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盡歡凝重道,“是景王。那些掌櫃的家裏不可能拿出一百萬兩的贖銀,所以一定會聯係在滄州的我。之前朝廷派了兩百精兵來,欽州府的官兵至少也有一兩百,卻沒有剿滅這些山匪。這些山匪絕對不是烏合之眾,而且他們聽從景王的話,我猜,他們表麵是山匪,實則是景王豢養的兵馬。”
南霜也猜到了這一點,點頭讚同南盡歡的推測。
“啊?山匪是景王的人?”南枝懵了,發覺這事好複雜,不就是山匪綁了南家茶樓的掌櫃們,小姐過來救人,小姐不想一百萬兩銀子便宜了山匪,所以想滅掉山匪?怎麼山匪成了景王豢養的兵馬了?
“那他們一定很厲害,我們鬥不過的。還有,小姐去動他們,不就是拔景王那隻大老虎的虎口毛嗎?”南枝擔心道。
“我與他早已經是敵人,我不對付他,他已經在對付我,不如主動出擊。景王現在雖然是儲君,但他手裏並沒有多少兵馬,除掉他的兵,他就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中看不中用。”南盡歡冷靜道。
雖然小姐說的很有道理,南枝還是很擔心。
“從現在開始,奴婢要對小姐寸步不離,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小姐,不能讓小姐有事。”南枝認真說道。
南盡歡微微輕笑,眸光如春風明媚和煦,心裏甚是感動。
南枝從來都不是最聰明的那個,反而貪吃又膽小,但南枝一定是對她最忠心,最在乎她的一個。
“傻丫頭。”南盡歡感動輕聲道。
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其他茶樓的夥計、掌櫃們的家屬都匆匆的趕了過來。
等他們都坐下後,南盡歡才朝他們道,“明日,我就會帶銀子去將幾位掌櫃贖出來,不過,山匪要的是大通錢莊的銀票五十萬兩,現銀五十萬兩,銀票已經準備好了,但是一時之間我準備不出這麼多現銀。”
南盡歡說道這裏,她頓了頓。
那些家屬們立馬慌了神,著急問道,“現銀還沒湊夠,這可怎麼辦?”
南盡歡朝南霜示意了個眼色,南霜立馬就跑下樓吩咐人抬了幾個大箱子上來,南盡歡過去將箱子打開,眾人就看到箱子裏裝的是滿滿的銀子。
南盡歡扒開上麵的銀子,下麵露出來的就是石頭。
“這……”一眾人驚呆了,不解的看向南盡歡。
南盡歡開口說道,“這事,我應該瞞著你們才是,如此才會更加安全,可是,這事風險很大,如果被那些山匪當場發現了,可能會危急到眾位掌櫃的性命。不過眾位放心,若真的被發現了,我會用自己將眾位掌櫃換回來。”
“小姐,您怎麼能夠去冒險!”南枝當下就急了。
南盡歡示意南枝別說話,她繼續道,“當然這事隻要不泄露秘密,不會那麼容易暴露,但我們還沒下山,山匪肯定就會的發現銀子有問題,前來追捕,亦是難逃,想要活著從山上下來,就必須滅了山匪。可我帶來的人不多,官府的兵馬也敵不過山匪,我需要你們的參與幫忙。”
她這話說完,屋子裏一眾人都沉默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猶豫不決。
山匪猖獗,又本事高強,人多勢眾,這一戰,不管輸贏,都是生死之戰。
好在,屋子裏的這些人,都急於救一家之主,心裏又還有一分正義所在,很快他們就一致決定救人,滅山匪!
“我的兩個兒子習過些武藝,他二叔也有武功在身,家裏還有個護院。就讓二叔帶著小兒子和護院去,這個家裏總得要留根苗,老大得留在家裏。”其中一位掌櫃的夫人大義說道。
又有一個夥計道,“我原先在碼頭當過力工,力氣大,我可以去。”
“我府上有支護院隊,五六個人,也都去。”
“我投壺準,可以投暗器殺山匪。”
“雖然我沒什麼厲害的,但或許有我能使上力的地方,我也去!”
……
各個茶樓的夥計很多都說要去,南盡歡很為之動容,其實,不管是行軍打仗將士,還是微不足道的市井小民,每個人都有熱血。隻是有些人所處的位置,所經曆的事情,沒有將他們的熱血激發出來。
南盡歡將所有的人詳細了解了一番後,讓南霜整理出一本冊子。
她剛回到客棧房間休息,韓營就回來了。
“這麼快就回來了?山匪的情況摸清楚了?”南盡歡問道。
韓營提前來欽州,南盡歡隻交給他兩件事,查欽州知府,查山匪。
韓營點頭,神色有幾分凝重,“摸清楚了,他們的人數至少在三百人以上,個個是精英,武器精良,山中的地勢還是易守難攻,而且山中早就布好了各種陷阱暗樁,他們的戒備心也很重,崗哨之間間隔不足五丈。”
“別說五百人攻山,就是一千人,都難拿下。”韓營得出結論,提醒的眼神看向南盡歡,“我們的勝算很低。”
南盡歡雖然心事低沉,但剿匪的決心堅定,“自古以來就有不少以少勝多的戰役,出乎人意料的勝利,況且,既然打仗,還沒開始,就沒有人知道輸贏。天時地利人和,他們雖然占著地利,但他們作惡無端,欺壓百姓,是為邪惡,自古邪不壓正,我們順應天意,乃是正義之師,老天爺應該會幫我們。”
“屬下還是不建議剿匪。”韓營冷靜理智道,這個計劃幾乎是一分實力,九分運氣,他行事並不依靠於老天爺。
“可我們籌不到那麼多現銀,剿匪是唯一的辦法。”南盡歡也有些動搖。
她之前是低估了山匪的實力,可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行軍剿匪這些事,我不太清楚,排兵布陣之事就交給你來決策。”南盡歡再度神色堅定,讓南霜將下午統計的小冊交給韓營,“我身邊的暗衛有六人,武功並不在你之下。另外還有些南家的人馬,詳細信息都已經登記在這個冊子上麵,總共有一百八十五人。至於官府那邊的兵馬,咱們不好插手太多。”
韓營接過冊子翻看了一下,上麵記錄得很詳細,每個人的身高、體重、特長,都有記錄。
他拿出那片山區的地圖擺在桌上,專心的想了一會兒,指了一個位置,“這兒有一條很隱秘的小道可以進入寨子裏,地勢很凶險,可以派出一支二十人的精銳小隊先潛入寨子裏,幹掉一些哨兵,這樣就斷了他們的部分耳目。還有這個位置,極容易埋伏,等一打起來,山匪不會料到背後還有敵人,所以不會有防備,他們一往前衝,一陣箭雨過去,山匪必定傷亡不少……”
韓營做出了詳細的行軍計劃,南盡歡聽了都不住的點頭,韓營在軍事的才能上不比一些將軍差。
“我們要多花些時間來儲備兵器,交贖銀的時間得往後再延遲。”韓營臉色凝重道。
南盡歡甚是為難,“可時間若太靠近傍晚,天色一黑,我們的人對山上並不熟悉,反而山匪更熟悉,這對我們很不利。”
秦州城裏必定是有山匪耳目的,如果再拖一日,他們要剿匪的事肯定會傳到山匪耳中,山匪會不會撕票,或者早有準備,這對他們就更不利了!
韓營也陷入沉默之中,也為此為難。
“午時三刻是最好的時辰,正好是人最懶倦放鬆的時候,如此才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南盡歡想了許久後,說道。
韓營點頭認同,“若一開始劣勢明顯,救了人後,就立馬撤退。我們這次主要目的是救人,滅山匪並不急於此時。”
“我明白。”南盡歡點頭。
第二日,南盡歡挑選了夥計抬著幾十個裝著銀子的大箱子去跟山匪的山頭,在他們出發之前,韓營就帶了他小隊裏的三十多個人從那條小道潛入山寨,另外,由林浪帶了一支二十人左右的小隊潛伏在山寨後麵,等一開戰,他們就朝山寨裏放箭,讓山寨的人支援不及,而欽州知府則是帶人埋伏在山腳,等南盡歡救出人一往後退,他們就衝上去。
當然,山上有山匪設的陷阱,山下也有官兵早就設好了陷阱。
午時三刻,山匪頭頭帶著幾十個兄弟在約定的地點出現,南盡歡讓人將裝著銀子的箱子放下,“五十萬兩現銀和五十萬兩的大通錢莊的銀票都在這兒,我們的人呢?”
山匪頭子讓人將那幾個掌櫃往前一推,幾人雖然有些狼狽,但看起來毫發無傷,並沒有吃什麼苦頭,南盡歡和他們的家屬的心稍稍放下來些。
“這位就是南姑娘了?早就聽說南姑娘善心,南家對待自己夥計也親厚,今日一見,果然名副其實。”山匪頭子客套道,吩咐了手下的兄弟去點銀子。
五十萬兩銀子,裝了有十五個箱子,還有個小箱子裝的是五十萬兩的銀票,山匪頭子自己去點了銀票,三個兄弟去驗了箱子的銀子真假。
“不錯,南家是講信用的商人,既然跟南家做生意,我們也不能不講信用,放人!”山匪頭子一揮手,示意手底下的兄弟把那幾位掌櫃往南盡歡他們的方向一推。
他們的家屬趕緊上前一步去扶住他們。
山匪頭子吩咐手底下的兄弟把銀子抬走,順道回頭朝南盡歡歪嘴一笑,“現在南姑娘你們感覺到渾身無力,其實沒什麼大事,也不是中毒,就是你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地下,有一種奇異的迷香,會讓人渾身無力,不過等你們離開這塊地方,就會慢慢恢複力氣。”
果然,南盡歡立馬覺得頭暈腦脹,四肢無力,好像站都站不住,其他人也漸漸露出這些症狀,隻有幾個武功底子略好一些的人,症狀才沒那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