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嶽聽過我的想法之後，先是鬆了口氣，隨後告訴我需要為惡浮神塑個小雕像。
“如果是更加有名望，更廣為流傳的下路神，會專門有他們的小像或者象征物。但這惡浮神據我所知很特別。”
我一下被金嶽的話引起好奇心，問道：“有多特別？”
“他是民間野神裏本事最大的一個。”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一時間沒有掌握到關鍵。
“這我得從頭說起，要不咱們先準備著東西？”
我覺得是個好主意，總不能杵這大馬路口上啥事不幹光聊天，顯得又傻又呆。不如邊走邊說，反正需要準備的東西少不了。
出來之前我做過功課，知道請神之後的上供需要香一把，花果茶飯等貢品。惡浮神的喜好我不清楚，雲衢也不肯跟我講。
這些東西在宣城東區的春光步行街裏就能買到，裏麵有不少賣香請佛牌的店鋪。外觀裝潢都神秘兮兮，要不就是特意古香古色。
我選了最順眼的一家，一進去就看到個老大爺在整理貨架。
裏麵東西有些淩亂，除了檀香神像之外，還有些白事用品。我怕有什麼禁忌，不敢隨便動手跟走動，向老大爺說出來次目的。
當對方得知我是要為惡浮神上供時，略有些醬油色的老臉頓時緊皺起來，搖頭歎氣。
“哎呀！你年紀輕輕的供這個幹什麼？真要往家裏請，請些來路正的。可不能隨隨便便！”
老大爺在櫃台後麵苦口婆心。
這店內光線昏暗，他又刻意壓低聲，還左右看看像是要避開什麼：“俗話說的好，請神容易送神難！”
我裝做什麼都不懂問道：“為什麼不能供他呀？不是說本事很大嗎？”
“哎！小丫頭，你這話不能亂說，那萬一請了什麼不該請的怎麼辦？”老大爺語重心長：“這惡浮神就是個民間野神，草台班子沒得編製，本事再大也不能信！”
謔，這看編製的風都刮到鬼神之界來了！看來考公這事不僅人惦記，鬼鬼神神們也得靠此給自己鍍金身。
我有心想再側麵打聽打聽，結果那老大爺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話，並且千方百計暗示我請尊菩薩像回去。
我一看這也沒啥水平，估計就是看我麵嫩小丫頭，想從我這賺點錢。畢竟熱門神像請走的香火錢更高哇！
就當我轉身準備離開時，有人剛好從店外進來。模樣沒看清，就先聞到一股好聞的脂粉香。
“咦？你等等。”
那人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轉頭一看，是個30歲左右的姐姐，梳著大高馬尾，身穿改良旗袍，白底藍繡花。
她五官頗為深邃，屬於濃豔型，但眉眼間卻有種親近感。
“妹妹，你這身上氣有點複雜，最近遇上什麼事兒了？”她的聲音也同她人一樣透著禦姐氣息。
我不知道她底細，打哈哈道：“最近夜路走多了，可能碰見過什麼孤魂野鬼。這不想請個神像回去拜拜。”
說完這話我就想走，結果那老大爺就像聽見神的召喚，再次向我“傳教”：“那惡浮神不是正牌，還是請尊菩薩回去吧，不然請個黑曜石手串也行！”
我想著該如何脫身，金嶽在店外，他說這種地方他待著不舒服。
那旗袍禦姐忽然貼到我麵前，緊盯著我看。她眼睛上下一翻，眼珠上彌漫起絲絲紅線，像道道符文。
這實在有點驚悚，但好在我已經經曆多了，沒有叫出聲。
“妹妹呀，你是被什麼妖纏上了，對方能力不弱，要不要我幫你解開？”
旗袍禦姐說著朝我拋了個媚眼，確實風情萬種。
我裝傻：“什麼妖？這世上真的有妖？”
“嘿嘿，你騙別人可以，可騙不過我，雖說被纏上，可這是喜孽緣回，是你自己應下的。”旗袍禦姐停頓了下，從攜帶的小皮包裏抽出張名片遞給我。
“照理說我不該管閑事，不過最近姐姐我業績有些不夠，你要是膩了煩了來找我。保管讓那妖滾得遠遠的。”
我接過名片一看，上麵寫著“杜庭芳”仨字，然後就是春光步行街某處的畫廊地址。
“你要是想換一個新妖夫，我也可以給你找，什麼類型的都有，不過價錢貴了點，好好考慮。”
旗袍禦姐說完抬手拍了拍我的頭，就像對待小妹妹似的。然後轉身走向店內。
我捏著名片出了店門，還處於發懵的狀態。怎麼感覺自己剛才好像不是進的檀香貢品店，有種碰見了媽媽桑的錯覺？
金嶽在不遠處吃著冰激淩看風景，瞧見我出來之後上前說道：“主人你怎麼什麼都沒買？這家沒有？”
“……你信嗎？剛才有人跟我說可以幫我解開契約，還能隨便挑妖夫？”
“主人，今天是有點熱，你不會是燒糊塗了吧？”金嶽伸手摸摸我額頭：“溫度正常啊，可咋說胡話啊？”
我也沒法解釋，隻好把那名片塞給他。
結果金嶽剛碰觸到就像被什麼燙到般甩開手，名片輕飄飄地落了地。我看到上麵隱隱有黑光閃過。
“主人，你剛才碰見的不是普通瘋子，是有點本事的。”金嶽神情嚴肅：“我說不好具體是什麼人，不過給我的感覺非常不好！”
他這麼一說，我也緊張起來，想到那旗袍禦姐還在店裏。我趕緊拉著金嶽離這遠遠的。
在確定對方不會追過來後，我問金嶽：“是什麼邪惡的東西嗎？”
“不好說，主人你要明白，這世間能讓我們感到難受的，不僅僅是邪魔歪道。”金嶽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我愣了一下，隨即醒悟過來。
妖在沒有脫離妖身，獲得仙籍之前，除了被邪魔歪到敵視外，人間那些正義的道士們也以除掉他們為己任。
所以方才的旗袍禦姐未必是壞人，但對金嶽他們來說，好壞尚未定。
我再次感受到人跟妖的不同，妖的世界裏生存更加不容易。
看來之後得小心點，誰知道這些人到底有多少本事，萬一他們要強行抓妖，金嶽他們不就慘了嗎？
我心慌慌起來，催促著金嶽趕緊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