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回頭，看到杜庭芳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他身穿寬鬆休閑外套，修身牛仔褲以及鑲鑽板鞋，走得是瀟灑利落的中性風。
一看到他，杜玉就立馬恢複乖巧溫柔的模樣，起身還想轉移重點：“族長，我也不知道大家為什麼總是針對我，但是不怪哥哥姐姐們，肯定是我哪裏有錯……”
“你確實錯了，你父母把你們寵得不像樣子，你姐廢了，你同樣如此。”杜庭芳忽然輕輕一笑：“你不會以為我找那些刺頭來，就沒你什麼事吧？”
杜玉神色懵，有點繃不住：“族長你這什麼意思？”
這一看還是年紀太輕，根本沒什麼城府，就是被家裏慣得蠢壞。
“我還以為你有什麼算計，見過那些人的下場還敢故技重施。原來是認定自己跟自己家族很特殊，誰給你的勇氣？”
“我，我……本來就是啊！族長你忘了在你最慘的時候，是誰資助你修行的嗎？！”杜玉這次是真撕下平常的偽裝，眼睛都因為怒意發紅。
我在旁邊聽得直搖頭，哪怕是我這樣情商一般般的人也知道，這種時候把過去的不堪搬出來隻會加速對方痛下殺手的決心。
果然，杜庭芳笑得柔和，抬手摸了摸杜玉的頭：“好孩子，沒腦子是病，得治。”說著他掌間青光彌漫，杜玉周身光芒一閃，眨眼間化出原形。
變作花蛇的杜玉還想跑，被杜庭芳死死掐住七寸，他這一下力道不清，我看到杜玉蛇眼一翻，嘴裏吐出白沫。
杜庭芳將花蛇往自己衣兜裏一放，隨後像是剛發現般看向雲衢，略顯誇張地關心：“雲先生這是怎麼了？哎呀，難道是要蛻龍衣？”
雲衢雙眸直勾勾盯著前方，明顯沒法看清楚周圍事物，但這不影響他說話：“杜庭芳，別以為這賬輕易能結，你做好心理準備吧。”
“哎呀，我敢用自己項上人頭擔保，事先是真不知道！雖然我找到你們來有私心，但絕沒有害芸昕妹子的意思。”
杜庭芳一再保證，他神色誠懇，就差指天發誓。
雲衢不動於衷，很可能是看不到他的表現。杜庭芳越解釋，他越散發冷氣。
氣氛變得越發沉重，我看這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在這說到天黑吧？於是提議道：“要不先回去？之後再慢慢說，在這杵著也不是個事。”
“還是我妹子說得對，有什麼事咱們回去慢慢說，誤會都可以解開的。”杜庭芳立即響應。
雲衢神情漠然：“最好是誤會。”
我接替金嶽扶著他，勸道：“就算是死刑犯還可以找辯護律師呢，總要聽一聽的嘛，冤假錯案就不好了。”
杜庭芳在旁邊眼淚巴巴：“還是我妹子好啊，我是真冤啊！”
雲衢哼了一聲，但終究緩和了神色，沒有再多說什麼。
我們回到杜家哨站，在洗漱更衣過後，終於能坐在寬敞明亮的餐廳裏休息。這次隻有我們幾人，所以沒有擺那麼大陣仗，而是圓桌圍坐。
杜庭芳特意叫仆人準備的鴛鴦火鍋，特別適合大家聚在一起邊吃邊聊天。
隻有雲衢麵前放著一碗魚湯，雖然香但跟周圍一比是清湯寡水。
我問他：“你真不吃啊？”
“又不是你做的。”
“這不是我做的也好吃，再說了我做的你也隻喝湯而已，真不吃點別的？”
雲衢搖搖頭，挺俊的眉峰微蹙，灰白色的眼睛很是空洞無生氣。
杜庭芳解釋：“這蛻龍衣前都不愛進食的，妖也一樣，況且我看雲先生修行對飲食還比較嚴苛。”
“這樣會持續很久嗎？”我問。
“三到十天不等，不過雲先生你真是見外啊，如果提前說一聲日子快到了，至少我可以多派幾個護衛跟著，免得出差錯……”
不等杜庭芳說完，雲衢就臉色微沉，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說起這根源，你最好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讓你現在重頭苦修，從如何當一條蛇開始！”
杜庭芳不知道這當中的緣故，我簡潔地說明一下過程。
依照金嶽所說，雲衢因為咒殺消耗法力過多，導致蛻龍衣的時間提前。原本這應該是之後才會發生的，結果就趕到了現在。
而雲衢之所以會動用咒殺，正是因為灰村出現的種種意外。
杜庭芳明白當中緣故後，立馬殷勤地給雲衢斟酒：“你聽我慢慢說，事情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也不知道灰村裏有這麼多麻煩。”
他重新坐下，從頭說起。
夢蝶鄉不止一個，凡間人世有很多，而這些有頭有臉的妖族能掌控多少就是實力的表現。
如之前所說，原本宣城方的勢力範圍屬於杜家正統，但因為種種原因導致正統子嗣艱難，無才可用。反而是杜庭芳所在的分支強盛起來。
宣城內的三個夢蝶鄉也就逐漸讓渡到分支手中。
可能是分支擔心重蹈覆轍吧，他們定了條鐵規，那就是隻有達到某個修行階段的族人才能成為族長。目的依然是為了刺激族人們奮發修行。
原本族中眾人看中的下任繼承人不是杜庭芳，他也始終卡在渡劫的關口上過不去，結果一場仙緣助他上位。
族人再不願意也隻能服從家規，但從他繼承那天開始，族內就沒有消停過。杜庭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前並未直接衝突。
說回夢蝶鄉，不僅僅是他，就連前任族長都不知道東湖公園這邊的夢蝶鄉內灰村有問題，這真相被掩埋得太深太深。
“我是真的不知道，應該說族中沒人知道。夢蝶鄉的形成不受人力幹預，在我們掌握這裏時，灰村跟了悟和尚就已經在了。”
聽完杜庭芳的話，我想了想說道：“那意思就是說你們掌控這個夢蝶鄉並沒有很久？”
“沒錯，這裏形成也是最晚的。而了悟和尚看起來又特別規矩老實，說要守著灰村免出意外。我們想既然有人願意看守，那也就沒必要幹涉。”
杜庭芳說著露出苦笑：“誰能想到這背後竟然有這麼複雜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