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兩口子,知道女兒傷了人,顧母還想放火燒屋,頓時也蔫了,忙軟著聲音跟顧母這邊求情。
“彩英啊,招娣那丫頭糊塗啊,我們兩口子早不認她了。你可別燒我們家的屋啊,我們家這屋將來還要留給大弟的呢,可跟招娣一點關係都沒。你真要發氣,你就去找那丫頭算賬,打死了,我們都不管的。”
“誰要打死她,打死了我們還得給她償命。讓法律來製裁她好了。”葉清寧挽著顧母的胳膊,安撫道,“娘,別惱了,咱們回家吧。”
“嗯。”顧母歉疚的看著葉清寧,後悔道,“清寧,娘覺著對不起你。當初錢招娣偷飯店的錢,你就開除不要她,是我心軟,後來看她可憐又收留了她。誰知道,她死性不改,放死老鼠害咱們飯店不算,竟然還敢對你動刀子。還害的昭兒受了傷。娘真是……娘要是見著她,非得給她幾個嘴巴子不可。”
“娘,這不是你的錯,你人好,心腸軟,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好在,我和顧昭都沒事,至於其他的,交給法律來辦吧。”葉清寧好歹說服了顧母,帶她回家。
看母親和嫂子都走了,顧秀撿起地上被她一鐵鍬拍死的老母雞,對錢母道,“這個,就作為賠償,我拿回家給我哥補身子去了。哼,便宜你們了。”
“噯,你,這日子沒法過了啊。”錢母心疼她那隻雞,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起來。
顧秀不管,拎著雞就跑了。
錢家這邊,也有鄰居留下來勸的。
走了一截,顧昭自黑暗中走了出來,從葉清寧懷裏抱過思思,“沒事吧?”
“沒事。”葉清寧滿意的回答。
是她沒讓顧昭跟著去的。
畢竟,這鄉下,婦人們撒潑幹架,能鬧的起來。
可一旦男人參與了,這事情性質就變了。
錢家又是老兩口,顧昭一出手的話,保不齊就會被認為是以少欺老,到時候,有理都要變成沒理的了。
再加上,她去的時候,看見顧母和顧秀那一通打雜,這在農村,打上門了,砸了東西,事情就算挺嚴重了。
也算給錢家一個教訓了。
所以,走到錢家門口,葉清寧又將顧昭給攆了回去,自己正好過去,給顧母遞個梯子,好讓她下來,如此,順理成章的回家。
反正,這口惡氣出了,別人也說不著什麼。
回到家,葉清寧點了堂屋的燈,將顧母手裏的鋤頭拿下來,依舊放到門角。
然後,給顧母倒了杯水,笑道,“娘,你今晚真厲害,就像那披掛上陣的穆桂英。”
顧母被誇的臉紅,說起來,她這大半輩子沒怎麼跟人紅過臉,不管受過多少欺辱,都咬牙忍了過來。
誰知老了老了,這種脾氣都壞了起來,一聽見錢招娣要殺清寧,傷了顧昭,她整個人就像被點著的炮仗,當即就炸了,恨不得立刻找人拚命。
哎。
顧母接過杯子,挺不好意思的,“讓你們看笑話了。”
她一個老太太拎著鋤頭去人家打架,怕是這未來的幾個月,都要被鄉親們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誰會笑話?一個能為子女做主,去拚命的母親,永遠值得尊敬。”葉清寧由衷感激道。
今晚,顧昭為她擋刀,顧母和顧秀能給她打上錢家,讓葉清寧心裏感觸挺深的。
以前,隻覺得是顧思思的存在,才讓他們之間有了某種類似於親情的牽絆。
可今晚之後,葉清寧覺得,不論有沒有顧思思在,她和這一家人的緣分,怕是斷不掉了。
第二天,因錢招娣這事,葉清寧走不了了。
一大早,她和顧昭,還有村裏的大隊長以及另外兩個村民,一起押著錢招娣,坐著顧大牛的拖拉機,來到了鎮上的派出所。
所裏錄了口供,做了筆錄,又將作案工具菜刀收押,如此一番之後,將作案嫌疑人錢招娣暫壓看守所,以待後續。
事情了結之後,快中午了。
葉清寧就請大隊長和兩個鄉親,一起來到小葉美食吃了個飯。
飯後,顧昭本想送她一起回家,但是,葉清寧非拉著他來到了衛生院。
“用不著來這裏,昨晚你給我包紮的挺好,已經不疼了。”到了衛生院門口,顧昭仍舊在做最後的掙紮。
倒不是怕上醫院花錢,而是,他胳膊上是她包紮的,昨晚她給她包紮的那樣細心,他不想拆了。
可是,這種心思,哪能跟葉清寧說的清楚呢。
若真說了,怕會被她當成變態吧。
當然了,他不想來也沒辦法,葉清寧想做的事,指定當時就做了,尤其是對他。
於是,耳裏聽著他的不情願,那手,直接拽著他另一隻未受傷的胳膊,將他拖到了護士室。
找了裏頭的護士,將他的傷口重新上藥,重新包紮,完了,還叫醫生給開了些藥,以防傷口感染發炎,畢竟,這大熱的天,對傷口很不友好。
如此一番,拿了一小包的藥,葉清寧這才滿意的拖著他回家了。
當晚,葉清寧將藥交給顧昭後,又對顧母交代一番,“娘,顧昭一個大男人,平時忙,怕他忘記換藥,吃藥,您多留意著些,提醒些。他那胳膊上的傷,弄不好要感染發炎,還是很麻煩的。”
就像今天開藥那醫生就說,去年也是這季節,有個中年女人,在田裏割草,不小心傷了手,當時沒注意,隨意拿塊布包紮了,誰知後來就得了破傷風,命都沒了。
這時代,醫療條件本就差,這鄉下就更甚了。
所以,葉清寧格外注意顧昭的手,畢竟為她而傷,這將來要留下個後遺症啥的,她得愧疚,人情也就欠大了。
顧母忙推辭,“我這記性也不好啊,自己往常病了都忘記吃藥,還得阿秀提醒我。要不,清寧,讓昭兒送你回A城吧。你帶思思,又是行李,還要轉車,就你們娘兒倆,我也不放心啊。正好,家裏現在田裏也沒啥活,昭兒能騰的開空。是吧?昭兒?”
一旁,被點名的顧昭,忙不迭的點頭,看向葉清寧道,“是呢,我也正是這意思。思思還小,你又帶著許多行李,路上總不方便。”
看著母子一唱一和的,葉清寧失笑,“行啊,那,顧昭,就辛苦你了。”
顧昭神情一鬆,忙不迭的應著,“不辛苦,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