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猴子要爆炸！
我在雲衢的保護之下迅速遠離，杜姐他們也撤得及時，隻有春彤河神他倆無法迅速移動，倆人抱在一起相互為對方擋。
但他最終並沒有炸開，原因就是雲衢跟林星野分別扔出去符紙，擊中這鬼猴子。
他就像漏氣的氣球般發出呲呲聲，並且頭部不容分說開始縮小，身形也恢複到正常大，隻不過仍維持加長蜈蚣精狀態。
這獼猴鬼也發覺自己陰謀沒得逞，於是笑著向我猛撲，身體兩側的手腳抓撓。
不等我反應，雲衢已經抬手一揮扇，銳利如刀的風刃直接將獼猴鬼伸過來的手斬斷。
它們就像割掉的韭菜散亂一地，但幸好沒有立即又長出來的。
獼猴鬼滿臉痛苦，笑臉瞬間變哭臉，張嘴幹嚎沒有半滴眼淚。林星野揮劍而上，杜姐也沒閑著，甩符攻擊。
又一頓組合操作，獼猴鬼徹底落敗，委頓在地，瑟縮得隻有三歲兒童那麼大。
這時候他終於麵容像獼猴，裸露在外的肌膚遍布長毛。
“你這混蛋東西，最該死，說之前都做了多少壞事？”林星野怒斥。
獼猴鬼哼哼唧唧不肯老實回答，迎接他的就又是一頓暴揍，揍得隻剩最後一口氣。
雲衢忽然出聲阻止：“你們等等。”
大概這一下讓獼猴鬼以為有轉機，他或許還看出來雲衢身為妖功德之光卻不弱，一時求生欲煥發，眼巴巴地盯著。
嗯，他嘴都被撕扯爛了，嗓子也被揍得瘡膿直流，想說都說不出話。
盼望著，盼望著，雲衢的腳步聲近了。
“我先取心頭血，製解藥。”他說。
林星野一拍腦門：“對哦！氣得我把這茬都忘了！”
獼猴鬼戰戰栗栗，眼睛圓瞪滿是恐懼，他拚盡全力想趁人不備溜掉。化作一道陰影往旁邊飛衝，結果就被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砸個結實。
春彤站在那，氣勢洶洶，剛才的石頭就是她砸的。
原本這樣的攻擊對獼猴鬼不起作用，但架不住他跟林星野他們惡鬥之後鬼氣衰竭，鬼術低微，砸得眼冒金星，半死不活。
杜姐朝春彤豎了下大拇指，隨後用法術將獼猴鬼困在一方陣裏，砸在他身上的石頭自動飛開。
獼猴鬼露出扁平的猴臉，身軀環繞卷曲，好像小時候吃過的大大泡泡糖片卷在一起。
雲衢手裏多了像簪子似的東西，一頭尖，一頭刻著高昂的蛇頭。
他向著獼猴鬼胸膛刺去，這鬼東西渾身一哆嗦，一絲絲血霧似的東西凝聚纏繞到簪子上。
等到它完成成血紅色，雲衢才緩緩拔出來，他立即到旁邊席地而坐，就地準備解藥。
而獼猴鬼大概也覺出來沒有逃跑可能，現在想“坦白從寬”都做不到。不過這不是難題，杜姐一掌拍在他天靈蓋上，頓時從他嘴裏眼裏飛出好幾個光團。
這當中包裹著什麼東西，慢慢在空中彌散。
從中我看到了一些過去，獼猴鬼維持著優雅紳士的形象，在人類當中四處欺騙。因為修行以及貪婪掠奪成性，他成立了這綠能新源公司。
表麵做一些新能源方麵的生意，背地裏卻想著占有對修行有利的資源，不僅如此，還要偽造假冒，以此獲利方便他在人間行動。
不僅如此，早在天鵝湖還叫浮柿溝時，他就在這附近活動過，那些總是漂浮而來的屍體就是他搞出來的。
隻不過當時他勢力還不強，掩人耳目沒人知道。
當初附近村民請來的道爺在浮柿溝設立結界，布陣就是為了防止他作惡。至於道爺留下來的話，湖水變紅，天上下火，屍氣還會作祟。
指的就是氣候越來越惡劣，氣溫飆升如下火，而溫度失衡就會導致湖內某種藻類繁盛爆發，變得發紅。
獼猴鬼就在等這個機會，這時候是天鵝湖風水最弱之時，他便能再次施展他肮髒的邪術，為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
而在這些過往的光團裏，我還看到了河神跟春彤當初的一些身影。
他白衣飄飄，溫柔若春，她笑靨如花，輕輕依偎。
而這些都被徹底粉碎，被撕成渣滓沉入黑水深淵之中……
我們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等到這些光團徹底消散後，林星野看向獼猴鬼的眼神異常發冷：“這東西不死真是對不起所有生靈，現在就弄死他！”
“你們先等等，解藥未必夠，他還不能死。”雲衢微冷的嗓音飄來：“物盡其用，隻這麼死了太簡單。”
“唔，也對，解藥重要。”林星野走過去，重重地拍了下雲衢肩膀：“有什麼需要你開口。”
“需要你把手拿開！”
“別害羞，從今天開始我決定，跟你當好兄弟。”林星野說著一搭雲衢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歲月靜好。
然後沒有維持幾秒鍾，林星野就被一道道化作利刃的水劍給打得抱頭鼠竄。
這大大地緩解了方才的沉重，我笑起來，那股心酸有所舒展。
事已至此，最重要的還是眼前。
我走到春彤他們身旁，看著他倆遍體鱗傷，灰頭土臉，甚至身軀麵容有不同程度的損毀與變形。這與在獼猴鬼“過去”裏看到的模樣大相徑庭。
曾經神仙眷侶一般，現在卻隻能依偎著苟延殘喘。
“謝謝你們，謝謝……”
河神喘著粗氣，緩慢地挪動身體。
一開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後來才發現他是要跪地磕頭。我趕緊示意起來：“你這身子骨多動一下都受不了，千萬別亂來！”
“恩公，我這命已經到頭了，也就剩下磕個頭的功夫，還請一定接受……”河神氣若遊絲卻堅持。
我還想說什麼，杜姐拉住我的手，默默地搖搖頭。這是讓我不要阻止。
河神慢慢跪好，肩膀手臂在不停顫抖，身上彌漫起陣陣黑氣，不斷地散溢。
他朝著我們鄭重其事地磕了仨頭，背影就變得極為透明，近乎消亡。
春彤默默陪著，雖然眼中始終泛著淚花，卻沒有崩潰失態。
當河神再次抬起頭，望向春彤的眼神有著無限眷戀與依依不舍，而後就在一陣夜風中化作一縷黑煙消散無蹤。
春彤要哭卻生生憋住，唯有展開雙手擁抱他曾經存在過的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