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事情還不夠清楚嗎?”諸坤指著白雅,咄咄逼人,“這婢女是我國太後十年前送給十四弟的,我國太後對我十四弟的寵愛以及白雅這丫頭對我十四弟的忠心,在我國您問誰都可以得到肯定的答案。如今這丫頭在十四弟麵前哭成淚人兒,無憂公主卻隻字不說,難道不是心裏有鬼嗎?”
“妝兒,這件事你怎麼說?無論你說什麼,父皇都相信你。”雲靖帝一轉向雲晚妝,就緩下了聲,慈祥地看著雲晚妝。
“我沒有殺人,是白雅殺了十四爺。”雲晚妝望向雲靖帝,又瞥了眼白雅,“白雅,十四弟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還要栽贓陷害於我?”
白雅一抬頭,就撞進雲晚妝沉靜如水的眼眸中,她的眼睛清澈如水,她一撞進去,卻感覺像被攪入了漩渦中,她身子一顫,倉皇地低下了頭,“奴婢也不明白,公主為何要殺了奴婢的主子,為何還要把這罪名栽贓在奴婢身上。奴婢人微言輕身份卑賤,您若想要奴婢死,隨便找個理由處置了便好,可奴婢的主子待您真心實意,最終卻死在您的刀下,您就不感到愧疚嗎?”
“好一個白雅,我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你。”雲晚妝冷笑著看向白雅,與雲靖帝如出一轍的表情,兩人卻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還有一點,無憂公主的婢女與師弟一直都在重複地說,這段時間公主心情不穩定,剛剛這位太醫還在屋內檢查出令人心智焦躁恍惚的熏香,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定是我十四弟說了什麼惹怒了無憂公主,公主一氣之下就失手將我十四弟殺害了。”諸坤言之鑿鑿,勢要雲晚妝就此認罪。
“我這段時間是有點心情不好,但也不至於殺了我徒弟,諸國太子說話還是注意著些,僅憑白雅一個人的說辭,好像不能下定論吧?”
“無憂公主,白雅侍奉我十四弟這麼多年,若要殺他,機會太多了,為何非要挑在你們雲羅國動手。而且今日若不是本宮與太子妃正巧來拜訪你,你早就派人將白雅抓住一並殺了,怎麼有眼前的事發生。”諸坤前進一步,質問道。
一聽到諸坤這麼說,雲靖帝眉頭一挑,似笑非笑地看向他,“諸國太子這麼一說,朕倒好奇了,你是如何不早也不晚地站在清淺宮,等到了這丫頭的出現呢?”
“父皇。”雲霜攀上雲靖帝的胳膊,嘟著嘴婉言道:“女兒和殿下覲見了您之後,想著十一妹生病了,也該去拜訪拜訪,才會出現在清淺宮,遇見這檔子事的。”
“哼,你還好意思說。”雲靖帝掙脫雲霜的手,看著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在諸羅國,要不是國師和你九弟趕了去,你怕是要親眼看著妝兒被處死吧?”
“那……”雲霜咬咬唇,委屈道,“霜兒五年未見十一妹,突然冒出個人說她是雲羅國公主,我自然會懷疑啊。而且她又沒有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再加上一些誤會,十一妹才會因此入獄的。再說了,十一妹不是沒事嘛,您就別生霜兒的氣了。”
“幸好是妝兒沒事了,不然,你有臉站在朕的麵前嗎?”
“皇上,對於這件事,想必雲國九皇子已經跟您澄清過了,這確實是諸羅國做得不對的地方,您就別再對此事耿耿於懷了。我們現在要處理的,應該是我十四弟被殺一事吧?”諸坤拉回雲霜,暗地裏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女人!
“這件事不是妝兒做的,朕相信她。”雲靖帝話鋒一轉,瞥了眼白雅,“倒是這個婢女,身上疑點太多,看來,要好好審問一番才是。”
“皇上,這不妥吧?”諸坤皺眉看著白雅,“既然白雅與無憂公主都稱自己是無辜的,自然是該審問兩人,為何獨獨審問白雅一人?”
“諸國太子放心,這件事朕自然會給諸羅國一個交代,至於怎麼查這件事,就是我國的事了,還請你不要插手。不然,朕可能會認為,這件事與太子你也有牽連。”
“皇上玩笑了,諸胤畢竟是本宮的弟弟,本宮心急,想要抓住凶手的心情還望皇上明鑒。不過諸胤畢竟是皇子,本宮要派人護送他的靈柩回國。十五日後,希望本宮回國時,是帶著凶手的首級和雲羅國的交代回國,而不是空著手回國。諸胤我是國太後的掌中寶,您也不想因此引起兩國的戰爭吧?”
“當然。”雲靖帝睨了雲霜一眼,見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兒,咳了咳,才引回她的思緒。
“殿下,父皇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您不用擔心。”雲霜領會,挽上諸坤的手,諸坤也不願多待,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白雅,喚人進來抬了諸胤的屍體就告退了。雲霜邊走邊安慰諸坤,聲音漸行漸遠。
見煩人的家夥走了,雲靖帝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看向雲晚妝,“妝兒,沒事吧?不用擔心,這件事交給父皇,父皇一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父皇。”雲晚妝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雲靖帝,“女兒想親自查這件事。”
“妝兒,你的身體吃得消嗎?要不你先休息休息,這件事我先派刑部的人去查,你要是想知道,隨時去詢問他們好了。”
“不。”雲晚妝搖搖頭,堅定地說道:“諸胤是女兒的第一個徒弟,他不明不白地死在這兒,我這個做師傅的卻什麼都不做,我心裏難安。父皇,你就讓我帶人來查這件事吧。”
見雲晚妝打定了主意,雲靖帝心知他是勸不了她的,隻得寵溺地點了點頭,“好好好,父皇立即下旨,你全權負責這件事,宮中任何官員你都可差遣。”
“皇上,無憂公主這地位,什麼時候不是可差遣任何官員了?”見氣氛不再沉重,夏聽蔚打趣道。
“行了,你也別跟朕耍嘴皮子,既然抓住了熏香這條線索,你就負責從這兒查下去吧。”雲靖帝拍了拍夏聽蔚的肩膀,“妝兒對宮中這些勾心鬥角不如你熟悉,你要多多幫他。”
“皇上,微臣隻是個小小的禦醫,自古以來,有哪個禦醫天天往公主那兒跑?有哪個禦醫還負責查案?微臣隻是過來想救個人而已,不是來查案的。”
“妝兒被人誣陷,你破案了不就等於救了她嗎?醫者父母心,你就忍心看妝兒為了這案子焦頭爛額嗎?”
“您這親生父親都在這兒站著,我這個父母心的醫者也沒什麼用啊。”
“夏太醫,公主好不容易從越妃娘娘的陰影中走出來,你就不能幫幫她嗎?”綠悠站在簾後,小聲求情道,深怕雲晚妝聽到越妃二字。她剛剛趕回來時,見諸羅國太子與皇上說話,心裏雖然有再多的話,想要替公主說,天子麵前她也不敢放肆。現在見諸羅國太子走了,氣氛不再那麼沉重,皇上也不再沉著臉了,她才敢站出來說話。
“對啊對啊,夏太醫,您就幫幫公主吧。公主心地那麼好,對奴婢們都是這樣,更別說對諸羅國皇子有多好了,又怎麼會殺他。公主一定是被人冤枉了,您就幫幫公主吧!”綠悠話一說完,就有膽大的宮女也跟著上前說道。
夏聽蔚撫了撫額,一轉身,剛要說話,就見祭荼也站了起來,似乎想要說什麼,連連衝他擺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們大家都這麼說,我的皇帝陛下又下了命令,我這個臣子能不認命嗎?”
“好了,朕就知道,將晚妝交付給你,一定沒什麼問題的。”雲靖帝再次拍了拍夏聽蔚的肩膀,想起養心殿裏還有那麼多奏折等著他,安慰了雲晚妝幾句,起身離開了。
走出房門前,雲靖帝轉過頭,看著他一直嗬護在手心的寶貝女兒,讓她來查這件事,定會查到那些黑暗汙穢的東西,他一直想把她保護得好好的,隻想讓她看見那些光明美好的東西,讓她隻做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可天不遂人願,她終究是走到這一步了。
不過也好,雲靖帝轉念一想,妝兒若經過這件事而真正長大,她就能好好保護好自己,以後哪怕自己不在他身邊,他的權利保護不了她,她也能自己保護自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想到這些,雲靖帝才放下心來,回了養心殿。
夏聽蔚見雲靖帝一走,轉了個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看著坐在床上的雲晚妝。
“你看我幹嘛!”雲晚妝沒好氣地瞪了夏聽蔚一眼,他這是什麼眼神啊!
“我在看我心中的雲晚妝是不是回來了,不過看你這凶神惡煞的樣子,她定是回來了,看來這幾天我是白擔心了,哎。”夏聽蔚鬱悶地趴在桌子上,眼神黯淡。
“人家大禹治水是三過家門而不入,你呢?你是閑得三次經過我清淺宮都懶得來看我吧?還有,看你這樣子,似乎是不歡迎那個我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