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m趙新民做夢都沒有想到,他聰明了一世,最後,所有的前途都毀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上。
而這個女人,是他的妻子。
範婉萍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溫順的女人,她知書達理,願意為了他學習一切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的領域,有那麼一陣子,趙新民也以為自己是遇到了一個好女人,能與他攜手共度餘生。
隻是,人總是貪心的。
得到了一些,又開始期待更多的,趙新民就這樣在自己為自己畫出的一個牢籠中,作繭自縛。
待在看守所裏,他的胡子長得密密麻麻的,竟開始發白了,看著來給自己做筆錄的警察同誌,他故作鎮定,“警察同誌,我的確是收了一些禮,但那都是不值錢的。您看,要不我把家裏的禮都拿出來,至於這副局長,我也不要做了,提早退休……”
“趙副局長,您這是開玩笑吧?您家裏還有什麼禮啊?全給您太太給帶走啦!”說著,嚴肅的女警用筆敲了敲桌子,“行了,坦白從寬,要是把和你一夥兒的人都給抖出來,我們還能爭取給你減幾年刑!”
腦子裏像是裝了一個定時炸彈,“轟”一聲,炸彈炸開來,他感覺一切都灰飛煙滅。直到警察同誌轉身離開的那一刹那,趙新民才真正意識到,這一次,他完了。
趙新民完了,最得意的是誰?
不是範婉萍,此時她正在跑路的路上,心中甚至還記掛著自己尚未完全懂事的女兒,哪有這閑工夫去考慮趙新民的死活?
不是俞錦繡,此時她東奔西走,隻為了快點把貸款的事宜給落實下來,根本不可能在意趙新民被判了多少年。
更不是局裏的陸書記,趙新民倒台之後,他的工作任務突然重了起來,在新來的副局長上任之前,他必須要把所有的工作給扛下來,年過半百的老頭這會兒在背地裏指不定說了多少髒話,真沒心思去搭理趙新民將來何去何從。
趙新民完了,最得意的人,其實是遠在西平縣的楚琴。
楚琴一開始也沒想到,一個對她而言幾乎算是輕而易舉的決定,到了後來,居然會衍生出如此多的事端來。被趙新民丟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楚琴沒有怨過,畢竟手頭上握著這麼一大筆錢,她也不怕將來找不到一條好出路,至少心裏頭的安全感足著呢,這滋味是她沒有感受過的。隻是,她完全沒想到,她和趙新民之間的事兒,在她來到西平之後,還是沒能翻篇。
剛開始,也算是風平浪靜的。這地方的稅務局是剛成立的,裏頭的同事們和誰都不熟,沒有小團夥,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楚琴雖然不甘心窩在這裏,可好歹也能靜下心來琢磨將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隻是,她怎麼都沒想到,小日子還沒適應好,她就突然走了黴運。
起先,是部門裏一份由她處理的文件丟了,這文件是必須要保密的,絕對不能外傳,楚琴丟了這文件,犯的錯誤是相當大的,於是,她就這樣成了眾矢之的。
既然成了眾矢之的,那這單位裏的領導就免不了要給她穿小鞋,楚琴在單位裏的工作任務變得越來越重,她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無能為力之下,也隻能硬扛著,心想等這件事情的風頭過去了,往後她再找個立功的機會,說不定領導一表揚她,這事在人家腦海中的印象也就逐漸淡化了。
隻可惜,後來她還是發現了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西平縣稅務局的楊局長是從周邊城市調過來的,操著一口不流利的普通話,生怕人家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所以總是抬高了嗓門,好讓人家理解他話裏話外的意思。楚琴對這楊局長極其反感,可那一天,她經過局長辦公室的時候,卻聽見了一番讓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話。
“趙副局長,您放心,楚琴在我們這兒肯定是不會好過的!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會去打聽她和您之間有什麼恩怨,就是一個小姑娘而已,誰搭理她啊……趙副局長,您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妥的,以後有機會了,您一定要關照關照我呀!”
當時,聽見這番話,楚琴的心都涼了半截,她恨透了趙新民,恨這個人徹徹底底毀了自己的人生。但是,她卻完全不能拿他怎麼樣。
終於,趙新民沒戲了。
想到這裏,楚琴激動地想哭,當同事們在食堂裏熱切地議論趙新民被關進去之後會被揪出多少與他同流合汙的害群之馬時,楚琴頭也不回地去了辦公室。
她拿起電話聽筒,撥了個號。
“警察同誌嗎?我要舉報!西平縣稅務局的楊國和趙新民是一夥的。”
說完,楚琴默默地掛了電話,淚水已經迷了她的雙眼。
一切都不算太晚,她總還是有時間重新開始的。
楚琴重新開始了,又一次重新開始,或許是因為這段日子苦到家了,現在擁有了正常的生活,她無比感恩。楚琴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連走路的時候都是哼著歌的,工作內容終於不再像過去那樣繁瑣了,她打心眼裏對現在的一切滿意得不得了。
“楚琴,後勤處那邊好像在發文具和清潔用品什麼的,你幫我們一起去領一下吧!”
“好啊!”楚琴幹脆地答應,轉頭往後勤處走的時候,連發絲都在跳舞。
到了後勤處,楚琴領了自己科室需要的文具和各種用品,要回部門的時候,內勤處的周姐突然喊了一聲,“楚琴,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筆送到大廳裏去?剛才他們派人來說了,來辦稅務報道的急得團團轉,你說那些同誌怎麼回事啊,寫完了資料,就直接把筆揣兜裏去了……”
楚琴最近心情好著呢,多跑一趟對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麼,甜甜地答應了一聲,就把周姐手上的一盒筆揣到了懷裏。
走著走著,她的腳步越來越快,怎想剛推開大廳的門,就與個人撞了滿懷。
哐哐當當的聲音,楚琴手上的東西全都掉了,右手撐著地,一不小心還被人踩了一腳,她的五官都疼得皺了起來。
“這位同誌,你沒事吧?”
楚琴搖搖頭,硬是支撐著地站了起來,緩了緩勁兒,衝那人笑了笑,“沒事,我自己沒看路。”
仰起臉,她笑容明媚,如春光一樣溫柔,對方直直地看著她,愣住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謝謝你,哦,不,是對不起……”
楚琴歪著腦袋,眨了眨眼,“多大點事兒呀,別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