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風雪下的孤寂
盆裏的火苗突然竄的老高，嚇的掌櫃趕緊又添上新碳，才將火勢壓下。
蘇凡臉上冷意未消，他知道三餘兒倔強的性格，知道他不會開口解釋些什麼，也未在意，自顧的抿了一口茶，繼續說道：“權利的爭奪並非小孩子過家家，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三餘兒沒有狡辯，也沒有解釋，而是直接說道：“先生，錯在我。”
“我費勁心思的想讓咱們之間看起來沒有任何關係，可你呢，你該知道你這樣做會給我帶來的多大的麻煩嗎，如果那幫人查到你的身上呢，你該怎麼去解釋！”
蘇凡搖頭，他不需要這種承認錯誤的中肯態度，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錯誤承認的與否在他眼裏根本就是無關痛癢的事情，沒有一點意義。
在他眼裏錯了就是錯了，除非時間能倒流，承認才有意義，不然就該想辦法去彌補。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一旦他們查到我與你以及池魚姐咱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之前精心布置的整盤棋都有可能毀了。”
蘇凡歎息說道，他以為這些年的經曆會讓三餘兒成熟起來，但他還是會被那所謂的情感所羈絆。
三餘兒垂下頭，像個犯了錯誤的額孩子，低聲認錯道：“對不起。”
“接下來的事你自己應該知道怎麼處理，我不想讓任何人在這個時候把你和百花樓的頭牌牽扯到一起。”
蘇凡起身，披上絨襖，走到三餘兒的身側，拍了拍他的肩膀，眯起眼睛，輕聲道：“堵住他們的嘴，或者做的幹淨些。”
館外下起了小雪，也刮起了寒風，蘇凡拒絕了三餘兒的幻彩座駕，獨自一人迎著風雪返回了太守閣。
太守閣前，昏黃的燈籠下，一道倩麗的影子折射在白雪之上。
灰灰依舊一身灰綠相間的棉衣，頭頂笠帽，腰間掛著那把看似普通實則卻不普通的紙傘。
蘇凡腳步停在了不遠處，微微眯起眼睛看著灰灰，似乎看到了她內心的孤獨與恐懼。
她太想解脫了。
但，又是什麼在羈絆，或者說是在折磨著她呢？
這是蘇凡最好奇的，他隱約能看出一些什麼，但現在的他根本還不敢確信，還需要百淩霄帶回更重要的信息，他才能整合分析出到底是因為些什麼。
兩個人的見麵依舊沒有太多的交談，蘇凡隻是禮貌性的讓了讓，請灰灰進閣裏坐會兒。
灰灰很明顯是忌憚一些什麼，看了看空曠的街巷，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她有太多的束縛，逼著她不得不時時刻刻的小心謹慎。
蘇凡點頭，兩人靜靜的站在正門前，索性這裏可以遮擋落雪，不必擔心落在身上。
其實蘇凡並不擔心有人發現他們見麵，因為笙就在暗處，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何況，這裏是太守閣。
“太子在查你。”
灰灰的聲音響起，其實她的聲音很好聽，也許是束縛的太多，聽上去有些沉重，沒有絲毫的感情色彩。
蘇凡凝眉點頭，他知道自己始終和武照日月並非一路的人，他之所以敢在鬆來林的獵場中與太子針鋒相對，完全是做給聖後看的，他要讓聖後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勝任一些事情，而且最主要的是自己隻忠於她。
所以對於武照日月查自己，蘇凡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這在他看來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灰灰看了看蘇凡，繼續說道：“那個叫淮秦的女人，你認識吧。”
蘇凡點頭，而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觸電般的繃緊了神經，眼中有冷意在攢動。
灰灰知道了他和淮秦的關係，那就證明武照日月一定也知道了他和淮秦的關係。
可武照日月是怎麼查到自己和淮秦的！
灰灰凝眉說道：“你如果要救她，恐怕要抓緊些時間了，太子的性格你我都很了解。”
“我知道了。”
良久，蘇凡的神色才恢複如常，淡淡點頭，他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走了。”
灰灰抬頭看了眼皚皚白雪上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任何的色彩，就和自己的內心一樣，隨後她收回了目光，向著風雪中走去。
“答應你的事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蘇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灰灰沒有回頭，隻是嘴角慢慢勾勒出一抹弧度，對於那件事其實她根本沒有報任何的希望，她心裏清楚天下間沒有誰能夠做到，但她還是會給自己一些希望，起碼她能看得出來，蘇凡是真心在幫自己，起碼這樣，自己活著才有意義。
在大概的了解了她以後，蘇凡的確真的想幫灰灰，可有時人力畢竟有限。
看著灰灰單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蘇凡隻能無奈歎氣，轉身推門而入。
閣裏，大家都沒有睡去，幾人圍坐在正堂的桌子旁，打著牌九，不算熱鬧，但足夠溫馨，有一種家的感覺。
剛才的灰灰目光總是有意無意的飄向閣裏，想來她應該是很喜歡這種感覺吧。
杏雨以前便是丫鬟，看的比較多，顯然牌藝精深，此刻正站在一旁給小月支著招，兩個女人把三個大老爺們打的臉上貼滿了紙條。
見到蘇凡回來，杏雨恭敬的喊了一聲，隨後跑進廚房，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參湯又快速的跑了出來。
“先生，喝碗熱湯，暖暖身子，去去寒氣。”
杏雨舉手奉上，蘇凡含笑接過，他不太喜歡喝這種湯，味道不是特別的鮮美，但他還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杏雨見狀，同樣露出笑意，熬了一個晚上的湯，並沒有白費。
“哎呀，你們是真的笨，不跟你們玩了。”
這時，小月也借機推開手裏的牌，跑到蘇凡身旁，將他的絨襖退下，拿到外麵拍打掉灰塵。
百淩霄瞧了一眼，兩腳搭在桌子上，歎息道：“哎呀，朝廷一品官員就是不一般呐，有人給熬湯，又有人服侍的。”
百淩霄嘲諷，大勇自然悶悶不樂，他和小月在一起時，以往這些活都是他來做的。
煌虎則是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並沒有一點羨慕或是嫉妒蘇凡的心思。
蘇凡麵帶笑意，什麼也沒說。
他覺得這種時候，低調才是最好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