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盡歡與北寒川同騎一匹馬回了上京的事,很快就傳到了許多人的耳朵裏,本來二人之間就關係曖昧,若說二人婚事沒有出現問題便也罷了,可偏偏連上天都預示南盡歡和北寒川若是成親,必定會惹怒上天,兩人此時還糾纏不清,難免會惹得眾怒。
北寒川才將南盡歡送到南府,海公公就來了南府,太後召南盡歡進宮。
“太後娘娘。”
南盡歡在地上跪了很久,太後娘娘隻是在悠閑的喝茶,並不理會南盡歡。
她跪得腿都有些疼了,以前她來寧壽宮,太後都不讓她跪的,這次,看來太後娘娘是真的生氣了。
“起來吧。”
看南盡歡在揉腿,眉頭微微有些褶皺,太後到底是心疼了,“你與厲王的事正是風口浪尖的,你怎麼就不知道收斂一些?兩人親密的同騎一騎出現在上京,叫那麼多人看了去,明日早朝,必定會有不少大臣為此事掀起些風浪來。”
南盡歡埋怨了一句,“這些食朝廷俸祿的大臣真是該他們管的事不管,不該他們多嘴的事,偏要管著,那麼多百姓都吃不上飯,他們倒是不置一聞,反倒管著別人那些風花雪月的事。”
太後訓責的看她,“你啊,也是個聰明的,怎麼在這事上糊塗?你終究是個女子,這世上對女子多苛刻,別人會說厲王風流,而卻會說你不知廉恥,能戳斷你的脊梁骨。”
“裕王非要跟我同程回上京,厲王見著不高興了,我得哄哄他,您可是沒見著我在京郊外見到他時,他那張臉比烏鴉還黑呢!他要是一不高興就跟裕王打起來,那天下人都該說我是禍水了!”南盡歡撇嘴,委屈的解釋道。
太後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勸她,“厲王現在是對你上心,可你記著,他將來是要當天子的,天子後宮嬪妃無數,他能將你放在心上,也能將其他女子放在心上,帝王最是薄情,你不能將情愛看得太重,否則會苦了你一生。”
“我明白的。”南盡歡心情沉重,何須等以後,現在他不是已經有了嗎?
天香樓裏的那位如煙姑娘,在她離開上京的這些日,已經成了厲王的入幕之賓,聽說,甚得厲王寵愛,都留宿厲王府好幾次了。
“你跟哀家實說,瀟湘館可是你的產業?”太後突然轉了話題,凝重的問道。
南盡歡搖頭,“不是我的產業,之前瀟湘館籌備的時候,我倒是給鄭老板出了些主意,可惜那時候我手裏沒多少銀子,加上爹爹又不喜做風月場所的生意,故而,我才沒有投股。這次去滄州處理南家鋪子的一些事情,正好遇到瀟湘館出事,鄭老板向我討了幾個主意,幫瀟湘館賺了些銀子,鄭老板感恩,便分給了我一成收益。”
“這麼說來,瀟湘館的群芳榜競爭,是你出的主意?”太後思忖後問道。
這次,南盡歡點頭。
瀟湘館的事早就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南盡歡若是一味的否認,反而更加引人懷疑,不如承認一些自己的確跟瀟湘館有些利益關係,反倒會洗清嫌疑。
“你與瀟湘館既然有些來往,想來知道些瀟湘館背後的主人——梅夫人的事?”太後詢問道。
“聽鄭吉提過幾句,是這位梅夫人給他投的銀子,但他並沒有見過梅夫人,瀟湘館的姑娘和經營都是鄭吉在管,梅夫人幾乎是什麼都不管,太應該沒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南盡歡回想著說道。
太後卻麵色愁慮,“一個小小瀟湘館,一日就能賺上二十多萬兩銀子,他們都盯著呢,想將瀟湘館據為己有。瀟湘館背後若沒有太大的靠山,很容易出事,若那梅夫人真的隻是個普通人,哀家擔心她會出事……”
南盡歡正色跟太後解說,“太後娘娘,瀟湘館首次群芳榜競選能賺那麼多銀子,可不代表之後也能賺那麼多銀子,銀子不過是從這人手裏到了那人手裏,可若是一方銀子不流通了,那別人手裏自然也就沒有銀子了。這次群芳榜競選主要都是些商賈出銀子,他們第一次圖個熱鬧,才投出去那麼多銀子,可等第二回,自然會少一些,除非他們賺了大錢,才會多花一些銀子在瀟湘館。所以在第二次、第三次群芳榜競選的時候,賺的銀子會少許多。如果,前三次競選一直很順利,影響也擴大了,那麼第四次的競選,就會賺個滿盆缽。”
“群芳榜半年一競選,等到第四次,已經是兩年後的事情。”南盡歡說完,又安撫了太後一句,“太後娘娘也不必擔心梅夫人賺這麼多銀子會有不軌之心。群芳榜的主意是我出的,競選群芳榜所賺得的銀兩,我會得到一成,還有一成會用在做善事上,鄭老板也會分一些,瀟湘館的姑娘們也會分紅,所以落到梅夫人手裏的銀子並不多。”
當然,南盡歡這話說得略微誇張了些,鄭吉和瀟湘館的姑娘們並不一定會得到那麼多銀子。
瀟湘館現在是賺的多,但也還隻是剛剛回本,她前期投入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加上北奕辰一把火燒下去,她又損失了幾十萬兩銀子。
想想,這要是以後別人再給瀟湘館弄點兒天災人禍,她還真賺不到多少銀子。
“那就不說瀟湘館了,你這次離開上京不過十來天,卻是做了兩件轟動的事,你的光芒太盛了。”太後這說的是消滅欽州山匪的事。
“我會小心些。”南盡歡點頭應下。
“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現在京中很不太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天了。”太後臉色甚是惆悵。
太後沒有留南盡歡在宮中太長時間。
南盡歡出宮的時候,外麵的雪已經停了,可天色仍舊陰沉沉的。
放眼望去,整個上京都被覆蓋了一層皚皚白雪,似是幹淨無爭,不惹塵埃。
而在這片白雪之下的大地卻是承載著無數怨氣和性命,血流成河。
在南盡歡趕回京中的前一日,接到消息,陳太傅和韓禦史看不慣曹魏極其黨羽仗勢欺人,圈地、誣陷忠良,兩人便聯合群臣上書彈劾曹魏,羅列了曹魏五宗大罪,更是上書請太後和元烈帝出麵重整江山。
沒想到曹魏和北奕辰先下手為強,給陳太傅和韓禦史冠上大不敬之罪名,聯合元厲帝時的一位被貶的逆王謀反,將陳太傅、韓禦史及那位無辜的逆王三家滿門抄斬。
菜市口的血跡都還未清理幹淨,就被落下的雪覆蓋了。
聽聞,雪剛落到地上,就即刻被染成了紅色,在這片皚皚白雪之下掩藏著的是紅色的血……
南盡歡在經過菜市口那三家人斬首的地方停下,蹲下雙手彎起一捧雪,手中捧的明明是純白的雪,可她卻似乎能聞到那捧雪裏有血腥味。
元烈帝因為陳太傅和韓禦史兩家的枉死,氣憤不已,恐怕,不會坐以待斃,要出手做點什麼……
難怪,太後娘娘跟她說,這上京城裏,很快就要變天了!
臘月二十日,厲王府設宴。
厲王府這是第一回設宴,故而大家議論紛紛,想去一探究竟的人甚多。
南盡歡自是早早的過去。
可她才一進門,就將如煙在院子裏的花藤架子下坐著,北寒川低頭同她一起在調琴音,兩人舉止親密曖昧。
“咳咳!”南盡歡用力咳嗽了兩聲。
這才將二人的注意力吸引,均抬頭看向她。
如煙趕緊退開一步,站起來,朝南盡歡行禮,“南姑娘好。”
北寒川隻是淡淡的開口,“你來了。”
南盡歡冷著臉色,“看殿下如此不歡迎,我不該來得這麼早。”
如煙慣會察言觀色,賠笑道,“沒想到殿下對音律都如此了解,我方才彈了一曲,殿下就聽出我的琴音有些問題,就幫我調琴呢。”
“哦,調情啊。”南盡歡一臉的冰霜,帶著譏諷的口吻道。
“來人,送南姑娘先去花廳裏入座。”北寒川仍是對南盡歡的態度不冷不熱,甚至有些陌生。
很快,綠衣過來將南盡歡給領走。
北寒川一直都陪著如煙在那兒調琴,還說著什麼話,兩人臉上笑意分享。南盡歡氣鼓鼓的喝茶怒目瞪著兩人那幅歲月靜好、濃情蜜意的畫麵。
賓客陸續來了不少,他們看看南盡歡、又看看北寒川與如煙親密在一起,私下議論紛紛。
“南姑娘還真是臉厚,身子被厲王殿下占了,卻是當不了厲王府的人,如今,她還有臉來厲王府裏。”
“也是,她看著厲王跟如煙姑娘在一起,心裏該多難受?”
“她難受什麼啊?她跟景王有過親事,跟聞家有過親事,跟厲王又有過親事,一家女兒許了這麼多男子,早就沒臉沒皮了,她還怕這些?”
“你們說,她會不會接下來再許給裕王殿下?”有人好奇的問道。
幾人圍在一起嗤笑出聲來,隻覺得這個問題太過可笑了!
“她之前能跟厲王有婚約,那是她被厲王占了身子,若是她早在厲王之前就身子不幹淨了,怕是厲王殿下也看不上她。裕王殿下功勳卓著,宮中又有貴太妃這樣的母妃,又怎麼會看得上她呢?”
“就是,不是太史局都說她命中與皇家相衝,嫁不得厲王,更別說嫁給裕王了!她這輩子就沒有做王妃的命!”
……
南盡歡聽著這些話,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是嘴角勾著,眼神裏露出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