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再回首

話說之前會固縣采花大盜一案時,方墨然奉了太子的命尾隨在蕭悠身後,一直隨他來到了會固縣,簡單易容後就住在蕭悠所住的驛站裏,日日監視著蕭悠的一舉一動,他接觸的每一個人都會仔細調查一番。

因為方墨然總覺得容婉不會就那麼一走了之,他堅信著容婉一定會想辦法再來和蕭悠見麵,果不其然,不久後他就在一次采花大盜的案發現場見到了容婉的身影,與她一起的竟然還有另外一隻狐妖的氣息,隻可惜等他追過去時那兩人已經沒了影子。

心下不解的方墨然經過一番細致的調查,發現每次那采花大盜害了女子的性命後,那隻神秘的狐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吸食亡者的魂魄,而容婉似乎正在追查這隻狐妖。

方墨然暗歎一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容婉一定沒想到在她追查狐妖的時候,自己也正在被人追查。

方墨然順著蛛絲馬跡在會固縣中尋找容婉的藏身處,終於有一天,他正在城中探查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妖力,正是容婉身上的妖力。

方墨然不敢怠慢,順著妖力提身追了上去,等追近了他才發現,容婉的妖力竟然是從他所住的驛站裏散發出來的。

方墨然趕緊給自己加了個結界隱藏起自己的氣息,小心謹慎地走了進去。

來到二樓,方墨然躲在角落裏,看到走廊上容婉正和一隻女狐妖鬥得焦灼,但明顯那女狐妖已經不敵容婉,開始節節敗退,方墨然心道,等容婉擒下了那隻狐妖,他就出其不意擒下容婉,一箭雙雕。

眼見得那狐妖已經負傷,容婉周身散發出劇烈的白光,狐妖一躍跳上了屋簷逃走了,容婉正欲追,方墨然也正想跳出去擒下容婉,誰料,蕭悠竟然不知何時站在了遠處,方墨然思索再三,還是沒有現出身形,他畢竟是太子的人,若是因為容婉惹惱了蕭悠,隻怕太子也會受到牽連,於是隻得咬牙忍下,不甘心地退走了,再去等待下一次抓住容婉的機會。

等再感知到容婉和那隻狐妖的氣息的時候,是會固縣一年一度的花燈節上,方墨然在人群中看到容婉懷中抱著一隻身負重傷流血不止的黑狐,正在沒命地狂奔,方墨然心中立刻了然,也拔腿追了上去。

然而,隻見容婉在人群中一閃身,方墨然隻一眼沒看住,就找不到容婉的身影了,連同那隻受傷狐妖的氣息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墨然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納悶時,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透過人群的縫隙一看,竟然是韶顏、柳慕白和蕭悠。

方墨然是見過韶顏的,也早就聽說過她的名號,最關鍵的是,他聽太子說韶顏已經加入了他們的陣營,願意協助太子取得皇位。

方墨然眼睛微眯,屏息聽著韶顏與蕭悠的談話,知道她是來追殺那隻受傷的黑狐的,於是暗暗下定了決心,先去會會這位久負盛名的術士,或許還能從她口中獲得些有用的情報。

方墨然暫時放棄了追查容婉,而是跟上了韶顏的步伐。

晚上,柳慕白住在了蕭悠所在的驛站中,而韶顏則住在了驛站旁邊的客棧裏。

方墨然剛走到韶顏房間門口,還沒敲門,就聽到韶顏在裏麵說:“都跟了我一路了,你到底有什麼事?”

方墨然一愣,趕忙行禮道:“晚輩方墨然,有事想向韶顏前輩討教。”

裏麵安靜了片刻,然後才聽韶顏淡淡地說:“那就進來罷。”

方墨然小心地推門進去,發現韶顏正坐在桌前喝茶,神情怡然,眼睛卻異常淩厲,如同一把凜冽的尖刀一般,將方墨然身上上下掃視了一圈,隨後才開口道:“請坐吧。”

方墨然看到韶顏手邊就放著一柄拔鞘而出的長劍,她全身也時刻警惕著,似乎隨時準備開戰,方墨然苦笑著坐下,連忙說:“前輩不必如此提防,我真的隻是來討教問題的,完全沒有想過要與前輩為敵,就我這點三角貓的功夫,在您手上恐怕連五招都接不下來。”

韶顏眼睛一瞟,麵無表情地看著方墨然,沒有說話。

方墨然繼續道:“前輩,其實你有所不知,你我二人都是為太子殿下辦事的,我也是太子殿下的謀士之一,我們之前沒有正式見過,但我曾有幸在鹿城目睹過前輩斬殺妖孽的英姿,可謂印象深刻,過目難忘。”

韶顏看出他並沒有說謊,終於放鬆了些,問道:“那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方墨然簡單把容婉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太子讓他來一則是監視蕭悠,二則就是要抓住容婉。

韶顏點點頭道:“確實,我也早就對這個容婉的身份有過懷疑,但我之前並未在她身上感受到妖氣所以打消了疑竇,沒想到竟然是因為她服用了隱藏妖氣的藥水。既然如此,此妖就必須要除,你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向我說,我定盡力幫你。”

方墨然直言道:“晚輩學藝不精,總是無法及時感受到那些狐妖身上的氣息,往往等我趕到現場時他們早已人去樓空,不知前輩有沒有什麼好用的法器能幫助我追查妖氣?”

韶顏略一思索,從隨身的布包中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睚眥玉雕,遞給方墨然說:“此玉為道家至寶通靈神玉,並雕成龍之子中老二睚眥的形象以增加其靈性,專克狐妖,隻要方圓百裏內有狐妖,它就會通體發出白光,離狐妖越近光芒越盛。”

方墨然激動不已,連聲道謝,可接過來卻發現睚眥身上正在發著淡淡的金光,疑惑地望向韶顏,韶顏解釋道:“若是光芒顏色改變就說明此處不止一隻狐妖,金為三,看來這會固縣中藏了三隻妖孽啊。”

三隻?一隻黑狐一隻容婉,還有一隻是誰?

方墨然想不明白,韶顏則說道:“法器是不會出錯的,定然是還有一個我們不知道的狐妖潛入了,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要繼續追查那隻黑狐的下落,不殺掉它我心意難平。”

接著方墨然又與韶顏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他靠著睚眥的指示在城中查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客棧樓下,他放出法力探尋,發現二樓的一個房間中設有兩種強力的結界,其一讓他感到了些許的熟悉,應該來自容婉,另一個比容婉的結界還要強大許多,應該就是他不知道的那第三隻狐妖了。

查清了容婉的所在,方墨然立刻住在了對麵,嚴密監視著容婉房間的動向。

直到那天容婉與聆月要騎馬離開會固縣,方墨然也趕忙租了一輛馬車跟了上去,他礙於聆月深不可測的妖力,不敢輕易出手,隻能默默等著聆月與容婉分開再伺機下手。

方墨然這一跟就直接跟到了煙城,眼見得容婉身邊彙集的人越來越多,不僅忠武侯的千金韓如煙來了,工部尚書的嫡子柳俊逸來了,連蕭悠也來了,方墨然簡直頭疼不已,為什麼容婉永遠能和這些名門子弟扯上這麼多關係?!

方墨然見自己下手的希望愈發渺茫,心情很是煩悶,便找了個酒館兀自喝著悶酒,一時不慎喝得有些多,向來睡覺很輕的他那日竟然沉沉睡去,連枕邊睚眥的光芒改變都沒發現,等他一覺睡醒才看到睚眥的光芒已經徹底消失,再去容婉所在那間醫館一看,早已人去樓空。

方墨然氣得直跺腳,恨自己為何要控製不住自己喝醉,看著空空蕩蕩的醫館,方墨然頹然失了精神,他很清楚經過這一夜,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容婉了,明明已經追了這麼久卻突然功虧一簣,他現在鬱悶的心都擰成了一個結。

方墨然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客棧,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準備回京去向太子複命,也不知道太子會如何責罰他。

剛要將睚眥裝進包裏,他卻猛地發現,睚眥又開始發光了!

“難道是容婉他們忘記了什麼東西回來取了?”

方墨然豈敢鬆懈,拿起睚眥馬不停蹄地跑向了那間醫館,但他看到睚眥的光芒變暗了一些,明顯睚眥指示的方向與此處相反。

方墨然疑惑地轉身離開,依照睚眥的指示方向慢慢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煙城郊外的樹林中,並且隨著他走進樹林深處,睚眥的光芒愈發強烈。

最後,方墨然鎖定了一座小山下的洞穴,他先用法力探查,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洞穴中蟄伏的竟然是會固縣的那隻黑狐妖,此時她正在熟睡著,絲毫沒發現方墨然的靠近。

方墨然猜想可能是韶顏的追殺讓她一路逃到此處暫時養傷躲避,卻正巧讓他給遇上了。方墨然毫不猶豫地拔出劍來,口中默念法訣,本就寒意森森的劍上發出更加刺骨的寒氣,冒著嫋嫋白煙,光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打冷戰。

方墨然眼中精光乍現,一劍刺入洞中,準準紮在了黑狐腹部,黑狐慘烈地哀嚎一聲,縱身逃出洞穴,管不得肚子上噴湧的鮮血,朝著樹林深處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