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我們了解這當中的緣故，杜庭芳還拿出類似族譜的東西給我們看。是管家推著小車推出來，厚厚厚厚的一本。
翻開都不是很容易，不過保管得非常好，當中沒有半點灰塵。
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都是人類與妖族雙重撰寫，要從頭看到尾不知猴年馬月。杜庭芳找到需要的關鍵點，看到他剛才說的家族變動。
這夢蝶鄉之前是掌握在杜家正統手裏，交接的過程也不怎麼愉快，而記錄上看，正統什麼都沒說，他們可能也不知道當中內情。
“我絕對沒騙你們，如果我故意讓芸昕妹子去灰村，我就族死無人還！”杜庭芳這誓發得還挺大。
我連忙阻止：“不至於，不至於，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我相信你。”
“哎呀，還是我芸昕妹子最好了！”杜庭芳笑著就要湊過去，被聽聲辨位的雲衢扔了顆橘子，正中懷中。
“離我夫人遠點。”雲衢隨即點了下頭：“既然芸昕都這麼說了，那就當你是不知情的，此事揭過。”
“雲先生放心，我絕對不是那種小氣吧啦的人，也絕對不虧了我妹子，那些崽子們之所以想進來，就因為這當中有好處。我把清單送到你們手上，想要什麼盡管劃，我絕不心疼。”
杜庭芳這番話說得豪氣，我本來想勸勸他，但見金嶽他們躍躍欲試，我也不想掃他們的興。
這頓火鍋吃得是熱鬧又暢快，席間又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無意中我說起自己學召水的法咒總是不順手。
杜庭芳聞言皺眉道：“妹妹啊，你真的是水係的嗎？”
“我不知道啊，雲衢就這麼教的。”
桌上的目光都彙聚到雲衢身上，隻見悠然品酒的他十分篤定道：“芸昕這麼水靈明潤，肯定是水係。”
“……噗！”杜庭芳扭頭把嘴裏的酒噴了出去。
金嶽跟海娜都一言難盡的表情，隻有阿白在旁邊支持自家主子的說法。
我看看他們，又看看杜庭芳：“怎麼了？這不是想學什麼就學什麼的嗎？”
“當然不是，不要說人，妖也是分不同的，需要結合自身情況……雲先生啊，你這個理由我理解，但還得看實際情況啊！”
杜庭芳最後一句朝向雲衢說道，後者抿酒不言，我看得出來，他有那麼一絲絲在掩飾尷尬。
“雲先生，你不能自己是水係，就覺得我妹子也是，這得測過之後才知道。”杜庭芳拿出長輩的架勢，說完又忽然轉向我：“要不你真跟我拜幹姐妹吧？”
我其實無所謂，感覺得到他這人關鍵時候還挺靠譜，而且我對異裝也不反感。即便夢蝶鄉出了不少狀況，但原因也不再他身上。
但還沒等我說好，雲衢就先冷聲拒絕：“不可以！”
這還有點出乎我意料，因為自從跟雲衢解除仇人誤會之後，他就沒有再強硬地幹涉過我的意思。今天這是……
杜庭芳湊到雲衢跟前，笑得有幾分“奸詐”：“幹嘛這麼冷漠啊？妹夫，快叫姐姐～”
他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
如果我跟他拜幹姐妹，那雲衢就成了他妹夫，隱隱地占了點便宜。雖然以雲衢的脾氣，杜庭芳也沒法因此脅迫他做什麼，但免不了一直被人當成“弟弟”。
杜庭芳逗了兩句，見好就收：“好啦，逗你玩的，我跟芸昕妹子單論，不跟你攪合。”
這事說說鬧鬧地就先過去了，火鍋吃完還有甜點送上來，都是我沒見過的妖族特產，長相奇奇怪怪，入口的味道卻極美妙。
用餐結束後，我們各回各房間。
因為雲衢現在不方便，我特意跟他一間房。之前路過的那些仆人一見到雲衢就滿臉緋紅，搶著上前服侍。
雲衢對此煩不勝煩，但因為他現在視力受阻，有些事必須假手他人。導致這些鶯鶯燕燕總是趕不淨。
這種時候我可不會缺席，自己男朋友當然要自己照看嘍，把人往外推這種事傻子才幹。
倒是雲衢猜出了我的心思，握著我的手說道：“我對其他人沒有想法，也沒有人可以強加意誌到我身上。所以你不必擔心，我不會見異思遷。”
“你說什麼呢，你現在看不清，我在旁幫你很正常啊！”我還想抵賴。
雲衢莞爾一笑，伸手摸索著我臉頰，輕輕一捏：“我認定的就不會改變，就算你先背叛我，此生我也不會再有別的夫人。”
“我才不會背叛呢！不過我之前說過的，我們人類談戀愛，談到最後也不一定……”
“我知道，談戀愛跟最終達成共識過一輩子是兩回事。”雲衢說著抬手豎指輕輕按在我唇上：“我有自信，你終將徹底屬於我。”
我故意逗他：“你可真自戀呀！憑什麼這麼敢說？”
雲衢湊在我耳邊纏綿輕吻：“因為我的身心已經都屬於你，你要拋棄我嗎？”
這話說的，既霸道又帶著點點撒嬌，還有那麼點哀求的味道，令人生憐，真是全方位拿捏人心啊。
我不由感歎：“多虧你不撩妹，不然怎麼了得，你絕對是渣透了的大海王！”
“什麼海王？我不是海蛇。”
看著有些茫然的雲衢，我毫不客氣地大笑出聲。
笑鬧過後，我問起正事：“現在你是不是能給我講講，編織廠高台上見到的那些是什麼？”
我已經做好準備，如果雲衢表現得很難過，那這事就先揭過去，之後再說。
沒想到他沉默片刻後，嘴角揚起絲苦澀笑意：“在我被封印之前，他們是我認識的一對姐弟，世間所能找到的美德幾乎都能在他們身上找到，善良，純粹，勇氣……”
我靜靜聽著，有預感接下來是段讓人傷心的往事。
雲衢張開雙手捂住臉，淡淡黑氣在周身彌漫。
“他們全心全意地相信我，在與他們相識的時期，我自稱寒商，這稱呼一直到最後的獻祭台，他們都沒有半點懷疑。”
在雲衢講述的過程中，我不知怎麼的，腦海裏閃過一幅幅畫麵，人群聚集的高高祭台之上，姐弟倆正在向上天禱告。
當晨曦第一道光照耀下來時，他們以極為慘烈的方式結束性命，那臉上始終微笑。
人群之中，雲衢冷眼旁觀。
“我騙了他們，從頭到尾，白白送命。”
現實中，雲衢鬆開手，俊容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