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即將泛白,長盛起來洗了把臉,用袖子拭幹臉上的水,把那個難看的鐲子從手上取下來放進另一個兜裏,正了正衣服,稍微用力些敲門。
“篤、篤、篤!”
“娘,開門,我回來啦!”
“娘,天要亮了,起來了!”
長盛聽到裏屋開門的聲音。
“長盛?”
“娘,是我,我回來了。”
門後傳來門栓鬆動的聲音,門打開了。
“兒子啊。”
“娘······”
長盛被娘親一把抱在懷裏。
沒聽見娘親說話,娘親不打我啦?罵一罵也好啊!剛想開口,小小的臉頰上被一雙雙的淚滴澆打,悄悄抬頭看了看,沒敢說話,心裏憋的難受。
良久。
長盛好不容易抽出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娘親的後背。
“娘,不哭啦,哭花了就不漂亮了。”
“噗嗤!”
長盛娘一個沒忍住破涕為笑,放開長盛,又立馬繃住。
“誰教你的?”
“我在書上看的。”
“書上教你這個?”
“娘,我有錢哦,還給你帶了個好東西,你看。”
說著,在衣服的裏兜裏掏出了一把銅錢和一個手鐲。
長盛娘看著他拿出來的東西柳眉豎起。
“說,這些天你跑哪裏去了?這些東西在哪兒拿的?”
終是自己的兒子,她嘴裏難以說出那個令人討厭的‘偷’字,說著轉身去屋裏的門頭上取下一根細細的竹條。
長盛看著娘親手裏的竹條驚懼無比,自己最怕這個竹條了,簡直比翼雲子姐姐的萬劍歸無還要嚇人,次次吃竹筍炒肉都刻骨銘心。他本想耍個小聰明先大哭起來,這樣娘親下手的時候會輕一點,卻想著自己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挨幾下打有什麼大不了。
站得筆直,細竹條落在屁股瓣上,卻好像沒以前那麼痛,這麼多天娘親肯定很擔心自己吧?
想到這裏:“娘,你好好打我一頓吧,我不躲。”
看著他一副死強的樣子,落在身上的竹條如疾風驟雨,力度突然加大。
久違熟悉的痛感傳來,卻驟然停下。
“說,這錢你從哪家拿的?”
長盛腦子開動,該咋說呢?有了!
“娘,這是人給我的,不是偷的。”
“誰給你的?”
“那你先收下我再告訴你。”
說著遞了過去。長盛娘接過東西,深色不善地盯著他,仿佛隻要有不對,就會讓他深切體會真正的家法。
“娘,那天我們去鑽山洞,回來的時候我不小心掉到洞裏去了,下麵有個老者,他一下子按住我的嘴不讓我說話,等李老大他們走了他才放我出來。他說他受了內傷劍都丟了,叫我送他去縣城,說到了縣城就會放我回來,還說怕被人看到,我們都是晚上走路的。”
“人家那麼高的地方都上得來還要你送?”
“娘你可不知道,那老者看著穿得挺好但是還會飛呢,我就是被他帶著飛上懸洞,當晚到了鎮上他就支持不住了,給我錢讓我去車馬檔找了輛馬車載他去縣城,上了車他躺著就動不了了,在路上吃喝拉撒都是我給他弄的,他又不準馬夫看他,把我累慘了。”說著還揮了揮手做放鬆的樣子。
“才到城門口就有人來接他,給了馬夫錢就把馬夫打發走了,他買下馬夫的車和馬,還叫他要保密。他讓接他的人隔著簾子遞給我一百文錢,那個老人家問我有沒有想買的,我就說想給娘親買個鐲子,他就叫人去買,回來說是講價買的花了七十八文錢,人不要錢,我把錢給人了我才收下手鐲的。”
“在一個大宅子的圍牆背後下了車,他找了人當時就帶我回來,要到村子我才知道那些人是縣裏的衙役捕快,是怕我亂說,他們才告訴我身份的,說他們要藏在村子周邊,看看到底有什麼鬼偷吃牲口,昨晚半夜到的,我怕吵到你睡覺我就沒喊你,在門口眯了一會兒。”
說完長盛心裏趕緊回想,看自己有沒有什麼圓不過去的地方,想了想沒有,就放下心來等著娘親發問。
娘親沒有說話,好像也不能肯定真假。大人們還是聽說過那些江湖高手神仙高人什麼的,沒見過,但世上肯定有這些人存在。
默了幾個呼吸。
“那你餓了沒有?”
“嘿嘿,有點兒,娘,我想吃蛋炒飯,我都好久沒吃了。”
長盛娘轉身進屋把手裏的竹條別在門頭上,把銅錢放桌子上,從裏屋拿出蠟燭點亮。
撬開爐火,麻利地拿碗打了四個雞蛋攪拌均勻放在桌子上,看了看爐火還不是很燃得旺盛,這才坐在板凳上從懷裏掏出翠綠手串對著燭光認真地看了起來。
“這東西值七八十文錢?”
長盛裝作乖寶寶的樣子坐在爐子邊點頭道:“我也不知道,那人是這麼說的。”
村子裏能一次花上十文錢的人都不多,有時候村裏人家一場紅白事辦下來後份子錢不過百十來文,還得還去向親戚朋友借來辦事的錢,剩的才能落袋為安,不過份子錢,是一筆會長大的債務,都要還的,如此,人情往來方能長久。
長盛娘知道百文錢的概念,但是無法想象自己有一天能擁有這麼貴重的東西,臉上有些喜意。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貴了。”
“我都有點心疼的,不過娘親喜歡最重要。”
“那你這銅錢怎麼看起來很舊呢?邊緣沒有磕的碰的。”
“可能是人家有錢,放著沒怎麼用。”
“嗯,也對,有錢人的世界我們不了解。”
楊翠收起銅錢,手鐲戴在手腕上,看到爐火燃旺,架起鐵鍋刮了一小坨豬油燒開,倒入備置的雞蛋,‘呲溜’一聲鍋底就出現一個蛋餅,拉著鍋把四下搖轉,等到蛋餅固形,用鍋鏟沿著邊緣起進去,輕輕一翻,倒入冷飯,快速和著飯剁碎雞蛋不停翻炒,差不多米麵金黃,撒了一小木勺鹽撒一點麻椒粉,翻炒均勻鹽分快速出鍋裝碗。
長盛沒看見娘親背過身去那快哭出來的神情,早已經把板凳拉到桌子邊準備開吃,流著哈喇子看著桌上的兩碗飯,端著小的一碗放到麵前,低頭用筷子往嘴裏扒拉一大口飯。
咀嚼得差不多,咽下大半口,含混不清說道:“娘親,今天我們吃了四個雞蛋是不是又要多湊四天才滿十個?”
“吃你的吧,你不在這些天湊了十多個,加上之前的,吃了這幾個還有三十個呢,哪天背去鎮上賣了,給你買兩顆糖。”
“嘿嘿好啊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幹什麼,遠得很,再說小孩子不安全,我們大人們結伴去走得快,你以為路上,誰還要等你。”
“娘親放心吧,以後我能做更多的活,也能幫娘親掙錢。”
“你好好去武館把你楊大叔教你的東西學好就行了,咦?你怎麼這麼白淨了?”
看到長盛明顯和以往不一樣的膚色,長盛娘好奇起來。以前的長盛身體不好時常會吃一些草藥調理身體,容易生病的他身上有些缺血色的蒼白,一張小臉有些暗沉沉的,看不到血色,去武館跟著瞎學了兩年身體才好些。如今長盛看起來白白淨淨,臉上看起來白裏透紅,眼睛明亮也很精神,尺來長的頭發也變得烏黑,隨意分散開,看起來說不出的瀟灑可愛。
看到他腳上的破洞鞋子,長盛娘說道:“你倒是厲害,穿著這雙鞋子去縣城,也不怕人縣城裏的人看到了羞你,屋裏有兩雙新的,把這丟了,去拿一雙新的穿。”
長盛扒了口飯就進屋裏,看到床頭的桌子上的竹箕裏有兩雙新鞋,一雙完工,一雙還插著針線也快完工了。把鞋子拿出去放在吃飯的板凳上,拖著小木盆放好位置,舀了兩瓢水倒進去,洗了腳擦幹,才把鞋子穿上,站起來在地上蹭了蹭,很合腳,倒了洗腳水,坐回板凳繼續吃飯。
“昨晚給你做鞋子太困了點著蠟燭睡著了,醒來的時候一支蠟燭都燃盡了,幸好沒燒起來,以後怕不敢這麼大意。”
長盛心裏酸澀感動,自己是獨苗不說,娘親也心疼得睡不著,什麼納鞋,都是假的。
他握了握桌子下的拳頭,又鬆開。
“娘,放心吧,那老人家在車上給我吃了一顆藥,說是為了感謝我。說我以後就不會生病了,我現在覺得我就力氣很大跑得很快。”
“那是人家善良,以後有機會你要好好報答。”
“嗯,我曉得嘞。”
吃了飯,長盛娘取下手鐲,端著盆去外麵洗碗。
收拾好一切,娘兒倆正準備上山幹活。
“楊翠,楊翠,村正召集大家議事,趕快去。喲,這是長盛?回來啦?”
長盛心裏鄙視了一下,嘀咕到:“村長就村長什麼村正,不愧是村長小老婆,處處維護著那死老頭兒。”
這麼善良的小孩子都對村長意見大!
長盛娘卻笑道:“是啊他昨天回來的,跑去他外婆家跟那邊的小夥伴下河摸魚去了,那天我過去沒找到他,後來他舅舅們回去才知道,昨天送他回來的,我們馬上就過去。”
“嗯嗯好你們先去,我還得去通知下一家。”
“嬸兒慢慢走。”
來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已經有了二三十個人,村長在台子上不知道在和那幾個衙役小聲說著什麼。楊翠看著台上的捕快,輕聲問道:“你就是跟這這夥人回來的嗎?”
“是的娘親。”
“可他們怎麼看都不看你一眼呢?”
“我也不知道呀。”
“也許他們也在給你保密。”楊翠腦補到。
大家看到長盛跟著來,都紛紛好奇詢問長盛這些天去哪裏了,長盛娘隻說是去了他外婆家下河摸魚,當天沒找到,後來找到了耍了十多天昨天回來的。
“咦,長盛去耍十多天回來變得好白淨,看來外婆家的飯要養人些。”
“小孩子以後不要亂跑,出門還是要跟大人說一聲,那天我們都找累了。”
“小娃娃哪裏那麼省(xing)事嘛,平安回來就好,走幾步路當真你找得好累一樣。”
“王麻子,哪有你這樣拆台的?”
“哈哈你倆別吵,說得人家長盛娘欠你們多大人情一樣。”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
山村就是如此,能說道的幾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小事能說大,大事能說小,有時候幫人做了事不能明說要回報,卻會在一些小場合假裝開玩笑的提起,並不是真的要回報,而是提醒當事人家,我可是幫過你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以後要是我家有事需要人幫忙不論出人出力你得站上前來。要是誰受了好處真的裝作不知,次數多了,在村子裏就很難混得下去。
漸漸地集合的村民多了起來,等到村長的小老婆氣喘籲籲地回來後,村長在台上雙手下壓:“大家夥兒聽我說,最近村裏的事大家都知道,鑒於最近村子正是多事之秋,村民人心惶惶,我花了好大力氣才通過鎮長大人向知縣大人說明情況,知縣大人體恤我等,特意派了縣衙裏王捕頭和蔡捕頭帶人來查案,我們白水縣下轄村鎮眾多,每天捕頭大人們都忙得腳不沾地,這次能一下派兩位捕頭大人帶著眾兄弟來鄙村,足以看出知縣大人愛民如子,如果有查案需要,大家得盡力配合各位大人。
今天召集大家來此,就是要在各位鄉親裏邊抽調出三十人作為村裏守備隊,由兩位捕頭大人指揮,協助破案。”
“我們地裏還有莊稼要打理怎麼辦?”
“我家的豆子也該收進屋了。”
“是啊,不然過幾天雨水一來來就在地裏泡爛了。”
“這要是損失了算誰的呀?”
“我們也想為村子裏做事,但是真的要吃飯啊。”
村長大手一揮:“都吵什麼,協助公家辦案是你們的榮幸,被抽調的人一天三文錢,直到破案,夠了吧?一天到晚就想著你那兩塊地,公私不分!”
“切,這死老鬼自己不做莊稼,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我看就馬屁精一個,一通話說下來拍了知縣鎮長捕頭大人的馬屁,還炫耀了自己的人脈,又鄙視我們不分輕重,這老東西咋不去死呢?”
“你這麼一說確實有道理,這老東西。”
“下次我們都選保長做村長吧,這老東西看著來氣!”
“我倒是覺得村長說話有兩把刷子。”
“庸俗!”
……
看著下麵群情激憤,王捕頭和蔡捕頭對視一眼站起身來走到台子邊拱了拱手,場下一靜,王捕頭開口說道:“各位鄉親,我等奉命而來,半月內必然要回縣城向知縣大人述職,還望大家齊心協力。這半月裏能破案,則一天每人四文錢,從抽調之日算起,若是十五天已過還是破不了,則每人每天三文錢,按半月算。另外給大家做飯的人每天一文錢,大家可還有異議?”
看到這麼來錢,大家靜了靜。
“我們沒有異議。”
“還是捕頭大人爽快,大氣。”
“你剛剛還鄙視村長拍馬屁呢?”
“那是剛才!”
……
很快三十人就現場抽點完畢,分作兩隊,加上捕頭衙役一共五十人王、蔡兩位捕頭各帶著三個衙做支援,順帶巡視村裏,給埋伏的人送餐,其他人則三人一組分作七個組,五個組分別埋伏在進村的五個路口,兩個組埋伏在村子裏,一隊負責白天,一隊負責晚上。
沒有出人的人家則輪流著這些天在村裏給辦案的捕快村民做飯,每天抽取十人,錢糧食物由村長出。
由於農活也不是特別趕,楊翠和其他九個村裏婦女擔任第一天做飯的任務,長盛沒事就幫著打雜。忙了一個多時辰,實在無趣,長盛就去找二林和狗蛋。
到二林家的時候二林才起來,正提著褲子在門口撒尿,長盛在院牆外吹了個口哨,二林眼睛一亮,喊了聲:“長盛,等我一下。”撒完尿轉身進屋,手都沒洗就拿著兩個油炸的麵餅跑了出來。
“給,這是我娘早上炸的,我可想吃很久了,你運氣好。”
說著遞了一個給長盛,長盛並不知道二林沒洗手,吃的津津有味。
二林扭頭向院子裏吼了一聲:“娘,中午吃飯不用等我。”說完轉身和長盛勾搭著向武館走去。
武館裏人人會武功,除了有十來個人被抽點進民勇守備隊,楊大叔自己還帶了二十個人組成民勇隊,也在村裏四處巡查,送餐、傳遞消息他們都會幫忙。
到了武館,隻見狗蛋頭頂一個碗,碗裏還有半碗水,紮著馬步,腿在發抖,兩條大腿下點著兩支香;兩手平舉往前,攤開的手掌心各放著一碗水,也剩的不多。
楊林森躺坐在旁邊的太師椅上,左手端著茶杯,右手裏拿著一根村裏孩子無比眼熟的細竹條。
“小師弟,你這是第幾次灑水了,你看水都快沒了,你還想不想吃飯?我可不是師父,不會讓你偷懶的。”
整個人英俊瀟灑卻帶著一股慵懶,上身穿著一個大馬褂,古銅色的肌膚充滿力量感,有點痞帥,又很男人。
聽說楊大哥可誌在戰場殺敵,明年滿十八他就要出師投軍了。
長盛喊道:“楊大哥,我來看你了。”
狗蛋一顫,哪裏還管什麼練功習武,起身就向長盛跑來,三個碗掉地上碎了兩個,倒都是不值錢的土碗。
楊林森瞪他背影一眼,起身看著走過來的長盛說道:“長盛你沒事就好,快過來坐。”
說完還是忍不住一臉驚奇的多看了長盛幾眼,作為楊大叔最得意弟子,他還是知道長盛和十多天前有些不一樣的。
“長盛哥!”狗蛋驚喜的喊了一聲,跑過去跳起來一下子掛在長盛身上,渾然忘了自己的身體比長盛還要高大重的事實,長盛自然地接住他,狗蛋一下子就哭了出來:“長盛哥,我以為你死了。”
看著長盛毫不費力接著狗蛋,楊林森麵露奇光,想到自己在水裏撈出來的那把劍,也不知道長盛怎麼變得如此厲害,嗨,管他呢,反正回來就是好事。
“呸呸呸,你小子咒我死?我隻是去外婆家玩了。”
說著放下狗蛋,雙手抱拳向楊林森一拜:“楊大哥,讓你們擔心了。”
狗蛋:“長盛你跟大師兄客氣啥,都是自家人。”
楊林森作勢欲打。
二林:“你以為長盛像你一樣沒品,年紀輕輕長得像個狗熊。”
“娘娘腔,你才是狗熊,你就是嫉妒我年紀比你們小長得比你們倆還高,哼!”說完一臉臭屁抬頭向天。
楊林森:“你們三個小鬼是當我不存在?”
二林麵色一整,做了個文人相拜的手勢:“楊大哥好!”
狗蛋哈哈大笑。
楊林森看著長盛:“擔心還是有點的,早上聽師父說你回來了大家都很高興。你們玩吧,等下吃飯,不要亂跑,我練功去。”
“好,楊大哥先忙。”
長盛娘姓楊,是二十多裏外楊家寨的楊姓,而楊大叔他們這一支楊,則是多年前外來的楊姓,在村裏紮根得有十幾代人了,早就和當地人一樣。
當年楊翠嫁到本村,雖然和楊大叔他們幾家不是本家,但在山村村民眼裏,同姓的即可為本家,所以還是互相認了親戚;故而長盛他爹入獄之後,楊家對他們母子多有照拂,不然日子恐怕會看更難過些。
長盛自幼多病體弱,四歲便開始到武館習武強身,他娘雖然心疼,但還是讓他來,他虛弱的身體讓他學武事倍功半,所以覺得自己笨,沒臉在武館吃飯,每天都自己回家吃飯,其實武館不差他的這口飯,隻是楊大叔觀察入微,也從來不點破。
再後來習武對身體起色確實不大,長盛便有一天沒一天的去,楊大叔也不怪罪,倒是狗蛋敢不去一天就會被請出師門家法。
三人在大堂裏嘰嘰喳喳說了一陣,多是狗蛋問,長盛答,偶爾二林和狗蛋抬杠。說得喝了幾杯茶,終於要開飯了。
要開飯的時候楊大叔要帶著民勇隊的師兄們回來吃飯,今天大堂裏吃飯的人肯定要比平時少些。
看到楊大叔回來,長盛趕緊跳下椅子跑了過去,二林也跟著過去,狗蛋看了一眼外麵拿起茶杯又喝了口茶老神在在地沒動。
“楊大叔好,是我讓各位師兄擔心了,對不起。”
說完彎腰一拜,二林也跟著一拜,並沒言語。
楊大叔哈哈大笑走過去輕輕扶起他順帶扶起身後的二林。
“喲,看了我一本書都變成小夫子了,你們看這鞠躬多標準,都學著點,以後拜師就這麼拜,我喜歡。”
後邊的師兄們見狀都起哄笑了起來。
楊大叔牽著他們兩個跨過有點高的門檻,說道:“二林你喜歡讀書,何不讓你姐姐帶你去鎮上?”
“哼,我才不去,丟臉。”
“讀書有什麼丟臉的?”
“她做人家小老婆,我張二林以後可是要幹大事的人,丟不起這個臉,不麻煩她。”小小年紀,總有些單純的固執。
“世道如此,有啥辦法,再說她嫁過去你姐夫家待她還不錯,你們家日子也好過些,你這樣說了,你姐姐聽到怎麼想?昨天我才聽你爹說她給你們一人買了一身衣裳,可不便宜。”
“有什麼稀奇,太大了我都穿不上,反正我就是氣不過!”
“不管你了,長盛和狗蛋都學完《學識啟蒙》,你再不讀書,以後講道理都講不過狗蛋,我們都會笑話你的。”
二林看了看狗蛋,大聲說道:“就他?我不讀書他都說不過我!”
“他們真的學完了,不信你問長盛。”
長盛隻好說:“真的我們都學完好久了,沒事可以讓狗蛋教你。”
“誰要他教。我過幾天就去鎮上讀書。”可能讓二林做什麼都可以有得考慮,但讓狗蛋教他讀書肯定不在此例。
“娘娘腔你以為我願意教你?《學識啟蒙》都認不全的人,咦,怕是不行。”說完一副嫌棄的樣子用手在嘴邊揮了揮。
“哼,我明天就去,學完了就回來和你這個狗熊比比,我還要學武,把你幹趴下,小爺不吃了,拜拜。”純粹的少年心性,總有些東西不想落後於人,說完很瀟灑的轉身揮揮手回去了。
楊大叔和長盛對視一眼,老狐狸和小狐狸都笑了起來。狗蛋看著他的背影很心虛的咕嚕一句:“看書看不過你我幹架還幹不過你?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