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南宮玨的分析,燭越將目光放到雲晚妝身上,見她低著頭,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小白狐上,並沒有注意到大家都打量著她,向著南宮玨笑道:“就算這樣,她也比不過我家阿音。而且我家阿音脾氣那般好,定是能容下她的,這些年來你妖帝的桃花多,難道他茯辛帝君的桃花就少了嗎?可我們家阿音愣是沉得住氣,從來就沒有為此事擔心過,你啊,也不用來替她操這份心了。”
“是嗎?”南宮玨摸了摸下巴,眼神裏多了份光芒,“聽你這麼說,我更是想見識見識那美人了。這樣善解人意的美人,就該娶回去啊!”
燭越聽著南宮玨的話,不以為意地笑笑,並未接下他的話,眼神裏卻還是多了絲凝重。
這些年來,阿音鮮少出門,隻有茯辛按照禮數,時不時來青丘拜訪一下,所以他才認識了茯辛。可這兩人,阿音性情平靜,喜怒不露,將任何事都看得很淡,隻有在他們跟前才會像個少女一般;而茯辛更是淡漠,聽聞他這些年從未近過女色,舉手投足間更是十足的帝王之姿,不近人情,可這樣的人,真的是阿音值得托付一生的人嗎?
他也曾見到兩人獨自相處時的樣子,阿音與他各執一子,坐在棋局邊,阿音麵帶微笑偶爾說幾句,茯辛便接幾句,才子佳人,花前月下,兩人看起來確實是珠聯璧合、天造地設的一對,可他總覺得,他們兩在一起,更像是朋友,不越雷池一步的那種朋友,離夫婦還差了點什麼。
反觀此刻,雲晚妝抱著小白狐不吭一聲地站在一邊,茯辛也什麼話都沒說,卻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可能他自己都不自知吧?這才像是要結為夫婦的璧人,而不是像阿音和他那樣,禮尚往來,禮數均到。
想起在青丘,阿娘和父王便也如眼前這般,恩愛有加。就算阿音再冷靜,她若真是喜歡茯辛,而茯辛若是對阿音也上了幾分心的話,也不至於兩人相處時,隻是對六界之事做些點評,而毫無小女兒情態吧?
燭越也重重歎了口氣,阿音啊,這可如何是好?茯辛若是像對雲晚妝那樣對你的話,你們才會幸福吧?這漫長的萬年,你們若是一直這麼相敬如賓,還不如不嫁!
一有了這個想法,燭越心裏一驚,連忙看向茯辛,算了算了,說不定阿音嫁過去,兩人就有了感情呢?而且看茯辛對這個雲晚妝的樣子,他將來若是知道了阿音……
哎,算了,他啊,還是別操這個心啊,他日茯辛若真是負了阿音,他再去討說法便是,別到時候人家有了感情,自己卻將他們拆散了才是。
“燭越,看什麼呢,看的這麼入迷。”南宮玨的話傳了過來,燭越清了清嗓子,聳了聳肩,“我想了想,還是不將阿音托付在你這麼不值得信賴的人身上吧,不然別說阿音了,我阿娘和父王都會找我算賬的,我難得溜出來逛逛,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我先走了。”
“誒,你站住!”南宮玨一腳橫在燭越身前,迫使燭越不得不停下來,南宮玨立在燭越麵前,疑惑地看了看他,“燭越,這可不像你啊,你那麼疼你妹妹,沒道理不去找茯辛評理啊,你說說,你在打什麼算盤?”
“我能打什麼算盤啊,隻是阿音一向獨立,有她自己的想法。這婚事說了幾千年了,都沒見她反對過,我一個當哥哥的能說什麼啊,就算說什麼也改變不了現在這個局麵,還不如不管這樣的閑事,免得她將來怨我。”
“不對不對!”南宮玨搖搖頭,一臉壞笑地看向燭越,“燭越,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貶低了你妹妹,你就一副要跟我拚命的樣子,可現在……這可是關乎你妹妹一生幸福的事啊,你這麼風輕雲淡的樣子,不對,一定有什麼秘密,快說說,是不是有什麼大家不知道的隱情?”
燭越失笑,無奈地看向南宮玨,“南宮玨,你想太多也管太多了吧?這有什麼秘密,不過是別人你情我願的事,我為什麼要插足。再說了,你又怎麼知道,阿音與茯辛不是互相喜歡的呢?行了行了,你快讓開,別擋著我的道了。”
“一定有什麼秘密,燭越,你說說,是不是你妹妹其實不漂亮,所以才不出來見人的?又或者你妹妹其實早已經和茯辛兩人幹柴烈火……所以你才不會將他們分開,不然,你妹妹嫁給誰去?”
“行了南宮玨,你若是再在這裏詆毀我妹妹,小心我又像上次那樣揍你!”燭越揮了揮拳頭,越過他,走向四麵獸,突然又想起了還有兩人在身後,又向他們倆告辭了後,才騎著四麵獸離開。
“誒你還是沒跟我說為何你和那孩子似乎很熟的樣子啊!”南宮玨看著燭越走遠,撇撇嘴,泄氣地看向茯辛,就見茯辛也正巧向他這邊望來,兩人的目光立即糾纏在一起,火石之家,就差直接動手了。
“你剛剛跟燭越說了什麼?”
“我自然是將看到的告知他唄,你有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我便告訴他什麼事。”南宮玨冷笑一聲,挑了挑眉,“怎麼,你茯辛帝君怕了嗎?”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我和梵音帝姬的婚事,早在幾千年前就定好了,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
“我也沒想怎麼著啊,你別激動。”南宮玨擺擺手,朝著雲晚妝努了努嘴,“不過既然你是要和梵音帝姬締結良緣的,你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
“本帝君的事,輪不到你來管。還有我警告你,離我師妹遠一點,不然,下次我就不會這麼手下留情了。”茯辛說完,拉著雲晚妝就駕雲而去,雲晚妝一驚,連忙拉緊茯辛的衣袖,朝南宮玨善意地笑笑,逐漸遠去。
回到房間,雲晚妝將小白狐小心地放在床上,茯辛站在她身邊,不發一言。待將小白狐安放好了後,雲晚妝轉過身,隻覺氣氛有些壓抑,不知道說什麼,隻得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攪弄著手指。
“大師兄,你在想什麼?”
“今夜這祭荼便在你房間休息?”
沉默了許久,兩人的聲音同時在房間裏響起,雲晚妝咧了咧嘴,覺得今晚的大師兄好像有心事,便乖順地答道:“祭荼以往受了重傷化成原形,就常常在我房間休息。”
“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嗎?”
“啊?”雲晚妝抬頭,見茯辛眨眼間就走至窗前,仰頭看著星空,他人雖已走遠了一點,可今晚咄咄逼人的氣勢似乎一直籠罩著整個房間,她迷茫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到底怎麼了。
“就算他化作原形,也終究該避一避男女之嫌。”
雲晚妝一愣,臉有些發燙,想起不久前祭荼跟自己說的話,聲音如蚊蠅般小,喏喏道:“祭荼他……他說他想娶……娶我……”
“什麼?”茯辛猛地一轉身,瞧著在燭火搖曳下,雲晚妝臉龐微紅,十分害羞,心裏一沉,臉一下子拉了下去,聲音也大了幾分,“你再說一遍!”
雲晚妝原本是想著,婚姻大事,自該稟報父母,可如今昆侖自顧不暇,她便不能離開昆侖回到人界,雖然此事按理也該詢問師傅的意見,可師傅近些年閉關的次數越來越多,她已經整整一年沒有見過師傅了,但大師兄待她很好,那她便先將此事告知大師兄,先得到大師兄的祝福。可現在看來……雲晚妝有些苦惱地扯了扯袖口,看大師兄的臉色,他似乎不太同意?
這麼一想,雲晚妝點了點頭,是了,大師兄一向不喜歡祭荼,所以他現在這個模樣,也很正常。可是祭荼除了身份意以外,哪一樣不是出類拔萃?
他長得英俊瀟灑,昆侖派中時常有女弟子偷偷送自己繡的東西啊或者其他什麼給他,自己都還撞到過幾次;再說法力,祭荼法力一直在她之上,連師傅都曾誇獎過他;再說人品,祭荼雖是妖,可一心向善,這些年和自己福禍與共,總是在自己危及時挺身而出,拿命相搏,這些年他對自己的好,自己一直看在眼裏,而且她也早已芳心暗許……
雲晚妝想著想著,越發羞紅了臉,茯辛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手掌都捏成了拳,卻怕嚇到她,聲音清越道:“師妹,狐族一向善於迷惑他人心智,你可不要一時糊塗,做了錯誤的決定。”
雲晚妝搖搖頭,不解道:“師兄,我是真的喜歡祭荼,祭荼也是真的喜歡我,所以他想娶我,我……我也想嫁給他,這沒什麼不妥啊。”
“師妹,你要記著你自己的身份,你是炁淵上神的二弟子,是茯辛帝君的師妹,但他卻是……”
“但他卻是異界之子。”雲晚妝截住茯辛的話,一臉認真道:“師兄,成為異界之子,也不是祭荼能夠選擇的,這些年他因為這個身份,吃了太多苦,更是讓我心疼。師兄,這個身份也許並不好啟齒,可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一個身份,便看低了他。若除去這個身份,祭荼他比任何人都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