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她剛打出第一擊,那兩張符紙上就發出了極其刺眼的光芒,戴著氣吞山河的氣勢朝容婉席卷而來,直把她震到了半空,口中抑製不住地吐出鮮血。
容婉的身體不受控製地下墜,她意識微薄,本以為會就此摔個不省人事,沒想到她卻沒有落在堅硬的土地上,而是落在了一個溫軟的懷抱中。
鼻息間傳來淡雅的玫瑰香,容婉努力睜開眼睛,看到了一雙千嬌百媚的丹鳳眼,右眼角的一滴淚痣更是讓這雙眼睛顯得妖嬈無匹。
“嘖嘖,全是血,好生狼狽啊。”這聲音澄澈如山中清泉,空靈如幽穀傳響,渾厚如大風過境,直到這時容婉才意識到,這樣一張豔絕天下的臉竟是屬於一個男子。
“你……是誰……”容婉想要掙紮著從他懷中離開,卻被他禁錮著動彈不得。
男子嘴角一癟,傷心道:“容小婉你竟然不認識我了?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雖然當時失手把你扔進了河裏,不過好在沒淹死。”
容婉:“……”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聆月啊。”男子展露出笑顏,一雙丹鳳眼愈發勾出千百種媚態。
容婉無力地搖了搖頭。
“唉,好吧,”聆月無奈地歎口氣,“不過今日遇上也是緣分,我就看在常顏的麵子上幫你一把吧,沒準回去還能找她討個功勞。”說罷,聆月將手覆在容婉額頭,源源不斷地把妖力注入她體內。
容婉虛弱隻是因為妖力用盡,並沒有受什麼傷,所以很快就恢複了精神,掙開聆月的懷抱跳下地麵,上下打量著他,隻見他隨意地套了件寬鬆的大紅芙蓉寬袖長袍,腰間一條暗紫色雙龍戲珠盤纓帶鬆鬆垮垮地係著,嘴角一抹戲謔的笑,半歪著頭,露出修長的脖頸,整個人顯得慵懶又妖媚。
容婉判斷出他也是隻狐妖,而且似乎認識師父,對他也就沒有最初那麼戒備了,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聆月抱著胳膊懶懶地答道:“我也是鏡月山上的狐妖,就住在鏡月河邊上,隻不過我鮮少待在山中,總在外遊曆,你沒見過我也正常,但我和你師父師姐都是故交了,你小時候我真的抱過你,就在鏡月河邊,雖說一不小心把你掉進了河裏……”
“好了好了別說了,”容婉無奈地扶額,隻覺得頭有點疼,“既然你出手幫了我,那不如幫到底,他日我定當重謝。”
“可以啊,你想救那隻貓妖?我幫你救出來就是了。”聆月也不多問,直接上前捏了幾個指訣,頓時身上紅光大盛,幾乎是一瞬間就壓製住了那符紙上發出的金光。
容婉不由得看呆了,心中暗暗稱讚。
一柱香後,聆月成功破壞了最後兩張符紙,他也確實費了一番功夫,看起來臉色略顯疲憊,抱起小貓妖後,對容婉說:“好了,我救出來了,接下來呢?”
“去萬鶴山。”容婉片刻也不敢耽擱,直接和聆月一起帶著小貓妖去了那貓妖的老窩。
他們剛邁進萬鶴山,貓妖就立刻感知到了自己孩子的氣息,眨眼間就來到了容婉他們的麵前,淚水奪眶而出,一把抱過小貓妖大哭道:“孩子!你可算回來了!”
小貓妖終於見到了母親,也摟著她的脖子哭個不停。
短暫的團聚後,貓妖小心翼翼地展開自己的尾巴,把柳慕白捧了出來,容婉趕忙上前抱住了柳慕白。
貓妖道:“小姑娘,謝謝你救出我的孩子,這份恩情我將永遠銘記在心,這塊玉石你收好,將來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就用火燒一下這塊玉石,我立刻就會感知到,然後趕至你的身邊。”
容婉接過玉石,點點頭道:“我也要謝謝前輩願意放過我的朋友,而且,還要謝謝前輩幫我醫治朋友的傷。”接過柳慕白的時候容婉就馬上為他號了脈,發現他體內的瘴氣清除了不少,立刻明白是貓妖為他治療的。
“我隻是給他傳了些我的修為,但那瘴氣十分頑固,難以徹底清除,對不起小姑娘,沒法幫你完全治好他了。”
“不不,這樣已經很好了,照現在的程度,接下來再繼續用藥,十幾日就能康複了。”容婉心中很明白,要把柳慕白的瘴氣清除到現在這樣,絕對耗費了她成百上千年的修為。
告別了貓妖母子後,容婉趁著天未亮,在山中采集了露水,接著回到容國府給柳慕白煎藥。
但是讓容婉疑惑的是,聆月一直不肯離開,死死黏在容婉身邊,怎麼趕都趕不走。
容婉喂柳慕白喝藥時,聆月靠在牆邊,饒有趣味地盯著她看,問道:“這小子怎麼會傷成這樣?”
容婉心中一痛,悶聲答道:“為了救我,擋下了天恒道人的一掌。”
“哦——”聆月故意拉長了音調,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不過,你這藥雖然對症,但好得太慢了。”
容婉不著痕跡地歎口氣,哀傷道:“我知道,但我沒有別的辦法了,我道行太淺,若是像那位貓妖前輩給他渡修為治傷的話,一著不慎便可能要了他的命,我不敢冒那個險。”
聆月眼鏡一眯,唇角微挑,笑得玩味,問道:“你想讓他快點痊愈嗎?”
“當然想了。”
“好啊,我幫你。”說罷,聆月從懷中拿出一個精致得瓷瓶,往掌心倒了一顆殷紅色的藥丸,遞給容婉說:“喂他吃下去,我保他三日內就康複。”
容婉愣住了,不敢去接那藥。
聆月輕笑一聲,道:“別怕,這不是毒藥,是救他的良藥。”
容婉仍是不解,疑惑地問:“你為何要如此幫我?”
聆月頭一歪,眨了眨眼睛,笑得天真爛漫:“因為你有趣啊,我活了這麼多年,很久沒像今天這麼開心了。”
容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實在搞不懂他腦子裏在想什麼,但也確實相信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害柳慕白,便接過了藥丸讓柳慕白服下了。
喂柳慕白吃完藥,容婉看到天色還沒亮,打了個哈欠說:“我要回房睡一會兒了,你也快走吧。”
沒想到聆月立刻蹭到她身邊,腆著臉說:“我才不走,我要和你回房。”
“你跟我回房幹什麼?!”
“睡覺啊。”聆月說得理所當然,竟讓容婉啞口無言。
回到了翠苑,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容婉的臥房,容婉一邊拆卸頭上的簪子一邊說:“我在床上睡,你去外間的桌子上睡。”
“我才不要,我要挨著你睡。”說罷,聆月就率先跳到了床上,鑽進了被子。
容婉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掀開了被子,佯怒道:“不行,擠死了,你去外麵睡。”
聆月委屈地扁扁嘴,說:“難道你就這麼對待你的救命恩人嗎?你當初還說要重謝我,我現在睡你個床你就不樂意了……”
“好好好,我去外麵睡行了吧。”容婉徹底怕了他,隻能服軟。
“那也不行!”聆月一把揪住了正要離開的容婉。
容婉沒好氣地看著他,問:“又怎麼了?”
“你得和我一起睡,我一個人睡不踏實。”說著,聆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滿眼期待。
容婉與他爭論了幾句,實在耐不住他的軟磨硬泡,隻得不情不願地躺在了他身邊。
容婉累極,剛躺下就馬上睡得不省人事。
聆月聽到枕邊傳來容婉酣熟的呼吸聲,立刻用胳膊支起頭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嘴角不自覺地彎出了弧度,喃喃自語道:“這小丫頭,沒想到長大了變得這麼有意思,小時候就知道耍脾氣,煩死個人了。”說著,聆月輕輕戳了戳容婉軟糯糯的臉頰,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紅潤的嘴唇,那一瞬間,他從指尖直酥到了心底,又麻又癢。
聆月被這種奇妙的感覺驚到了,呆愣著看著容婉,不由得笑出了聲。
“果然,很有趣啊。”
天亮後,容婉仍賴著不想起床,而聆月則從未睡著,一直盯著容婉的臉傻笑,見窗簾邊緣漏出了些太陽光線,害怕把容婉吵醒,立刻施了個法術把窗邊的光擋了個嚴嚴實實。
而院子裏,半夏她們三人已經起來打掃除塵,聽到容婉屋裏還是沒有動靜,半夏也不舍得去叫容婉起床,隻得自己先隨便找點事做。
沒想到這時,蕭悠走了進來,半夏、白蘇和白蔻忙行禮道:“楚王殿下貴安。”
蕭悠四處看著找容婉的身影,問道:“你們小姐呢?”
半夏答道:“昨日小姐身上不太舒服,早早歇下了,現在還沒起來,奴婢這就去幫您叫她。”
“誒不必不必,”蕭悠趕忙將她攔下,“不用叫她,讓她睡著吧,我悄悄進去看一眼就走。”
半夏捂著嘴偷笑,點點頭道:“好,那就依殿下的。”
白蔻和白蘇也在一邊偷偷地笑起來,指著容婉的房間說:“那就是小姐的臥房,小姐就在最裏間睡著。”
蕭悠被她們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撓著鼻子往那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