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昭孩子氣的單純的愉悅，葉清寧心情頓時複雜起來。
雖然同意了顧昭同行，但是，有些話，該說還得說清楚。
隻是，不好當著顧母這個長輩，所以，洗漱過後，葉清寧借口自己那屋燈有問題，將他叫到了樓上。
不過，沒讓他進自己屋，而是，站到了二樓的露天陽台這邊。
“顧昭，今晚，謝謝你。”葉清寧靠在窗邊，唇角含笑，淺淡，疏離。
“那個，不是燈壞了嗎？”顧昭本能的躲開她的視線，感覺出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一定不是自己想聽的。
顧昭轉身就想走。
葉清寧捉住他的手腕，聲調微微抬高，“顧昭，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對吧？顧昭，你知道我的性子。今晚的事，我感激你，甚至，可以報答你。但是，感激歸感激，和感情卻不能混為一談。今晚，我同意你去A城，真的是基於你和娘說的實際情況，我獨自帶著思思，要轉車，不大方便。但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想法。也請你不要想多了。”
“知道。”顧昭點了點頭，故作輕鬆，“我幫你去修燈。”
“不用。”葉清寧鬆了他的手腕，歪著頭，狡黠一笑，“燈沒壞。”
昏暗中，看著她俏皮的容顏，顧昭喉頭艱澀，強笑道，“好，那，晚上早點睡，明天一早要趕車。”
“嗯，你也早點睡。”葉清寧雙手背後，看著他離開。
等顧昭下了樓，葉清寧挨著牆根，坐到了樓台上，抬頭，望著遙遠的天幕，唇角劃過一抹無奈的淺笑。
命運啊，總是這樣的愛捉弄人。
第二天一早，葉清寧早早起來，拎著兩個包就下了樓，樓下，院子裏，又豁然多出許多行李。
原本葉清寧隻有簡單的兩隻皮包，主要是裝母女倆的衣物的。
但因為顧昭也去，所以，天麻麻亮，顧母就拉著顧秀，兩人又去了菜園裏，摘了些新鮮的瓜果蔬菜，裝滿了一蛇皮袋。
葉清寧對此十分無奈啊，“娘，我媽現在也在自家的後院裏種了菜呢。”
“她是她的，咱帶著是咱的心意。再說了，這鄉下的水好空氣好，你瞧著這西紅柿黃瓜長的多水靈，再說，你也愛吃這些個，多帶著回去，擱在冰箱裏，壞不了，就當水果吃。你媽家指定種不了這麼多。”
另外，鄉下農忙還未完，顧家田裏的稻子倒是都收割了，但是，稻子打下來，且還得多曬幾場，才能碾米，所以，這次，米麵就帶不了了，對此，顧母十分遺憾，隻說，下回再帶。
但是，這大半年攢下的雞蛋，一二百個，竟全讓帶上了。
“這雞蛋你留著跟阿秀吃唄。”葉清寧怕在路上碰碎了。
顧秀在旁抱著思思，道，“嫂子，家裏三隻老母雞，每天都有蛋，我要吃，等著它們再下吧，這樣還能天天吃新鮮的。”
“就是，家裏有雞，我們想吃雞蛋容易。不像你媽那，養不了雞，去市場買的雞蛋，也沒我這家養的好啊。你多帶些，每天給思思煮著吃。”顧母囑咐著。
葉清寧隻得應了。
顧昭這時從外邊走進來，“娘，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拖拉機在村口等著了。”
“好了，走，娘送你們。”顧母幫拎了個包。
顧昭提著菜蔬和雞蛋，以及顧母提前幾天就買的雞蛋糕等小零食，走在了前頭。
等上了拖拉機，顧母將東西放上去之後，看著一家三口，坐著拖拉機離去，笑著揮了揮手。
顧秀看那拖拉機走遠了，就道，“娘，咱回吧。早上你做的那個雞蛋煎餅給我留了嗎？我餓了呢。”
“有，給你留了兩塊。”顧母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顧秀看的驚呆了，“娘，你哭了？你咋還哭了？你該不是舍不得我哥嫂他們吧？他們又不是不回來，你真是，還哭上了，又不是第一次走了。”
“你小孩子哪隻眼睛看見我哭了？明明是被風眯著眼睛了。”顧母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徑直離去。
其實，顧母自從葉清寧考上京都大學後，就有了這個感覺。
兒媳，孫女，甚至自己的兒子，女兒，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鄉下，會離開她的身邊。
所以，每一次他們離開，她心中都有太多的不舍。
可是，兒女們大了，她不能折斷他們高飛的翅膀，讓他們一輩子留在這個山窩窩裏。
他們有更廣闊的天地要闖呢。
一路輾轉，天黑時分，來到了葉家。
因之前就說好了，大約回來的時間，所以，葉家人並不意外。
不過，對於顧昭的到來，葉家父母還是很驚喜。
畢竟，離了婚了，女婿還能上門，這就挺難得了。
晚飯，一大家子一起吃的，還跟過去一樣，氣氛融洽溫馨。
飯後，葉清寧拿出了山杏的練字本。
葉母一瞧那些字，很驚訝，“這真的是山杏寫的？”
“是的呢。”葉清寧靠在葉母邊上，咬了口鮮嫩的西紅柿，道，“山杏現在住學校的徐老師那。徐老師，你們知道吧？上次，我爸還給人當主婚人呢。”
“呀，知道，她跟山杏住一起啊。”葉母覺得真是太巧了，果然，緣分這東西，妙不可言。
葉清寧點頭，“是啊，山杏的字，都是徐老師教的。寫的還不錯吧。她現在不但字寫的有模有樣，每天還跟在徐老師後頭，讀書看報學文化學知識，說是，不能給您二老丟臉。”
葉母聽了連連點頭，喜道，“哎呀，這丫頭真是出息了，沒枉我疼她一場。”
葉父在旁看著那報紙上的毛筆字，想著才開始練習，能寫到這樣，的確進步很多了，就對顧昭道，“哪天你回村，把我家裏拿本字帖帶回去給山杏。對她有幫助。”
“嗯。”顧昭點頭，目光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葉清安，這小子一邊咬著黃瓜，一邊盯著那練字本發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突然，顧思思從大舅葉清鬆腿上滑了下來，湊到葉清寧懷裏，道，“娘，大舅明天要帶我去玩，可以嗎？”
“可以啊。”有人帶著玩，葉清寧巴不得呢，她扭頭看向一旁沙發上坐著的葉清鬆，笑問，“哥，打算去哪兒玩？”
葉清鬆神色微微有些異樣，雙頰竟有一絲窘迫的紅暈，故作漫不經心道，“帶小丫頭隨便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