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朧朧的容婉隻聽著仿佛有人在叫她,斷斷續續,聽不真切,隻覺得目光所觸及之處都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豁然之間麵前出現黑壓壓的一片,周圍驀地嘈雜起來,混合的聲音聽得她頭疼欲裂,朦朧之中有人推搡著她往前走著,像是走向了什麼高地,隨即腳下落空,驚呼一聲便是一下子被驚醒。
定下焦距,眼前出現了一張五官姣好的麵容,臉上盡是擔憂,見著容婉醒了過來,伸手想拂去她額頭上的冷汗,卻被後者輕輕躲開。
容婉定了定心神,抿了抿唇,金色的琥珀雙眸中盡是一片冷意,看的衛繆爾心下一緊,驀地又想起靈澤的模樣,垂眸掩下心中複雜的情緒,“容姑娘你終於醒了,身體感覺怎麼樣?”
容婉皺了皺眉,看著衛繆爾的眼神有些許困惑,“你……”
衛繆爾見此,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暗暗有些不安,瞥了眼緊閉的房門,有些猶豫的開口道:“容姑娘還記得靈犀嗎?”
容婉聽言更是皺了皺眉,有些不滿衛繆爾的試探,冷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你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
質問的語氣讓衛繆爾心涼了半截,勾唇笑了笑,柔了臉色,有些安撫的說道:“容姑娘,我是衛繆爾,在你昏迷的期間是我在照料你。”
容婉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意,琥珀色的眸子裏盡是陌生的神色,“我昏迷了多久?”容婉說著,有些糟心的揉了揉眉心。
腦海中仿佛被抽空了一塊兒的感覺讓她莫名有股違和感,這種不舒適的感覺確實一瞬閃過,隨即便是自己的身份和責任,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昏迷了整整十七天。”衛繆爾將旁邊的湯藥端起,遞給容婉,“先將藥喝了吧。”
容婉警惕的看著衛繆爾,一臉的戒備,看的衛繆爾有些無奈,道:“如果我想害你,根本用不著這種卑劣的手段。”
衛繆爾淡淡的說著,眸中的神色變了變,將湯藥不由分說的塞到她手上,有些生氣般的將頭轉向一旁。
“你……也是狐妖嗎?”容婉看著麵前顏色幾乎是透明的像水一樣的“湯藥”,抬眸有些不解的看著衛繆爾。
後者愣了一下,隨即現出原形,頭山的尖耳朵和身後的尾巴不言而喻,那雙棕色的眸子裏倒映著容婉清冷的麵容。
容婉見此,眼神閃過一絲不明的光,將手中的湯藥一股腦喝了下去,擦了擦嘴,默默地看著衛繆爾,後者長呼了口氣,頭上的耳朵和身後的尾巴被收起來。
衛繆爾默了默,臉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容婉,欲言又止,後者不滿的皺了皺眉,清澈的雙眸中盡是不解,“衛姑娘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可以離開了嗎?我有些困了。”
毫不猶豫的逐客令下了出來,衛繆爾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似乎是有些挫敗,隨即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好吧,容姑娘,好好休息。”柔聲說完,語氣有些安撫。
容婉聽完衛繆爾的話,點了點頭,躺回床上,背對著衛繆爾,不一會兒就傳出來平穩的呼吸聲。
衛繆爾抿唇看了容婉的背影很久,才緩緩移開視線,將碗帶了出去,剛出了院子,就見著一人背手負立,一身灰衣,雙鬢有些泛白,麵容卻依舊是健朗的一副模樣,看起來還不到而立之年的年齡。
衛繆爾愣了一下,垂眸恭敬道:“青龍長老,容姑娘已經醒了過來,不過身體還頗為虛弱,需要好好靜養。”
長老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卻是站在原地不動半分,衛繆爾頓時有些不安,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不知長老還有何事?”
“前段時間的老鼠進來,你沒注意到?”青龍長老有些低沉的開口說著,眼神銳利的盯著衛繆爾,似乎是在探尋些什麼。
衛繆爾在袖中的手暗暗用力,臉上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柔聲回道:“連長老都沒能注意到,以我的妖力更是注意不到了。”
青龍長老冷哼一身,臉色有些難看,看了衛繆爾一眼,“你是衛家的嫡女,應該知道你的行為會對衛家有什麼後果,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警告性的說完,青龍長老看了眼一臉笑意的衛繆爾,沉著臉色甩了袖子離開。
“知道了,長老。”衛繆爾有些恭敬的應下來,青龍長老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便消失在了風中,了無蹤跡。
確定人走了以後,衛繆爾才鬆了口氣,看來青龍長老是察覺到了自己往湯藥裏加了東西,不過解藥居然沒用,這封印不止是疊加了一層啊。
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衛繆爾沒了辦法,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空碗,霎時間捏的粉碎,“這個方法不行麼……”喃喃說完,身形便消失在空中。
接下來的幾天,衛繆爾都照料者容婉,卻不敢再多做什麼手腳,生怕被不知道躲在哪兒的長老看到,幾日下來,倒是和容婉的距離漸漸近了,這也不凡是件好事。
“漏洞填不上嗎?”青龍長老有些低沉的聲音飄到衛繆爾的耳中,衛繆爾心神一動,斂了氣息,躲在錯亂交叉的灌木叢中。
身旁還是盛滿藥草的背簍,衛繆爾原本是出來補給藥物,沒想到會撞上這麼副場景,四大長老還都齊了?真是幸運,隻希望別被發現就行了。
“啟稟長老,結界這種東西修複起來很麻煩,而且現在外麵人手不夠……”地上跪著的狐兵哆嗦著身子,恭敬的說著,語氣有些顫抖。
被四個修為極高的老狐狸圍著,也是難為這個小兵了,衛繆爾默默為狐兵默哀了兩秒,隻見下一秒,小兵被猛然提起來,被扼住了喉嚨,在空中驚慌的掙紮著,沒一會兒便沒了聲息。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青龍長老看了一眼,朱雀將手放下,整個人似乎要融入昏沉的夜幕之中。
“他做的沒錯,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靈澤一行人知道後山的洞口有破綻就不好了。”白虎淡淡的說著,微微抬手,地上已經沒了動靜的屍體便化成了一縷青煙,飄散在空中。
衛繆爾心裏一驚,頓時沒了控製,四大長大瞬間便感覺到有人在附近,幾人眼神交流一下,往四處分散。
衛繆爾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躲在灌木叢中不知所措,強壓下心裏的恐懼,屏息躲著,不敢動彈。
“長老!”從另外的地方跑來一個侍衛,對著青龍長老耳語了些什麼,後者臉色變了變,四人得知後臉色都不太好的對視一眼,隨即離開。
待周圍聊無聲息後,衛繆爾才敢呼吸,慢慢的從灌木叢中站起,心中還是有些後怕,如果沒了剛剛那個侍衛,恐怕自己現在就和那個人一樣,煙消雲散了吧。
遺玉狐一族的老家夥真難糾纏。
雖說四大長老已經離開,衛繆爾卻依舊不敢多做停留,回到院子中,正好遇見院子外守著的幾個狐族侍衛,皺了皺眉,進去後才知道容婉的病情又不穩定了。
與其說是病情,還不如是他們給容婉強加的封印受到了她內心的抗拒,暗暗歎了口氣,手上還是不敢有半點兒馬虎,連忙將容婉扶起,點了幾個穴位之後,又差人將事先準備好的湯藥端了進來,在長老們的麵前給容婉灌了下去。
容婉這時候才沒了痛苦的神色,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說了沒有什麼大礙以後,長老們也就離開了。
過後幾天,衛繆爾悄悄去後山山洞探查了一番,發現確實如他們所說,這裏的結界非常薄弱,心中有了個想法。
長老們一聽見容婉有什麼不對便急急忙忙的趕過來,看著衛繆爾正收拾好讓容婉睡下,鬆了口氣,卻還是有些怪罪的質問了一通衛繆爾。
“容姑娘是對藥物過敏,人間的藥用完了。”說著,衛繆爾這才為她把脈,發現脈象有些不對,皺緊了眉頭。
“長老,繼承之事急不得,容姑娘的體內因為抗拒這股力量,出現了崩壞的現象,內丹凝聚不成,搞不好……連狐妖都轉變不成。”
長老們聽言,紛紛皺緊了眉頭,衛繆爾轉而繼續說道:“我知道有抑製這種崩壞現象的藥物,不過還得去趟人間尋找才行,以往的藥物也沒了,正好去補充。”
衛繆爾一股氣說完,垂眸掩下雙眸中的心思,靜靜等著長老們的決定,過了半響,才得到允許,嘴角輕勾,連忙收拾好後去了凡間。
確定沒有尾巴跟著後,在事先約定好的地方和靈澤等人彙合,將後山山洞的消息透露給了他們,蕭悠聽著衛繆爾的話,越是皺緊了眉頭,“你用的藥草會對婉兒造成不好的影響嗎?”
蕭悠問著,眉頭輕輕皺起,有些不安,衛繆爾見此隻是微微笑了笑,對他這種想法也沒說什麼,倒是靈澤不鹹不淡的插了一句:“衛家的醫術可不是你們凡人能隨意議論的,相信她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