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你真的沒事嗎?掃了一夜,還是去休息一下吧。”站在回房與去藏書閣的十字路口,雲晚妝拉著祭荼,兩人一左一右,僵持不下。
“我真的沒事,晚妝,你不要再擔心了,從上了早課到現在,你已經念了很多次了。”
“如果我念一次你就肯乖乖聽話回去休息,我哪還至於在你跟前念那麼多遍?”雲晚妝撇撇嘴,使勁將祭荼拉回房間,“就算要修行也要有個好身體,你天天這麼辛苦會吃不消的。果子我知道你心裏想的什麼,無非就是你多努力一點,我們就少點被別人欺負的機會,可是……”
祭荼一聽雲晚妝又開始他的長話連篇了,連忙妥協,不再和她爭執,隨她向房間走去,“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你不要再說了,我真的耳朵聽出繭了。”
“雲晚妝。”薄涼的聲音響起,雲晚妝一聽這聲音,瞬間興奮了。
“師傅,是你嗎,師傅?你下山來了?你找徒兒什麼事啊?”雲晚妝好奇地四處查看,可是除了她們倆人,她誰都沒有看見。
雲晚妝聽得炁淵上神一聲歎息,正想出聲,就見祭荼嘴裏念叨了幾句,徒手畫了個圈,炁淵上神就在圓圈似的鏡像裏顯現出來。
“雲晚妝,為師明日要去鳳墟山講法,你隨我去吧。”鏡像裏炁淵上神的背後,是巍峨卻又寂寥的無上殿,淡淡的雪花偶爾飄落在炁淵上神身上,卻又轉眼間不見蹤影。雲晚妝眼裏,是鋪天蓋地的白,白色的背景,白色的雪花,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頭發,以及白色的肌膚。
雲晚妝突然想起,她們這一輩弟子身穿白衣,怎麼師傅也終日穿著白衣?這和昆侖森嚴的製度,有些違和了吧?
“師傅,我和掌門師兄等這一輩弟子穿白衣,怎麼您也穿白衣?”雲晚妝總是憋不住話,一想到什麼,就說了。她想,這是一個好習慣,師傅曾經說過,要敏而好學,不恥下問。
“徒兒,你的思想偏離了我的話很遠。”
雲晚妝好像記得,隻要師傅一對她無奈,就會這樣叫她“徒兒”,其餘時候,都是一臉麵無表情地叫她名字。
“是,師傅,那我可以帶果子去吧?不過師傅,你為什麼也穿白衣服?”
嗯,一定要不恥下問,還要堅持!隻要堅持,就一定會勝利!
果不其然,炁淵上神在鏡像裏沉默了許久,知曉他這個徒兒的秉性,最終還是回答了這個問題:“為師喜歡而已。祭荼可以去,不過要恢複真身。”
“謝謝師傅!不過師傅,明日什麼時候啊?我在哪裏等你?”
“明日卯時在無上殿等候為師,辰時將開始講法。”炁淵上神話一說完,鏡像就消失了。
雲晚妝點點頭:“哦,明日卯時,無上殿……”話一重複完,她就想到了什麼,連忙衝著剛剛的位置大喊道,“誒等等師傅,那徒兒又要去無上殿嗎?徒兒可以禦劍上去嗎?師傅,師傅!”
可惜雲晚妝喊了半天,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隻有祭荼揉了揉她的頭發,回房去了。
眼見祭荼也要走,雲晚妝連忙拉住他,“誒誒果子,你幹嘛去?”
“我回房休息啊,等到天黑了,我們就可以開始上去了,正好卯時到達無上殿。晚妝你快點回去睡一覺吧,上神講法是很多人都夢寐以求的,如果你打瞌睡錯過了,那可要再等幾千年了。”
“這麼珍貴?”
“嗯,我聽說,上神很少出山,每五千年出去講法一次,地方也不一樣,各個地方以邀請到他為榮。上一個講座,好像是菩提子尊者的菩提觀。仙人皆傳,聞炁淵上神言,無不深省以自渡。”
“那我回去了。”雲晚妝揮揮手,眨眼間就跑沒了影兒,祭荼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無奈地笑了笑。
卯時一到,炁淵上神果然準時出現在雲晚妝與果子麵前,領著兩人飛往鳳墟山。
祭荼顯出真身,被雲晚妝一直抱著,看著無精打采的雲晚妝,他探出尾巴在她臉前晃了晃,“怎麼這麼沒有精神?”
“可能我還是不太習慣白天睡覺而晚上做事吧,昨下午沒睡著,昨晚上又爬了大半夜的階梯。”雲晚妝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從炁淵上神身後伸出頭望了望,卻隻望見漫天的白雲,“看來我天生就是做好人的命,做不來那些晚上才做的偷雞摸狗的事。”
“噤言。”炁淵上神的聲音從雲晚妝頭頂上方傳來,雲晚妝心想,應該到了吧?果不其然,炁淵上神話一說完,就按下了雲頭,在一個寬敞的瀑布前落了地。
雲晚妝抱著祭荼,立馬整理了下自己,裝作一副小仙童的模樣,和炁淵上神一個表情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按理說,上神尊駕,眾仙理應千裏逢迎,可是炁淵上神為人不喜鋪張,不喜嘈雜,所以即使他屈駕前來,也無人敢領著浩蕩的人群前去接駕。如此,一來二往,大家都知道了炁淵上神有這個怪癖,所以眾仙即使再想表達自己的尊敬,都沒有誰敢去千裏迎接。
“這是上神幾年前收的二弟子吧?果然像您的風格。”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一臉笑嗬嗬地迎了上來,開始拍起了漫長的馬屁。
這就是鳳墟山山主吧?雲晚妝本來想熱情地擺出一個笑臉,再和大家寒暄一下,想起臨走之前師傅的吩咐,生生忍住了這個衝動,隻是衝眾人微微一笑,耐人尋味。
“是啊是啊,也就炁淵上神能夠教出這樣嚴謹的弟子。想那茯辛帝君,也是極小就拜入上神門下,如今那可謂是……可謂是……”跟上來的年輕人也想湊個熱鬧,可是一看就是學識淺薄的人,誇到一半,硬生生地卡在了那裏,看得雲晚妝都替他著急了,最終,他還是憋出了一句話,“真是人中龍鳳,令人羨慕啊!”
雲晚妝眼珠子轉了轉,瞟了眼周圍的人,想必是知曉炁淵上神的穿衣風格,所以在場無一人身著白衣,以免和上神相衝撞。而且,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師傅不要眾仙千裏逢迎了,若是眾仙千裏逢迎拍馬屁,如今日這般,師傅又礙著自己的上神身份不好發作,不好在這群小輩麵前有失身份,那定是十分憋屈了。
“那是,炁淵上神也算是少許的上神之一了,如今,上神們已是沉睡的沉睡,渡劫的渡劫,消散的消散,現下能見一眼上神,真是三生有幸啊!”
“這個女弟子真是極其幸運啊,想我當年就恨不得拜入上神門下,可惜沒這個緣分啊。”雲晚妝看著眼前的仙姑,心中已是翻了無數個白眼,這個仙姑看起來都可以當師傅的娘了,還想拜入師傅座下,真是嚇死人啊,一想起師傅給這個老女人喊徒兒的表情,雲晚妝再次哆嗦了一下。
“上神教導出來的,以後想必也是叱吒風雲。不過小仙還是很疑惑,上神為何收一凡人做了弟子?”
來了,雲晚妝撇撇嘴,估計這個問題才是大家最想問的,之前的那些全部都是為這一句做鋪墊。
就在大家伸長了脖子等待炁淵上神的回答許久後,炁淵上神依然是一副“你們繼續說,不幹我的事”的表情望著大家。雲晚妝也不說話,抱著祭荼繼續跟著師傅接受眾人目光的洗禮。鳳墟山山主見此,隻好嗬嗬一笑,解決了這個尷尬的境地,“炁淵上神難得出山,不知可曾推算過當今運勢?”
“無。”炁淵上神吐出一個字後,再次閉上了嘴。
這下,不止鳳墟山山主,大家都跟著閉了嘴,整個場地隻能聽見瀑布的嘩嘩流水聲。
雲晚妝心裏樂翻了,好想抱著祭荼哈哈大笑,可是她不能,她隻能跟著師傅擺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