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祭荼咬緊了嘴唇,五髒六腑就像要被人活生生揪出來一樣,他緊捂著胸口,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好受些。火紅的視線中,有個身影一直蹲在那裏,他想看清楚那是誰,卻怎麼都看不清楚,隻知道,在她身旁,疼痛就好像減輕了一些。
“祭荼……”雲晚妝紅著眼蹲在那裏,手足無措。他的身體還在燃燒著,傳來的熱氣也越來越大,可是她除了在這裏蹲著陪著他,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每當她想靠近他一些,他就會自動地往後退,邊退邊喊疼,嚇得她一動不動,再也不敢靠近。
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雲晚妝頭也不回地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袂,想要給自己力量,“怎麼辦,夏哥哥,國師大人也不在,還有誰能救我的果子?”
沒有聽見夏聽蔚的回答,雲晚妝苦笑一聲,也是,夏哥哥隻是個人間大夫,怎麼救得了果子?
蹲得久了,腳有些發麻,連頭都似乎有些暈了,雲晚妝往上一抓,拽住夏聽蔚的手才有了力氣,攀附著他慢慢站了起來,滿是疲憊地問道:“夏哥哥,難道我就這麼幹等著嗎?”
雲晚妝越想越無助,越想越難過,就像小時候她和夏哥哥養了一隻雛鳥,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在他們手中死去,不,比那種感覺還要強烈,強烈到她覺得自己的心也伴隨著祭荼在熊熊燃燒著,再這麼燒下去,仿佛就要灰飛煙滅一般。
“夏哥哥……”雲晚妝歎了口氣,垂眸抱住了身旁的人,像小時候那樣無助地躲進了他的懷抱,“夏哥哥,怎麼辦,怎麼才能救他?”
雲晚妝剛剛閉上眼,就感覺有些不對勁,靠得近了,她好像聞到了麝香?雲晚妝仔細嗅了嗅,真的是麝香!
不對勁!雲晚妝猛地離開那個懷抱,才看清楚眼前的人,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渾身仙氣繚繞,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仿佛剛剛雲晚妝抱的不是他而是別人,除了她的大師兄茯辛,還能有誰?
其實雲晚妝一開始也想到可能是師傅炁淵上神的,可是師傅自從自己長大後,就不再允許自己碰他一絲一毫,她若真抱住了師傅,此刻定然是個冰人了。
“大大大……大師兄……”雲晚妝目瞪口呆地保持著從他懷裏退出來的姿勢,一說話,就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怎麼是大師兄你啊?”
“怎麼樣,這個懷抱溫暖吧?”聲音從茯辛背後傳來,雲晚妝偏頭望向夏聽蔚,隻見他站在不遠處,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站在那裏,看著雲晚妝立馬就紅了的臉,揶揄道,“是不是比夏哥哥的懷抱溫暖多了?”
“大師兄……”雲晚妝隻聽見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眼神閃躲四處亂瞟,就瞟到了痛苦得在地上翻滾的祭荼,心裏一驚,連忙再次拽住了茯辛的衣袖,哀求道:“大師兄,求求你救救祭荼,他從火裏出來就這個樣子了,怎麼辦,他現在難受得要死了,隻有你能救他了,大師兄,求求你救救他!”
茯辛睨了眼渾身是火的祭荼,把眼神定在了雲晚妝拽住的衣袖上。雲晚妝手一軟,想起大師兄不喜歡別人親近,連忙鬆了手,頭一低,喏喏道:“大師兄,求求你救救他吧,再不救他,他就會活生生疼死的……”
“師傅設的禁製被他強行破解,他現在這樣也是自討苦吃,我為何要救?”茯辛如往常般淡定地說道,與雲晚妝的焦急恰然相反。隻不過,隻有這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漫不經心並不是因為他一向的淡定,而是因為他的心思還在剛剛雲晚妝抱他的事情上。
自從鳳墟山一別之後,他回到天庭,偶爾也會想起臉色慘白的雲晚妝抱著渾身是血的祭荼,在看到自己出現時的那種眼神,期盼、高興、緊張……他不知道該怎樣來形容那種眼神,隻是覺得師傅那般輕罰於她,他竟然不自覺就鬆了口氣。
越想越亂,越亂越想,他才會今日來見她。當她無助地抱著自己時,自己竟然沒有推開她,反而享受於這種感覺,他的心再次一驚……
“大師兄……”雲晚妝愕然,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怎麼會這樣,大師兄為什麼不願意救祭荼?
是了,因為祭荼的異界之子的身份,當初就是大師兄把祭荼的身份說了出來,她們才知道的。可是……可是大師兄在她眼中一直是個好人,救濟蒼生的茯辛帝君,怎麼會……
“喂,你怎麼說話的,我這個凡夫俗子都知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個仙人怎麼見死不救啊?”夏聽蔚也被茯辛的話弄糊塗了,他記得沒錯的話,晚妝口中的大師兄可是一個雖不近人情卻是個好人的帝君啊,怎麼會說不願意救祭荼?他沒有聽錯吧?
“大師兄,祭荼也不是故意要解開師傅的禁製的,隻是他當時在火裏,為了自救才……”
雲晚妝話說到一半,就被茯辛抬手打斷,“師妹,異界之子出生之時就該被天雷劈死的,而這種事,一向是我主持的。如今祭荼福大命大活了幾百年,還跟隨你修仙,已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讓步。如今我若救了他,傳出去,六界豈不是說我私心偏袒?師傅以及我父君豈不是會心寒?”
“大師兄……”雲晚妝被茯辛堵得無話可說。大師兄一向秉公處事,口碑在六界都是極好的,這一點她一直都是清楚的,才會自從聽說了大師兄的事跡之後就一直仰慕於他。
可是……可是她不能看著祭荼就這樣死去啊!
“大師兄。”雲晚妝毅然決然地跪在了茯辛麵前,堅定道:“大師兄,我知道你一向不徇私,隻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祭荼在我麵前死去,我願以我之命換祭荼一命,求你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