙拿過身後童子手上捧著的葫蘆,對著葫蘆念叨了幾句後,將那葫蘆的口對著那團大火大叫一聲“入”,那火光便化作一道線似的,慢慢進了葫蘆裏,這場大火才算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