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驚嚇
當寧凡接受這段記憶的瞬間，他便見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小坑。
這個坑，不過尺許！
寧凡可沒忘記那女人說的話，推進一尺距離，需要百萬年時間，這意味著第三段記憶已經度過百萬年了嗎？
很快，寧凡的推測就得到了驗證。
“嗬，嗬，一百萬年，一百萬年，才推進這麼點……”
“嗚嗚嗚，誰能讓我死，讓我死！”
“死！”
男人一邊哭，一邊繼續砸牆。
那聲音像是野獸嘶吼，也許是太久一個人的緣故，口齒已經含糊不清。
相比第二段記憶，這第三段記憶中的絕望又推進了一層。
百萬年時間，對於生命尺度而言，就是一個無法想象的折磨，可對於永恒而言，卻連開端都算不上！
男人的決心已經耗盡，隻能一邊含糊不清抱怨，一拳又一拳砸出去。
生命失去意義，時間失去意義，那麼他體悟“絕望”這件事，同樣也失去意義，現在的他是純粹接受絕望的折磨而已……
當然，和他一起接受絕望折磨的人，現在又多了一個，那便是融合這段記憶的寧凡。
唯一讓寧凡感到寬慰一些的是，他不用陪這家夥體驗百萬年歲月！
即使如此，那絕望的折磨，仍舊像一枚枚削尖的竹簽，紮入寧凡的心髒，而且他避無可避，隻能一點一滴去承受。
記憶中的時間不斷推進……
一百萬年，兩百萬年，三百萬年……
一千萬年！
久孫仍舊砸著牆壁，他已經在牆壁中推進十尺距離，也就是一丈！
可這一丈，不過是牆壁三千分之一的厚度，而在這牆壁後麵，足足還有三千座一模一樣的牆壁……
當寧凡感受到這種極致絕望時，大腦一度遲滯起來，在這等絕望下，他升不起一絲一毫的反抗。
久孫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極為可憐，可寧凡清楚，換了他在這裏恐怕隻會更糟糕！
在觀摩記憶時，寧凡心中漸漸產生了一個疑惑。
誠然，他現在已經感知到“永恒”的絕望，這種絕望的確超乎寧凡想象的恐怖，可寧凡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體悟而已，他本人並未親自參與……
這樣一來，寧凡恐怕很難在絕望一道上走得更遠，也不可能見到絕望深淵！
絕望一點點加深，寧凡更加聚精會神去感悟，心中存著這一絲顧慮，他越發擔憂起來。
難道三根痛苦石柱，就這樣通過了？
這或許對他而言是好事，但同時也十分遺憾……
就在寧凡遺憾之餘，融合在腦海中的記憶也到了尾聲，他以為自己即將退出這段記憶，可忽然之間，眼前一花，雙手傳來劇烈的痛楚，陣陣疲憊感更是遊走在身體每一處。
“這是什麼……”寧凡驚住了。
他開口時，發現自己喉嚨發出野獸嘶吼般聲音。
“我，代替了久孫？”
“我，成了久孫？”
“不是說，我不會參與在永恒中嗎？”
刹那之間，寧凡整個人繃緊身體。
他從丈許深的洞穴中衝出來，扭頭望向巨大的牆壁，光滑牆壁上反射出自己模樣。
那不是自己那張英俊的臉，而是一個藍皮膚，形若乞丐一般的老人，這正是久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寧凡麵孔扭曲起來，他一拳轟向牆壁，拳頭間傳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一個哆嗦。
一千萬年……
久孫僅僅前進了一丈。
前麵還有三千丈，才能通過第一堵牆壁。
後麵，還有三千萬座這樣的牆壁……
人在沒有清晰認知的時候，是不會恐懼，更加不會絕望的，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便是這個原因。
可寧凡已經知曉這永恒有多久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此時他渾身冰涼，內心開始無限向下墜落！
很難想象，一百萬年後，寧凡還是否能保持神台清明，就算能做到，那一千萬年，一億年，十億年後呢？
某種程度上，他明白自己已經死了，現在正接受比死亡還恐怕無數倍的懲罰！
這種絕望在心田中流傳，仿佛一聲聲召喚……
就在這時，眼前的一切消失，他再度回到那個春暖花開的世界。
寧凡愣在原地，望向珈藍石柱，眼中情不自禁流淌出淚水，“是你，你救了我？”
“我？”
盛裝女子啞然失笑，“怎麼可能是我？我猜，你最後是不是以為自己成為了久諾，接過了他身上的重擔？”
寧凡沉默，他意識到了什麼，悶聲說道：“是。”
“一個玩笑而已，”盛裝女子輕笑一聲。
“這玩笑，開大了……”寧凡咬牙切齒。
這種玩笑，根本是寧凡無法承受之重。
“不開這個玩笑，怎麼讓你徹底陷入絕望，又怎麼讓你進入絕望深淵第三層？”盛裝女子反問道。
“什麼！”寧凡眉毛一揚。
“離開這裏吧，你已經通過石殿試煉，在你回到現實那一刻，就將看到絕望深淵，”她說道。
話音落下，這片春暖花開的世界出現一道道裂紋，迅速崩碎在寧凡眼前。
下一刻，他已回到石殿內。
聖主與聖者們，尚在默默注視著寧凡。
他們本已經不抱有希望，畢竟沒有接受特定訓練，寧凡能通過“永恒”考驗的概率太小了。
“還沒通過，這小子差不多已經瘋了吧？”
“一動不動，或許靈魂已經被磨滅……”
“可惜無法親自前往石殿，無法確定他是否還有生機。”
“結果還是浪費老子休眠的時間……”
聖者們七嘴八舌，他們倒是沒有什麼遺憾，畢竟寧凡的出現不過是一個意外。
這個意外，沒有成為例外，他們也沒有損失什麼。
“睜眼了……”齊忽然說道。
“什麼？”
“他睜開眼睛了，他活著通過第三根痛苦石柱了！”齊一臉興奮說道。
包括聖主在內，所有聖者目光都在這一刻彙聚在寧凡身上。
就見寧凡緩緩站起身，而他身前三根石柱，同一時間迸發出耀眼的光芒，隨之齊齊黯淡下去。
隨後，寧凡的身形出現在圓形拱廳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