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的消息屬實?”貴太妃皺眉問道,一雙眸光裏滿是疑問,突然殺出個名不見經傳的聞家,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盛嬤嬤答道,“都已經定了親,過了文定,假不了。也打聽過了,南姑娘對那聞家公子就隻見了一麵,是新近來上京的那位南老夫人厲害,才來沒多久,管了南府的大權,還給南姑娘立規矩,這門親事就是她給定下的。”
“一個老婆子而已!”貴太妃冷道,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她抬手撫了撫發髻上的金釵,眸光清冷,“南盡歡先前還是跟景王有聖旨賜婚呢,最後不也毀了嗎?聞家跟景王相比,簡直連隻螞蟻都算不上,就憑他們家還想娶了南盡歡?”
說罷,她朝盛嬤嬤耳語幾句。
盛嬤嬤應了,就匆匆的離開了。
今日,南盡歡心情甚好。
滄州瀟湘館又送了十萬兩銀子過來,這距離上次送銀票過來還沒有一個月呢。瀟湘館的賬目,南盡歡也看過了,開張至今,賺了已經不下五十萬兩銀子,而且瀟湘館的名氣已經打開,滄州周邊的州府都花了重金邀請瀟湘館過去開場子。
看來,最多兩個月,投入的資金就會全部賺回來。
至於酒莊,也釀製了新酒,取了名字,在各大酒樓裏名聲遠揚,生意幾乎是一家獨大。
“發呆都在笑,看來,這樁親事你很滿意。”北寒川陰著臉道,語氣裏滿是酸味。
南盡歡回神過來,看著突然出現在她屋子裏的北寒川,“殿下怎麼來了?”
北寒川伸手將她摟入懷中,語氣不善陰沉,“本王再不來,王妃都要嫁給別人了。”
“這還不是老夫人安排的,她都安排好了讓那個聞公子輕薄我,然後被撞見,多虧了我身邊有人保護,不然,我可就必定要嫁給聞公子了。”南盡歡委屈道。
“可你定親了。”北寒川強調。
“我是提醒了那個聞公子,這樣的富貴他接不住,會引來滅門之災,可惜,他被利益蒙了眼。”南盡歡歎道,她能夠預料道,聞家的下場會很慘。
而後,南盡歡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北寒川,調皮道,“殿下得了消息就趕來了,這是緊張我,怕我真嫁給了別人?”
北寒川的確是急了。
他以為南盡歡所有的事情都能應對,南府裏又還有他的人盯著,他知道這些天南老夫人一直在為難她,可她居然那麼爽快的答應了定親,便以為她是不是中了南老夫人的設計,被逼無奈才……
好在,南盡歡始終是聰明的,天生懂得趨利避害。
“你已經定過兩次親事了,除了本王,怕是沒人會再要你。”北寒川言笑晏晏。
“這可不一定,殿下千萬別有我嫁不出去的心思。”南盡歡道,推開北寒川,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甚是自在安逸。
雖說姑娘家的名聲很重要,可她南盡歡是天下第一首富之女,她哪怕是個滿臉麻子的醜八怪,想娶她的人也是排著長隊的。
“這便生氣了?”北寒川忍俊不禁,看她生氣的模樣都覺十分好看。
“殿下要我當個泥人不成?”南盡歡嘟嘴道。
“是本王說錯了話,本王認打認罰。”北寒川垂了頭,還真有一副認錯的模樣。
南霜、南枝實在看不得這兩人打情罵俏的樣子,趕緊退出了屋子,將房門關上。
南盡歡眼簾低垂,歎道,“我可不敢罰殿下,打殿下。”
“本王是真心的認打認罰,盡歡,本王不喜歡你把自己放得很低,總是對本王奴顏婢膝,賣力討好、不敢得罪的樣子。”北寒川很認真的說道。
南盡歡卻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殿下是希望我凶悍一點嗎?”
北寒川看她仍是假笑中帶著小心的神色,悶悶歎了一聲,隻好不強求南盡歡當下就改變,他隻是想讓她知道他的心意,他將她看得很重要,比那些權勢重要得多,她不用那麼小心的討好他,生怕得罪他。
隻是想要讓她能夠以真心相對,兩人之間不再有心防。
“罷了,本王走了,你好好保護自己。”
說完,北寒川就迅速從南盡歡房中消失。
看著北寒川離開的背影,南盡歡舒了一口氣,放鬆了肩膀,臉上的神色卻漸漸的凝重。
北寒川很好,對她也很好。
但他將來會是皇帝,會有無數的嬪妃,她跟在太後娘娘身邊的時候,就知道了要當好正宮,穩固自己的位置,就要守住自己的心,以及與皇帝之間的距離,不可遠不可近,不可太過生疏,更不可太過親近。可以將他當做親人,父親、孩子、兄長,唯獨不能當做丈夫,如此一來,才會活得好,地位穩固,不會傷心難過,不會爭風吃醋。
幾日後,聞公子死在天香樓花魁李詩兒床上的消息驚動了整個上京,大理寺立案偵查,聞家哭做了一團。
南盡歡安之若素,下人回稟這個消息的時候,她隻是“嗯”了一聲,就繼續打著算盤,對著賬本。
聞公子會死,在她的意料之中,聞家會不會被滅門,她就不清楚了。
雖說聞公子是因為她而死,但她之前就警告過他,娶她,會喪命,甚至會被滅門,可他被潑天的富貴蒙了眼,非要往死路上走。
哪能怪她?
“小姐,老夫人來了!”南枝小跑過來道。
南盡歡趕緊讓人將算盤賬本收起來,拿了帕子,抹了兩滴淚,眼眶紅紅的。
未婚夫死了,她哪能不傷心?
南老夫人一進屋子裏,就悲戚哭了起來,“可憐的孩子啊,這才定親沒多久……”
南盡歡抹了抹淚,勸道,“祖母,您別太傷心了,是孫女跟聞公子沒有緣分。”
南老夫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擦了擦淚,一臉的悲慟,卻是鄭重的道,“雖然聞公子死了,但你們的親已經定了下來,按理說,你就是聞家的人了,你是聞公子的未亡人,也是要去給他披麻戴孝的……”
按照禮法,是這樣的。
南老夫人說出這些來,南盡歡一點都不意外。
甚至聞家那邊,也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祖母,聞公子他是尋花問柳,死在了青樓妓子的床榻上……”南盡歡委屈道,傷心至極,拿著帕子捂臉痛哭。
南老夫人也是一臉愧色,“是祖母對不住你啊!”
“唉,祖母不能把你往火坑裏推,大不了咱們南家賠償些銀子給聞家,把你們這樁婚事作罷!”老夫人掩麵痛道。
南盡歡也隻是在一旁哭,什麼都不說。
等著南老夫人離開後,南盡歡才擦了眼淚,像個沒事人一樣。
翠柳倒是在旁罵了老夫人兩句黑心,“老夫人這意思定然是要逼小姐進聞家門,給聞公子守寡。”
南枝也道,“聞家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沒了聞公子,更是要拿下南家的錢。”
這些事情,南盡歡都不用去操心,不管他們怎麼設計,她的親事可不是那麼容易定下來的。
果然,當日下午聞家就派了人上門來,要將南盡歡接去聞家,給聞公子守孝。
聞老夫人和聞老爺、聞夫人三人穿著一身素布麻衣,眼眶紅紅,難掩悲痛,老夫人首先道,“事情發生的突然,可南家姑娘是跟我家的孫兒定了親的,過了文定,哪怕還沒成親,那也是他的夫人,是他的未亡人,按理,她現在已經是我們聞家的人,我們是來接她去聞家的。”
說完,聞老夫人就痛哭起來。
南富氣得發笑,也絲毫顧不上他們的喪子之痛,直接罵道,“他尋花問柳,死在妓子床上,如今還要我的女兒給他當未亡人,這門親事,我不認!”
南老夫人也道,“老姐姐,你們節哀順變。盡歡一個姑娘家,這還沒嫁出去呢,要是真去了聞家,讓她下半輩子怎麼過?你們家的孩子也有錯,但終究人已經死了,不能為難了活著的人。我們將聞家下的聘禮兩倍奉還給你們,再賠償你們三萬兩銀子,這樁婚事就毀了算了。”
南富開口加了個價,“加十萬兩銀子!”
聞夫人氣得罵道,“我們是來找你們南家要錢的嗎?那是我的兒子啊!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盡歡和鬆兒定了親,我是將盡歡當做兒媳婦來看的,來接盡歡去聞府,是給我那可憐的鬆兒一個交代。南老夫人您可要講點道理,您這話說得好似我們聞家是個火坑,會將盡歡生吞活剝了!”
“她還沒嫁,就讓她守寡……”南老夫人氣道。
“看來你們南家是要仗勢欺人,翻臉不認賬!”聞老爺氣呼呼的道,“這事咱們可要鬧到天子麵前,我也有理!”
“好,咱們就到天子麵前去評一評!”南富氣得臉紅耳赤,這一家子人,真是夠不要臉的!
他怎麼就給南盡歡定了這樣的親事?
“爹爹,祖母,聞家祖母,聞伯父、聞伯母,你們別吵了,別傷了和氣。既然我已經與聞公子定親,就是他未過門的夫人,是他的未亡人,理應去聞家。”南盡歡穿著一身素白紗裙趕來,發髻上也隻是簪著一朵白花。
說完,她朝正廳裏的南富和南老夫人跪下磕頭道,“女兒拜別父親、祖母。”
她的身後,幾個丫鬟已經收拾了幾箱子的物件,也都是一身素衣,恭敬的在門外候著。
南盡歡又朝聞家的幾人道,“我都已經收拾好了,這就隨你們回聞家,此後我會做好兒媳婦的本分,孝順侍奉好公婆、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