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原來你也在這裏

“我沒有父母。”

良久,祭荼才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南宮玨一愣,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手上一鬆,垂眸看向祭荼。雲晚妝心裏也一驚,想起她在祭荼的夢靨裏看到的場景,神情一黯,也沒有吭聲,心裏卻止不住地替他感到難過。

他要對父母有多失望,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沒有父母。

雲晚妝心裏默默地重複著祭荼的這句話,嘴唇越咬越緊,手上卻不敢加大力道,怕祭荼察覺出什麼。她知道祭荼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憐憫他,所以即使她的手微微顫著,她也不敢吭聲,害怕泄露出自己的情緒,更怕傷了祭荼的自尊心。

“你沒有父母,那你是從哪裏蹦出來的?”南宮玨笑笑,不以為意地徹底鬆開了手,後退一步,打量著祭荼,就見祭荼脖子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光,他立即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那個東西。

雲晚妝見南宮玨往後退了幾步,還以為他準備離開了,剛放下心來,低下頭想要查看祭荼的傷勢,就見南宮玨的手再次伸了過來,從她眼下探了過來,她一驚,想要後退,卻一下子撞到了身後的茯辛,身後無退路,南宮玨速度又快,她想要往旁邊躲也來不及了,隻得將祭荼緊緊抱在自己懷裏,試圖跟南宮玨講理。

已經做好準備磨破嘴皮子的雲晚妝正想說話,哪知看見南宮玨並未傷害祭荼,隻是抓住了他脖子間的什麼東西,這才放下心來,看過去,原來是祭荼脖子間的玉墜。

南宮玨將頭探了下來,弓著身子,如瀑的長發從脖子間滑落,紛紛揚揚,他絲毫不在意,仔細摩挲著手中的玉墜,那玉墜在他的摩挲下,圖案越發清晰,是一隻微微蜷縮著的狐狸,看到這點,他眼中的光芒綻放一點點。

茯辛也微微垂了眸,看向那塊玉墜,卻見那玉墜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並沒有放在心上,便將目光放回了雲晚妝身上,看她一臉緊張的神色,想起那日在人界大火前,她跪在他麵前,仰頭看著他,清澈的眼神裏甚至還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可她的心裏,卻完全沒有自己,隻一字一句道,大師兄,我願以我之命,換祭荼一命。

想來是他輸了罷?

茯辛眉頭一動,看著懨懨地躺在雲晚妝懷中的祭荼,剛剛有些浮動的眸色瞬間淩厲起來,不行,師妹怎麼能和這種半人半妖的妖孽在一起,而他,更不可能輸給他!

想來整個六界,誰不給他薄麵?在仙界,他更是呼風喚雨、人人敬仰的茯辛帝君,這些年來,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怎麼可能輸給這個本該死在他手上的異界之子!

不可能。

不可以!

茯辛強製按下心頭湧動的氣息,這是幾千年來,他第一次如此動怒,他看著雲晚妝懷中的白狐,眼神晦暗不明。

“誰給你的這個玉墜?”南宮玨看著玉墜中的狐狸在他的摩挲下開始發出紅光,眼角揚起笑容,看向祭荼。祭荼卻閉上了眼,不知是受傷過重昏了過去,還是不想理會南宮玨。南宮玨正欲打醒它,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笑聲。

“我說不止山有動靜吧,還真有,你們兩大人物在這裏杵著幹什麼?”一青衣男子駕著一隻四麵獸緩緩過來,他沒規沒矩地坐在四麵獸上,手摩挲著下巴,仿佛看好戲般看著他們,在看到雲晚妝時,眼神一閃,高興得從四麵獸上跳了下來,走向雲晚妝,“原來你也在這裏啊,我正說來昆侖找你呢。”

此人正是之前對雲晚妝一見如故的青丘小王子,燭越上仙。

“燭越上仙。”雲晚妝也有些意外,沒想到上次一別後,居然會在這裏見麵,她對著燭越微微笑道,“燭越上仙這是要去哪裏嗎?”

“我就是四處遊蕩,見不止山這裏有動靜,過來瞧瞧。你們呢,在這裏做什麼?”燭越偏著頭,看向對峙的三人一狐,有些疑惑,“這小狐狸怎麼了,南宮玨,你又欺負別人了?”

“我欺負誰關你什麼事。”南宮玨翻翻白眼,見祭荼一副打死都不想說的樣子,知道現在怎麼問都問不出個結果,便收回了手,背著手走到燭越身邊,砸了咂嘴,“你怎麼認識這孩子?”

“我認識她很奇怪嗎?”

“青丘一向不與外界交好,獨立一隅,你這個小王子雖然喜歡到處野,可也不是誰都會結交的。”

“喂喂喂,什麼叫到處野,我這叫四處遊曆,你不知道就別亂說。再說了,我這怎麼了,我這總比你整天招蜂引蝶的好多了吧?我們青丘現在都還有小狐狸為了你以淚洗麵,我還沒找你說理呢。”

南宮玨也回了燭越一個白眼,嗤笑道:“得了吧,就你,還說理。對了,你的美人妹妹……叫什麼來著……對了對了,叫梵音帝姬,她為什麼總是不出門,我想見她很久了。”

“阿音不喜歡到處走動,一直在青丘修煉呢。再說了,阿音早就和茯辛定了親,你見了她也沒用。南宮玨,你不會連仙界未來的天後都打上主意了吧,茯辛帝君可在這兒站著呢。”

“美人總是要出來讓大家見識見識的嘛,早就聽聞她是你們青丘的美人,我心癢很久了。”

“仙界未來的天後,豈是你說見就見的。”茯辛的聲音不平不淡地響起,他聽著燭越與南宮玨的對話,一直注意著雲晚妝的表情,本以為她在聽見梵音是他未來的天後時會難過會失望,結果她像沒有聽到一樣,一直低頭注意著懷中的祭荼,他不可抑製地歎了口氣,連燭越與南宮玨的話都不想參與進去。

而燭越早就習慣了茯辛的清冷模樣,他雖與茯辛認識,也不過是因為妹妹梵音的緣故,見過幾麵,說上的話還不如與隻見過一麵的南宮玨說上的話多,所以他在一邊和南宮玨鬥著嘴,並不是有意冷落茯辛,也不是有意討好南宮玨,不過是隨意說說罷了。

“就算是你們仙界的天後,也不至於這麼藏著掖著嘛,你說長得醜不見人就算了,長得漂亮都不出來讓大家見見,真是吊足了大家胃口。”南宮玨惋惜地搖了搖頭,晃著手上不知什麼時候拿出來的玉笛,不經意地問向雲晚妝:“你這孩子,低頭想什麼呢?”

“啊?”被南宮玨問道,雲晚妝迷茫地抬起頭看了看眾人,見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不好意思地小聲答道,“祭荼受了傷,我……”

“放心吧,他那點傷,死不了。”南宮玨不在意地揮揮手,燭越見雲晚妝一副心疼的樣子,以為這白狐是她喜愛的寵物,蹙了蹙眉,走到雲晚妝身邊,將手伸在祭荼頭頂探了探,一股仙氣立即湧入祭荼體內。

雲晚妝感受到懷中的祭荼氣息漸漸平穩,她喜上眉梢,看向燭越,“謝謝燭越上仙。”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我們都這麼熟了,這點小忙不用放在心上。”燭越揮揮手,看向茯辛,見他今日神容有些怪異,詢問道:“茯辛帝君,你怎麼了?”

茯辛搖搖頭,還在為剛剛雲晚妝的不在意而感到氣悶,他斂了斂神色,知道眼前之人是他即將過門的夫人的哥哥,正欲說話,就聽南宮玨搶話道:“該不是剛剛和我動了手,受了傷吧?哎,怪我這狐狸出手沒個輕重,瞧把茯辛帝君傷得,臉色還真不太好啊,要不你回去休息休息,免得支撐不了?”

茯辛看了南宮玨一眼,看到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冷笑一聲,“你這狐狸出手沒個輕重無所謂,反正一點花拳繡腿也傷不了我,倒是嘴上沒個輕重,遲早死在你這張嘴上。”

“難得啊,南宮玨,你到底做了什麼,我第一次看見咱們仙界德高望重的茯辛帝君說話這麼不留情。”燭越重重地拍了拍南宮玨的肩膀,一臉的興趣,“快說說,你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這個嘛……”南宮玨眼珠子轉轉,朝燭越勾了勾手,燭越果然聽話地附耳在南宮玨嘴邊,聽見南宮玨輕聲道:“我不過就是在他眼前對那孩子動了點心思,他就變了臉色。你啊,要不跟你的美人妹妹說說,讓她別嫁給茯辛,跟了我得了,至少,我現在可是潔身自好啊。”

“你潔身自好,嗬,這真是天大的笑話!”燭越聽罷,冷笑一聲,朝南宮玨看了一眼,再朝茯辛看去。果不其然,茯辛此刻,正垂眸想著事情,餘光卻時不時地瞥向雲晚妝,眼底神色不清。

“可不是嘛,你那美人妹妹若是跟了我,她要是變心了,隻管離開就是,我絕不攔著。可是你看眼前那位,明明心思都在別人身上,你那美人妹妹若是嫁過去,鐵定要受委屈的,到時候還不能抽身就走。雖然你們現任天君是不會允許那孩子嫁給茯辛的,但那也是遲早的事,我看茯辛那神色啊,遲早有一天會將那孩子娶過門。”南宮玨站在燭越身邊,對他咬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