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行睡了一整天還多,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傍晚。
也不知道他這樣蜷縮著身子怎麼睡得著,長盛一直雙手扶在椅子上,等著他醒來。
“他快不行了,以前一直念叨要帶你去一次畫舫,這是等著你呢。”
耳朵裏傳來師叔溫和的聲音,長盛哭笑不得的看著醒來的孫行。
如今,小爺可真的不是童子雞了,林咀當初說笑讓自己去一趟畫舫,老孫這是上心了。
也是,除了畫符,恐怕沒幾件能讓他記掛的事情。
“哦?我這是又睡著了?”
緊了緊身上的衣物,孫行從胸前把琉璃鏡拿起來戴在眼睛上,緩慢的放下腳,把椅子挪到大案前,正拿著筆,他忽然笑道:“不畫了,真的不畫了,韓小子,你咋來了?”
他終於發現了站在身後的長盛,長盛莫名的翻出一身花裏胡哨的道袍,到:“老孫,我覺得你還是穿這個比較喜慶,好看些。”
他胡須抖動,明亮的眼神看著長盛,樂道:“是極是極,快給我穿上!”
“你自己穿不行麼?當初分別你還活蹦亂跳,畫幾張符籙就要輪回去啦?”
把衣服丟給他,長盛才不給他穿呢。
孫行一手拿著這花裏胡哨的道袍,轉身放在椅背上,然後麻利的脫著自己的外套,很快就把道袍穿了上去。
他腳步有聲,轉一圈到:“咋樣,韓小子,咱老孫有少年意氣了吧?”
滿意的打量著,長盛到:“嗯,不錯不錯,這就有點像我認識的那個孫道長了。”
孫行老樹皮一樣的臉上有著喜意,伸手對著長盛胸前狠狠一拍,速度不快,力道也小,長盛小心的收著,怕身軀之力震傷了他。
老孫跑到一邊的一麵小鏡子前照了照,一下起身道:“哦對了,大哥說要帶你去一次畫舫,你小子可準備好了。”
看著眼前心力交瘁的孫行,長盛樂道:“好哇,咱今天就托老哥的福,也告別這童子雞身份。”
他說得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孫行忽然笑道:“嗯嗯嗯,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然後他賊兮兮的湊到長盛耳邊,眼睛裏閃耀著光亮,到:“韓兄弟,你是不知道喲,畫舫裏那些仙子,一水兒的腰肢抽挑,保準能讓你這樣的初哥快活到死,哎喲,那腰肢兒喲,可不得了。這次帶你去,以後你自己就熟門熟路了,咱老孫好歹在石頭城有幾分臉麵,以後各玩各的,別跟著我。”
聽著他越說越嫌棄的語氣,不服氣的長盛到:“比比?”
眼神一愣,孫行扼腕歎息到:“這怎麼行,可不能把你帶壞了,佟姑娘要是怪罪,老孫可擔待不起,對了,長盛,城主大人打退異族了嗎?我的符籙還合用吧?”
能感受到到他神魂的漸漸凋謝,長盛到:“嶽父和內子都很好,異族也打退了,如今的宵林可繁華呢,你丫不要去看看?”
又糾結的回頭,在鏡子裏看看自己,孫行堅定搖頭道:“算了算了,在我這一副樣子,嚇著人。”
他說著,自己都樂了,接著道:“不過,這樣的話,更沒人認識我了,畫舫那些嬌娘仙子,說不定也不認得我了,可以可以,我這就帶你去!”
這是什麼執念啊,想著林咀以死相拚,想著佟舒讓自己回去報信,長盛心裏好久沒有如此寧靜又悲哀了。
“嘿,忒看不起人,小爺我現在好歹也是煉虛期了,等你帶我去,姑娘們都卸妝了。”
絲毫不覺得尷尬,老孫回頭道:“你了不起,你帶我去?”
“帶就帶,走你!”
都沒再給孫行說話的機會,長盛用靈光罩著他,往他嘴裏喂了一粒丹藥,而這些,孫行都有些無覺了。
瞬間就出現在石頭城裏江濤之上,長盛尋了一處船樓最高處,看見那個叫青鸞畫舫的樓船,帶著孫行瞬間就出現在媽媽的麵前。
他倆忽然出現,並沒有嚇到人。也不知今天這兩位貴客是什麼愛好,但看這老道花裏花哨又精神不太好的樣子,估計也是個色中餓鬼,倒是一旁這位小帥哥兒,長得真討喜。
兩人的忽然出現,媽媽並不覺得意外,想來,這青鸞畫舫的恩客們,都有著各種各樣的特殊出場,見多了,也就不覺得怪。
“哎呦,這位仙長,這位公子,可好久沒來咱們畫舫了,姑娘們都想著你們呐。”
她倒是熟練的轉身要叫姑娘們來待客,可長盛和孫行都沒動。
啪的一巴掌,媽媽肥腴的屁股被打了,孫行回味的舉起手長,到:“紅兒這屁股,依舊驚人啊!”
已經做媽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元嬰期,這石頭城還有幾人敢爬老娘的床架子?
惱怒的媽媽眼睛裏剛剛閃過怒色,又很快收了起來,揮手製止一旁的龜奴,疑惑道:“這位官人是?”
藥力開始發揮作用,她也感受到了孫行的元嬰氣息。
孫行這拍打屁股的手法,讓她漸漸想起一個多年前老愛占自己便宜的臭道士,每次拿著錢來消遣自己,老說要探討長生大道,可每次都摳門兒得緊,不在自己身上占夠便宜不撒手,硬是每次都要耍得水漏到了最後一滴,才一副留戀不舍的樣子拖著道袍離去,臨走還要讓自己洗白白了等他下次來。
好死不死的,這人摳門,卻也不知道是有什麼本事,舫裏的媽媽還真不準自己接待其他人,耽擱自己掙錢就不說了,倒是正好可以讓自己有時間修行,才有今天。
可她如何想象,都很難把眼前的仙風道骨又猥瑣邋遢的老頭子,與那個隻愛占自己便宜的臭道士聯係起來。
城裏出事以後,他就沒在出現過了,害得自己白白等了好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外麵了。
看著孫行一副激動的樣子,長盛心裏暗樂,這是帶我來畫舫尋歡嗎?莫不是你老小子怕了林咀大哥的管束,拿我做幌子吧?
拿出一個泛舊的木釵,頂頭的蚌珠已經泛黃,孫行顫顫巍巍到:“是我啊!”
一身風塵美婦打扮的紅兒頓時眼眶紅了,有些不可置信到:“孫行,真是你?”
點點頭沒有說話,孫行隻是笑著。
揮手讓龜奴們下去,紅兒吩咐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也別來敲老娘的門!”
幾人散去,紅兒趕緊關緊門,回身看著孫行,眼睛裏淚珠一雙雙滾落,到:“天殺的!這些年你死到哪裏去了?你家婆娘潑辣,我又惹不起,你怎麼沒死在外麵?”
尷尬的長盛,又覺得這樣的感情可真是少見,簡單直接又真實熱烈,那時候老孫和林咀大河以散修身份四處撈偏門,偏偏宗門境內,管理極嚴,他們也隻能幫人做些危險的活計,賺取修行資源,能把家裏人的情報告知這紅兒,已經是極為信任了。
“別哭了,我這不是來看你來了嗎?”
孫行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擦掉紅兒臉上的淚痕,有些吃力。
也看出他吃力,紅兒拿著他蒼老的手,輕輕在自己臉上摩挲,傷心到:“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裏了?”
搖搖頭,孫行撫摸著她的臉,才回身到:“韓小子,你本事那麼大,敢不敢把我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看著他眼神的閃亮,長盛頭疼,如此油盡燈枯,一粒還魂丹已經是極限,藥力一多,孫行即刻就會死去。
長盛做不到啊!
“答應他!”
沒想到師叔一直跟著,長盛點頭道:“哼,瞧不起誰呢,你可準備好了,我怕你容貌恢複後,嚇到自己。”
用力的拍拍胸口,此時的孫行終於有點林咀的風采,豪邁到:“你來!”
長盛真的隻是古怪的揮揮手,這神奇的返老還童,是師叔做的法術。
老者身上的須發都在轉青,幹枯的血肉,如再生一般,從骨骼上豐富起來。
精神突然變得十分好,孫行一把把紅兒摟在懷裏,笑道:“看見沒有,這,老子的兄弟,本事夠大不?”
這樣的手段?
紅兒撫摸著孫行真實的臉龐,感受著他的心跳,興奮到臉紅發燙,到:“這位小叔當真手段通天!”
孫行浪蕩,一巴掌拍在紅兒豐腴肥美的臀上,到:“我這兄弟性子淡雅,你幫他找一個畫舫裏最好的姑娘,記住,是最好的!”
含淚點點頭,婦人忽然厲喝到:“來呀!”
“小的在!”
“把這位公子,帶到天字甲號房,讓青兒速速出閣接待!”
“這?大姐,青兒姑娘她......”
“你沒聽見?”
“是!”
門外的人叫紅兒大姐,這倒是讓長盛眼前一亮,則青鸞舫,似乎更其他煙花之地不大一樣啊。
門開了,紅兒到:“公子,請!”
她行禮極為認真,長盛到:“孫道友,就拜托紅兒姑娘了。”
她這一聲姑娘,足矣讓紅兒垂淚,她繃著臉到:“公子放心玩樂便是,放心,他差不了。”
這也許是孫行最後的執念了,長盛看著他,點點頭,到:“孫大哥,比比?”
孫行大罵到:“你那光看不吃,誰跟你比。滾滾滾,趕緊滾,不要礙了道爺的法眼!”
“哼,你就是怕輸給我!”
長盛故意刺激他,誰想紅兒幫著孫行到:“公子,老孫本事本錢都不賴哩,可不會輸!”
差點一踉蹌,長盛趕緊伸手扶住給自己帶路的漢子。
關上的房門裏傳來孫行的爆笑,到:“怎麼?小子,你服了沒?輸了是輸,你贏了還是輸!”
“哼,那要比過才知道!”
繼續嘴硬,一旁的漢子才到:“多謝公子,青兒姑娘從不出閣,禮數也許會怠慢些,公子見諒。”
笑著搖頭,長盛對紅兒的房間努努嘴,到:“無事,隻要他們開心就好!”
漢子眼睛裏有些疑惑,但也瞬間明白,那屋裏的男人,就是大姐的男人,不然大姐也不會如此開心。
他又到:“多謝公子!”
喲?
長盛認真看看眼前的漢子,神念一掃,察覺到一個姑娘正往天字甲號房去,到:“你不必帶路了,我熟路。”
漢子一愣,見長盛幾個點動,已經要到了最高處的甲號房,就回去,離紅兒的房間遠一些,守衛著。
“三個時辰,壽終正寢!你替他收拾後事,我走了。”明心的聲音傳進長盛識海,他對著空中拜別。
屋內,見長盛離去,紅兒轉身一把就摟住了孫行。
這次他沒有用手在自己周身作怪,隻是安靜的抱著。
她正疑惑,一道強橫又溫和的聲音瞬間傳進她的識海:“三個時辰!”
她此時很激動,身軀微微的顫栗並沒有讓孫行察覺到異常。
任由她如何瘋狂的索取,孫行就是安靜的抱著如纏蛇一樣的她。
“我都要死了,怎麼還能占你的身子,這些年走上來不容易吧?”
她眼睛一紅,潑辣到:“老娘的事不要你管,孫行,你要死也隻能死在老娘的肚皮上,你不是喜歡這裏嗎,還有這裏,這些年我都給你留著,你倒是男子漢一回啊!”
她拉著孫行的手伸進自己的衣兜,在身軀上摸索,眼睛裏有著一種瘋狂。
她一直不放,孫行歎息道:“以這樣的狀態,能做許多事了啊。”
長長歎息,他一把撕壞了紅兒的衣服,霸氣的抱著顫顫巍巍的她,狠狠的扔在床上。
“今天就告訴你什麼是男人!”
馬上起身把右腿弓起,紅兒大開大合的挑釁到:“來!”
已經自覺天明命的孫行一下撲了上去,把她狠狠壓在身下,溫柔在她耳邊到:“你不用照管孫家,不要讓我走得死不瞑目!”
呼吸一滯,紅兒把頭轉向另一邊,倔強到:“老娘的事不要你管!”
孫行忽然把她扳正,身子往下一壓,她張嘴一口咬在孫行肩膀上。
夕陽無限好,隻是景不長,他們,在做著最後的狂亂。
輕輕推開門,長盛慢慢走了進去,這天地甲號房,似乎平日裏極少有人來,以他神魂觀察之細微,察覺到這門,似乎極少開合。
“咚、咚、咚。”
他一步一步的往裏走著,各色紗幔深處,坐著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影,可惜,她的真容,長盛早已經見過,這樣誘惑的場景布置,並不能讓他感受到多一分的旖旎。
漸漸走近,隻隔著幾層紗幔,看得愈發通透了,長盛在距離她幾步遠的地方,坐在地板上。
“多謝姑娘招待,韓某並非孟浪之輩,姑娘與我言說這石頭城近些年的變化如何?”
“你是看不起我麼?”她聲音動聽,長盛倒是沒想到她開口的時候如此清脆,帶著一絲嬌媚,有著別樣的韻味。
“我與姑娘是舊識,下不去手,姑娘還是與我言說這石頭城變化吧!”
他直白又坦誠,能感覺到裏麵緊張的人開始放鬆。
“公子莫不是騙人,青兒在這畫舫深居簡出,如今,沒有幾個人還認識我才對!”
覺得有趣,長盛左手拿著右手,搭在曲起的膝蓋上,笑道:“姑娘在青鸞畫舫,最拿得出手的才藝是什麼?”
“小女子不才,隻是粗略懂些琴藝!”
“姑娘心有芳菲,不困於所居之地,佩服!”
“你真認識我?”
那姑娘幹脆撩開紗幔走了出來,看著坐地的長盛,到:“我手紅媽媽大恩,在這青鸞畫舫落腳,你怎會知曉我身份?”
莫名而笑,長盛到:“哦,姑娘是神呢身份?”
這人遮遮掩掩的,莫不是賊人又找上門了?
噌的拔出一把小刀,袁青到:“你到底是誰?”
起了身,長盛隨意揮手,屋裏的蠟燭全都亮了起來,他燦燦的看著袁青,到:“姑娘怎麼不在醉仙樓說書了?”
當長盛隻是覺得醉仙樓說書的有趣,下樓在人群裏看了一眼,這姑娘叫做袁青,還是店小二說的。
“怎麼會?你真的知道我?”
收起小刀,袁青又往紗幔裏走去,聲音淡淡到:“公子是以前醉仙樓的人,還是醉仙樓的客人?”
“嗬嗬,都不是。”
“公子莫非覺得取笑袁青,很有趣?”
“並未!”
“那公子自己待著吧,袁青不奉陪了。”
看著她輕邁蓮步,碎碎而走,長盛緩緩道:“我是醉仙樓的主人!”
醉仙居酒樓,說是醉仙居可,醉仙樓亦可。
已經走到門口的袁青一下頓住腳步,豁然回頭道:“如今醉仙樓有合一境大修士駐守,連城主府都不是醉仙樓對手,公子誆人,可找一個好一些的理由,袁青並不貪慕虛榮,隻是公子如此虛偽,袁青恕不接待!”
這怎麼說實話還沒人信了?
看著正在關門的袁青,長盛忽然道:“你若有事,可去醉仙樓報我名字,有人會接待你!”
宰門縫裏看一眼長盛,袁青還是走了。
也不知道那老者是袁姑娘的父親還是師父,但醉仙樓的人流落到這青鸞舫,有些古怪。
也不惱,長盛就這麼安靜的坐在這裏修煉,慢慢感應著天時消逝。
三個時辰,黎明之時!
拚著修為的紅兒和孫行終於結束了。
“篤篤篤!”
“何事?”
“公子,大姐有請!”
哦、看來孫行這家夥戰鬥力也不怎麼樣嘛,長盛樂顛顛的出了門,為孫行感到高興。
他進屋,看見此時的紅兒和孫行如多年的老夫妻一樣,互相依偎著,靠坐在床邊。
沒有他人,孫行睜眼,眼裏的神采已經開始消散。
“韓小子,長盛,我是不是快死了?”
走過去,仔細看著孫行眼神裏漸漸消散的人神光,他小聲道:“不多了,可還有心願未了?”
輕輕撫摸著紅兒的手,孫行似乎陷入追憶。
過了一陣,他才虛弱到:“無了,自此大道,我處處可去!”
“嗯,你自由了,身後事,我會照顧好!”
本來要閉上眼睛的孫行聽著他這麼一說,又忽然爆發出清亮的眼神,大聲道:“哈哈,有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小富即安即可,兒孫自有兒孫福!”
紅兒的手一緊,說完話的孫行一經漸漸的鬆開了她的手。
默默地站在一旁,長盛沒有說話,他剛剛說的很清楚了,孫行的後事,他會照顧。
又是一陣過去,紅兒問到:“青兒沒有服侍公子?”
搖搖頭,長盛到:“是我冒昧,讓青兒姑娘有些惡感,你莫責怪她。”
微微沉默,紅兒歎然到:“這青鸞舫傳到我手裏,我也算對得起上一任舫主的信任,這次終於等到孫行回家了,我打算離任這舫主之位,公子若有興趣,就把她帶走吧,這煙花之地,容不下清白之身。”
搖搖頭,長盛對袁青並沒有什麼興趣,他隻是對原先醉仙居的人,流落到青鸞舫,有些感興趣。
“看來是她沒這個福氣,公子,孫行,就拜托公子了。”
紅兒起身,對著長盛跪拜,這禮當得,長盛站著受了。
遞出一個沒有標識的儲物袋,長盛到:“你這些年掙的都是辛苦錢,將來孩子長大,恐怕不足,這些錢你收著,將來若有困難,可憑此物,在就近的城池尋醉仙樓的人,他們會給你幫助,最不濟,消息也會到我這裏。”
這公子到底是何修為,我已經盡力掩飾,也能一眼看穿?
紅兒心裏震駭,但也知道長盛這樣的人,沒興趣對自己盤算什麼,也就大方的手下,到:“多謝公子!”
她留戀的看一眼孫行,似乎要將他最後的年輕模樣刻進腦子裏,對長盛點點頭,走了。
每個人都有傷心事,長盛也沒打算問她要去哪裏,能照顧孫行的後代兒孫,這是他心裏的決定。
有醉仙居在石頭城,孫行和林咀的後人,就不會過得太難。
他抱著孫行,到了城外,拾取了不少柴火,堆架好以後,才把孫行的屍體放了上去。
“老孫,我這修為可不得了,說出來保準能把你嚇活了,這火焰你承受不了,唉,沒辦法,還得勞累小爺給你撿一堆柴火,將就著受吧!”
一粒火星從長盛的指尖冒出,他安靜的看著柴堆開始嗶嗶啵啵的燃燒。
也許孫行這樣的散修,才是仙界大多數修行者的樣子,忙忙碌碌一生,總有看開的時候。
修行啊,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自己這一路,走得算是十分的快,已經達到了許多人不敢做夢的高度,有別人算計的推波助瀾,也有自己屢次死裏逃生的凶險,張玉說得對,心安即可,不要總是想著欠誰的。
即便那不死,也是早就在身上打著算盤,所以,我也沒欠他。
見到孫行最後一麵,長盛才知道他這十多年的時間,為 宗門做了多少事,辰罟師兄不在,當初消失得匆忙,沒有傳下符籙一道。
好在運氣不錯,孫行雖然是一個元嬰期小修士,卻有著仙人的構想,有諸位仙人相助改進,宗門積攢了一大批符籙。
可惜,他一直活在劇變的陰影裏無法自拔,這些年,真是苦了他。
長盛想著若自己是孫行,能不能,也窮盡畢生之力,保持著那一口氣,做完所有想做的事,師叔乾坤內有那麼多仙人,宗門內,又有多少人如孫行一樣,默默地奉獻著呢?
他想著事,慢慢的,火堆燃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