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南盡歡和聞家人還沒出正廳,北奕辰就匆忙趕來,一身明黃四爪金龍服飾甚是耀眼威嚴。
“見過皇太弟殿下。”南府一眾人皆恭敬跪下。
北奕辰走到南盡歡麵前,皺眉看了眼她的裝扮,“怎打扮成這樣?”
抬手,便將她發髻上的那朵白花摘掉,扔在地上。
“你們把東西都放回盡歡的房中,也帶著盡歡回房換掉她這一身喪氣的衣裳。”北奕辰威嚴的指使南盡歡的那幾個丫鬟。
南霜幾人“迫於”皇太弟的權勢,隻能應下,搬著東西並將南盡歡帶回房中去換掉身上的喪服。
“皇太弟殿下是何意?盡歡與我家鬆兒定了親,算是我聞家的人了,盡歡也是要跟我們回聞家的,殿下這是想要以權逼迫,不讓盡歡當忠烈節婦?毀她名聲?”聞老夫人為財惡膽生,對北奕辰都沒絲毫懼怕。
北奕辰甚是狂狷霸道,嘴角勾起一縷殘忍,威懾道,“本王今日就將話撂在這兒,若讓盡歡踏入聞家一步,本王就將聞家抄家滅族!”
說罷,北奕辰憤恨的甩袖就走。
聞家人愣了片刻,意識到北奕辰是未來的天子,他完全有能力摧毀聞家。
哪怕此時肥肉就在餓狼嘴邊,餓狼都不敢伸出舌頭去添一下。
頓時,聞家幾人哭做一團,悲戚不已。
聞老爺到底是為官的,心思要靈敏許多,這一下就想明白了從來不尋花問柳的兒子怎麼會在跟南盡歡定親後,突然去了天香樓?
還沒有將南盡歡娶進家門,他們是萬分小心,也知道這門親事遭人嫉妒,所以不敢有半分差錯。
一開始,這就是禍!
鬆兒就是因為這樁親事而死的!
“我無辜枉死的鬆兒!”聞老爺突然悲慟大聲喊道,指著南富就罵道,“是你們害死了我的鬆兒!”
南老夫人還沒太明白過來,還想鬧,卻被聞老爺給拉了回去。
等聞家的人都散了後,南富總算是舒了口氣,特意去找南盡歡。
此時南盡歡已經換了一身平常衣物,發髻上也沒了白花,南富歎了口氣,“聞家的人已經走了,今日多虧了皇太弟出現,不然,你真就跟著聞家人走了?盡歡,你今日是做的哪一出?爹爹怎麼會讓你一輩子都葬送在聞家?”
南富進屋子裏後,關心絮叨了一大堆,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而後頓了頓,疑慮的看向南盡歡,“難不成,你對那聞公子情根深種?”
南盡歡垂了垂眸光,低聲道,“祖母和聞老夫人是至交好友,我隻是不想讓祖母為難。”
“你不必為了討祖母喜歡而一味退讓,連事關自己終身的事都伏低聽從。”南富跟南盡歡囑咐,心裏的愧疚更甚。
外麵的秋風瑟瑟,南富看著院中有不少灰黃的落葉,將這院子平添了許多蕭瑟淒涼之感,突然間他發覺到以前的南盡歡過得何等榮寵自在,不曾向誰低頭,可自從老夫人來了上京後,她是處處委屈求全,處處忍讓。原先他捧在手心裏的至寶,而今也如平常俗世裏那些卑微的女子一般,不再明豔肆意。
他讓女兒受委屈了!
一個眼生的小丫鬟跟著南枝進了屋子,小丫鬟朝南盡歡道,“南姑娘,皇太弟殿下有請您去天音閣。”
“天音閣?”
嗬嗬,南盡歡心裏冷笑。
那兒可是北奕辰和白楚憐以前背著她私會的地方,莫不是北奕辰就是喜歡在天音閣和女子私會?
“去回你家殿下,我一閨閣女子,與人私會有損名聲,皇太弟殿下若有什麼事,直言便可,我沒有與男子私會的嗜好。”南盡歡好不給麵子的拒絕道。
小丫鬟臉色尷尬,便道,“殿下今日替南姑娘解了圍,南姑娘也應該感激殿下才是。”
“這兒是南府,還輪不著別人家的狗亂吠!”
南盡歡話落下,就讓人將那個丫鬟趕出了府。
第二日南老夫人出了趟門,說是去聞府看一看,拜祭一番,雖說聞公子已死,而且死的不光彩,對不住南盡歡,可到底人死事了,兩家定了親事是板上定釘的,她跟聞老夫人也是多年好友,聞家白發人送黑發人,她該去看望拜祭一番,順道送去南家的賠禮。
傍晚時,老夫人才從聞府回來。
一直黑著臉色,連晚膳都沒有用。
南富前腳剛踏進府裏,就被老夫人院子裏的丫鬟匆匆叫了過去。
“母親傳喚的這麼急,可是母親身子出了什麼問題?”南富疾步匆匆,慌亂不已,邊向身邊的婆子問道。
婆子答話,“是聞家的事,老夫人氣得不輕,二老爺過去便知。”
等南富到了老夫人屋子裏,恭敬行禮。“母親,兒子來了,聞家是又刁難咱們家嗎?”
南老夫人掩麵痛哭,直搖頭擺手,哽咽許久之後,才愧色難當道,“都是我們的錯,是我的錯啊!我是讓豬油蒙了心,才想著給盡歡尋門親事!我就不該來上京,都是我害死了聞家公子,害了聞家啊!”
南富聽著,漸漸皺眉,甚是不解,怎就變成了害死了聞家公子?
“母親?”
南老夫人哭了好一會兒後,抹了眼淚,忍著痛苦,詳細與南富說來。
“今日我去了聞府,這才知道了那聞公子是被盡歡給害死的,盡歡不願意嫁給聞公子,可她表麵上答應了定親,卻暗中殺了聞公子!”
“怎麼會這樣?盡歡定然不是這樣的人,這其中必定有誤會。”南富反駁到,他一個字都不信。
南老夫人神色悲慟憤然,“那聞公子身邊的小廝都說了,那日聞公子是收到了盡歡的書信,約他去了天香樓,連那天香樓的李詩兒都說了,的確是有位貴人給了她大量銀子,讓她在那日陪聞家公子。你再看盡歡昨日的做派,表現得想馬上要跟著聞家的人去聞家給聞公子守孝,可她還沒走,就出現了皇太弟殿下威脅聞家人,要將聞家抄家滅族……”
南富臉色漸漸發白,他也察覺出南盡歡在聞家這事上太過好說話,他之前隻是覺得可能是南盡歡真的喜歡這位聞公子。
可是……他還是不相信南盡歡是那等狠毒、草菅人命的人!
翠柳買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提著回府,剛進府裏,被突然躥出來的幾個凶狠婆子壓製住,那幾個婆子有人捂住她的口,鉗製住她的雙手,就一臉凶相的將其拖走,翠柳掙紮不得,呼喊不得。
沒多一會兒,翠柳雙手被反捆在背後,扔在地上,在屋子裏,正位坐著南老夫人和南富。
老夫人一身威嚴凶相,南富則是麵色嚴肅。
“二小姐真的很喜歡聞公子嗎?”老夫人率先問道。
翠柳沒答話,反而偷偷瞄了瞄南富的臉色。
“說啊!”南富怒吼了一聲。
翠柳如驚弓之鳥般,身子縮了縮,答道,“老爺放心,小姐對聞公子並不是十分喜歡,所以小姐不會為了聞公子的死而尋死覓活。小姐隻是因為那樁婚事是老夫人尋的,所以才答應了婚事。”
“所以,盡歡一點都不喜歡聞公子?”南富問道。
“是。”翠柳點了點頭。
“所以盡歡表麵答應了定親,背地裏卻將聞公子殺了?”南富冷聲威懾問道。
翠柳驚了一下,抬頭震驚心慌的看向南富,“老爺,咱們小姐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小姐絕對沒有做過這事!”
“她當真沒做過嗎?”南富一拍桌子,怒吼道。
“奴婢敢以性命作保,小姐絕對沒有做過這事。小姐先前勸過聞公子,說與她定親會引來性命之禍,可是聞公子卻一意孤行,但小姐絕對沒有害聞公子。”翠柳急忙解釋道,像是在給南盡歡開脫罪名。
南富一怔,心陡然一涼,顫微的站起來,“盡歡一開始就知道跟她定親,聞公子會死?”
翠柳咬了咬牙,遲疑著道,“是……”
南富如一下子被雷劈中一般,驚坐了下來,渾身發抖,一身怒氣顯露。
難怪,她那麼順從這樁婚事。
南老夫人也像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顫抖道,“為什麼跟她定親,聞公子會死?她既然知道,她為什麼不跟我說啊……我跟聞老夫人是至交好友,卻害得聞家公子白白送命,還讓聞家得罪了皇太弟,聞老爺仕途受阻……”
南老夫人又愧又悔,自責難當,痛哭不止,幾乎要哭死過去。
震怒的南富看母親受如此打擊,隻好先去安撫南老夫人,又喊了下人來伺候,派人去宮裏請太醫來。
這一夜裏,老夫人是心悸不安,夜有囈語,太醫一直守著,南富也是守在床榻前伺候湯藥,一步不離。
“得給聞家一個交代,不然,我無顏活著……”老夫人清醒著的時候,哭著交代了這一句。
等著太醫說老夫人身體穩定下來了,隻要穩住情緒,就不會有大事。
南富這才去找了南盡歡。
南盡歡是在昨日就出門去了山中的寺廟裏祈福,南富是讓她在寺廟裏小住幾日,等聞家這事先冷一冷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