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蕭楠走到太子書房門口的時候,一個鴛鴦琉璃盞恰恰在炸在她腳邊,碎片飛得到處都是,嚇得劉蕭楠花容失色,差點尖叫出聲。
劉蕭楠身後的婢女也嚇得不輕,回過神來才慌慌張張扶著劉蕭楠往後退,緊張地問:“小姐可曾受傷?奴婢為您檢查……”
“不必,無礙。”劉蕭楠打斷了婢女的話,深吸口氣,壓住了心裏的無名火,踢走了腳邊一塊碎片,端上一個溫婉可人的笑容,盈盈走入書房,嬌聲道:“太子殿下這又是與誰置氣呢?那可是皇後賞賜的琉璃盞,就這麼摔了不太好吧?”
“本宮愛摔什麼就摔什麼!與你何幹!滾!”太子隨手就抄起個三彩奔馬插花瓶,直直朝劉蕭楠扔去,劉蕭楠躲閃不及,被那花瓶正正砸在肩膀上,吃痛地悶哼一聲,硬是往後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隻聽“嘩擦”一聲,花瓶碎了個七零八落。
“小姐!小姐你怎麼樣!”婢女大驚失色,慌忙扶住劉蕭楠的肩膀,滿眼擔憂。
劉蕭楠站在原地緩了幾口氣,稍一動肩膀就疼得直抽冷氣,估計是有些傷著筋骨了。婢女看她直皺眉,自己也心疼得緊,嘴巴一扁險些掉下淚來。
劉蕭楠知道現在太子正在氣頭上,萬不可在這當口上惹他心煩,忙用眼神製止了想要流淚的婢女,強忍著疼痛直起身子,依舊語笑嫣然地迎上前去,福身道:“太子殿下息怒啊,砸碎了東西事小,但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
太子斜她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予理睬。
劉蕭楠心裏又竄起一股火,手也不自覺地捏成拳,她從小在丞相府是受盡寵愛,全府上下哪個不是把她當心尖兒一樣地疼愛,也就隻有在太子這裏,永遠有受不完的氣和挨不完的訓。
但眼下大局為重,劉蕭楠隻好再次忍下怒火,柔聲細語道:“太子殿下何必與那些泛泛之輩置氣,他們也就隻能在那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麵做做文章,皇上是不好駁了他的麵子才嘉獎他的,試問這滿朝文武,有誰心裏會真正關心那些乞丐的死活?水裏有沒有毒素與我們又有何關係?說是賞賜,其實並無多大作用,翻不起什麼波瀾,太子殿下萬不值得因為這等芝麻大點的小事大動肝火啊。”
聽了劉蕭楠的一席話,太子覺得頗有道理,細想想這好像確實算不得什麼大事,無關社稷無關朝政,隻不過是救了幾個得病的乞丐罷了,能算得什麼作為?這樣一想,他的火頓時熄了不少,再看劉蕭楠也覺得沒那麼煩人了,臉上立刻掛了笑容,摸著她的肩膀關切地問道:“剛才砸疼了吧?一會兒我讓紫蘇給你拿瓶上好的金創藥,一抹上立刻就不疼了。”
劉蕭楠見狀,知道太子今日的這股子邪風終於抽完了,總算鬆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沒事的,反倒是殿下剛才沒劃傷手吧?”
太子見她如此體貼入微,心裏的火更消減了大半,摸著她的臉道:“還是你最合本宮的意啊。”
劉蕭楠嬌羞地一笑,貼上了太子的胸口,一邊用指尖畫著圈一邊低語道:“不過殿下,這雖說隻是一件小事,但也在百姓中更助長了楚王的名聲,現在民間都在傳隻有楚王才配當大宇下一任君主。”
“放屁!一群賤民知道些什麼?稍微給點甜頭就搖首擺尾地跪舔,讓人惡心至極!”
劉蕭楠見太子已經上了鉤,繼續煽風點火道:“殿下說得對極了,不過是一群最下等的賤民,自然什麼都不懂,但是,殿下也該明白什麼叫‘人言可畏’,這瞎話啊傳得多了,沒準就變成真話了。”
太子果然有些慌神,扶起劉蕭楠的肩膀,盯著她的眼睛問:“那本宮該怎麼辦?難道就放縱那個楚王繼續這麼蠱惑人心嗎?”
“當然不能了殿下,”劉蕭楠眼中的狠厲漸漸浮現,嘴角的笑容愈發陰險,“他不是體恤民生嗎,好啊,那我們就讓世人看看,他是怎麼個‘體恤’法。”
“你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從容婉的醫館下手,讓那些被她救治過的人全都中毒,然後就說是容婉和楚王聯合起來用活人試藥致使中毒,這樣一來,百姓自然會看清他的真麵目,皇上也會重新重視您的存在的。”
太子表情凝重,思索良久,還是搖了搖頭,道:“不可,要知道,容婉可是有著鳳凰命格的貴女,這樣陷害她會遭天譴的,而且本宮還想日後尋個法子把她奪過來呢,萬不可就這麼毀掉。”
劉蕭楠心中妒意大盛,恨得直咬牙,心說這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想著那個賤人,活該楚王事事壓你一頭!但表麵上她還是好言相勸:“殿下,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事到如今,為了徹底扳倒楚王,也隻能犧牲掉容婉了,而且也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容婉真的是鳳凰命格啊,沒準那日飛出的鳳凰真的是盈妃娘娘呢,切不可為了這麼一個子虛烏有的謠言耽誤了咱們的大事啊!”
太子還是有些猶豫,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能隻除掉蕭悠不傷害容婉的事嗎?假如能隻除掉蕭悠,那失去了靠山的容婉自然就會到我身邊了,這樣不是一石二鳥嗎?”
劉蕭楠險些沒繃住表現出自己的憤怒,還好她及時收斂心神保持住了臉上的微笑,繼續規勸太子道:“殿下,眼下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時機啊,趁著容婉的醫館還未完全站穩腳跟,那些病患也還未完全康複,唯有此時下手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殿下,莫要再猶豫了,錯過了這次,隻怕楚王真的要羽翼漸豐了,到那時再想撼動他可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太子再次陷入沉思,許久才說:“那好吧,就依你所言,隻是可惜了一個鳳凰命格的貴女……唉,既然如此,也隻能毀掉了。”
劉蕭楠心中冷笑,福身道:“那我這就去安排。”
“嗯,手腳利落些,這次再做砸,你就別來見我了。”
劉蕭楠嘴角一勾,笑容陰狠,答道:“請殿下放心,我已經有了一個萬全之策,這次一定能順利得手。”
容國府內。
容琴心情煩躁,讓紅葉搬了把躺椅,在院子裏小憩,剛有了些睡意,就聽紅葉在耳邊說:“丞相府的劉蕭楠姑娘來了,說有事要與小姐談。”
容琴眉毛一擰,不耐煩地揮手趕走紅葉,道:“談什麼談,就說我忙著呢,沒空理她。”
“可是她說……”
“喲,容大小姐好大的架子,人還沒見呢就要下逐客令了?”劉蕭楠沒等紅葉來知會就擅自走了進來,正巧聽到容琴的這番話,心中不禁冷笑,性格如此刁蠻無禮,難怪你鬥不過容婉。
容琴見劉蕭楠自己走了進來,心中很是厭煩,但她畢竟是丞相之女,自己也不好失了禮數,隻得扶著紅葉從躺椅上坐起來,略一低頭道:“妹妹給姐姐請安了,姐姐有所不知,妹妹今日實在是精神不濟、身體困乏,唯恐怠慢了姐姐,這才想著今日讓姐姐先回去,妹妹改日定當親自登門賠罪。”
劉蕭楠隨手拈起枝頭一朵海棠,眼神冷傲,說道:“好啊,那妹妹就繼續在這裏無所事事地躺著吧,反正這時候容婉不是在她的醫館裏懸壺濟世就是又在與楚王殿下你儂我儂呢,真好啊,還得了皇上的賞賜,這京城中的貴女哪個能有這等福分,你說這身出同一個府邸的兩位姑娘,一個是意氣風發、受盡恩寵,一個是自怨自艾、老氣橫秋,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容琴氣得渾身發抖,目眥欲裂,指甲深深嵌進肉裏也絲毫不覺得疼,看著劉蕭楠的眼神充滿了怨毒,怒道:“劉蕭楠!你今日若是專程來譏諷我的就趕緊滾!我容國府不歡迎你這種落井下石的小人!”
劉蕭楠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用帕子掩了嘴,嬌聲道:“哎喲妹妹怎麼生氣了?姐姐不過是說了兩句實話而已,你瞪著我做什麼?有本事你倒是將容婉踩下去堵上我的嘴啊。”
容琴雙目通紅,吼道:“她容婉算什麼東西?!本小姐踩她還怕髒了鞋呢!不過就是個庶出的賤胚子,她有什麼資格在外麵耀武揚威?!”
劉蕭楠輕輕一笑,眼波流轉,纖纖玉手撫上容琴的臉,說道:“妹妹這般氣勢才算不錯,剛才那樣病懨懨地歪著可不像是容國府嫡女的風範呢。”
容琴狐疑地躲開她的手,愈發看不懂了,問道:“你今日來到底有何貴幹?”
劉蕭楠親昵地挑了下容琴的下巴,道:“我是來給妹妹獻計獻策的,不知道妹妹可願與我聯手除掉那個賤人?”
容琴眼神一亮,語氣也不由得軟了:“姐姐可有什麼良策?”
劉蕭楠見容琴已經上鉤,低聲道:“院子裏不適合談話,咱們去書房說。”
容琴忙不迭地點頭,攙起劉蕭楠的胳膊道:“好好好,姐姐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