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鏡花旗 第30章 包袱

清晨。一聲說不清什麼野獸的怪叫。

白狼坡其實既沒有狼,亦不是坡,它名字的曆史想必很久遠,久遠到大家都不再知道這個名字的來曆,地勢一麵臨水一麵靠山,北高西低,是一條平坦的小路,蜿蜒數裏,其間有幾條更小的岔路,不能算是絕對的險峻,藏不住成千上萬的大軍,可對於小規模突襲,卻是難得的勝地。

寒花笑與花歸處、左言遲並騎在前,策馬由南向北而行,仔細觀察著地勢,寒、花二人不時問一些問題,左言遲如數家珍無微不至地細細解釋,泉蓋峙則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麵。

白狼坡寬處可容八騎並行,窄處亦足容四五騎齊驅,一旁的山勢陡峭高聳,間有五條小道楔入山中,據左言遲介紹,其中一條可以直通李家集,此外右手水路有一處很淺,戰馬可以通過,對岸另有一條小路可通往鳳鳴集。寒花笑特別折入五條楔入山中的小道勘察一段,了解除了中間通往李家集的那一條其他都是死路,問:“由此前往李家集需多長時間?還有鳳鳴集。”

左言遲:“放足馬力,快的話不到兩個時辰便能趕到李家集,鳳鳴集要近些,一個多時辰能夠趕到。你懷疑駱務整會走其他路線?”

寒花笑:“不無可能吧,去鳳鳴集的路好不好走?”

左言遲頷首:“好走,沿小路一直可通到大路。”

從頭到尾將白狼坡走了個來回,折返通往李家集的岔道,寒花笑在一處較開闊地方勒住韁繩,回頭詢問:“都看完了,你們有何想法?”

另外三人彼此對視一眼,左言遲:“如果駱務整走這條路線,此間是我們設伏的最佳地點,”補充,“往前雖然還有更險要的所在,但都離信都太遠,不利偵察和聯絡,而且不在我們的地盤,人地生疏,容易被一些地方勢力攪擾。”

寒花笑:“這裏不錯,我很滿意呢,”一指腳下小路,“這條路最為理想,不但適合伏擊,得手後,我們還可以從容撤往李家集。”沉吟片刻,“這樣,你們再往前勘察一番,確定道路暢通,我亦往鳳鳴集方向走一趟,回頭,我們再確定具體方案,好麼?”

三個人聽得麵麵相覷,猜不透他的想法,開口的依然是左言遲:“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寒花笑:“不用,駱務整十有八,九經此前往信都,在此伏擊亦是首選,我去鳳鳴集無非做個後備方案,未必用得上。”撥馬,“我估算過,駱務整最早明日才能抵達此間,今晚我必定趕回。”不等他們再說什麼,策馬自去。

三個人眼睜睜看著他拐過山口不見了蹤影,始終沉默的泉蓋峙終於開口:“他不會是覺得地形不佳,害怕,自顧逃跑了吧?”

花歸處勃然作色:“泉蓋兄,口下留德,你嚇跑他亦不會嚇跑。”

泉蓋峙不冷不熱地:“大家既湊到一起,自當精誠團結,開誠布公,他自己跑去鳳鳴集是什麼意思?什麼後備方案,誰信?花兄你和他交情好,他可有私下告訴你什麼?要是大家都藏著掖著的什麼都不說出來各行其是,何必紮堆,一拍兩散各幹各的好了。”

花歸處心知寒花笑對泉蓋峙和左言遲的確有所戒備,卻弄不清他到底防備他們什麼,信口編造理由:“將帥要把什麼都告訴士兵還怎麼打仗?他是頂尖殺手,我們聽他的總不會錯。”

左言遲附議:“是呀,他一定有他的道理,我們別瞎猜了,走吧,探路。”一馬當先,向李家集方向馳去。

正如左言遲所言,白狼坡至鳳鳴集的路並不複雜,沿小路直走,蜿蜒百來裏路,道路漸行漸闊,稍有行人,保險起見,沿途打聽著再往前行一陣,出山口,轉入大路,再行十幾裏,途中兩個轉折,便到鳳鳴集。

鳳鳴集不大,順著九重天記號寒花笑很容易找到一家不大的酒肆,進門一眼便看見靠窗而坐的葉靜,並非後者醒目,酒肆生意清淡,他是裏麵唯一的客人。寒花笑在他對麵坐下,瞟一眼他手邊的包袱,無限欣慰:“弄到手了?”包袱裏想必是自己寫在紙條裏東西。

葉靜將包袱往他麵前一推:“你就不怕我稀裏糊塗回了信都?”

寒花笑沒有去看包袱,葉靜辦事他放心得很:“九叔辦事一向穩當,連先生都高看他一眼,他既然一口應承能聯絡上你,我何須擔心,”眼中掠過一絲擔憂,“他有給你說什麼?我看出來他有事瞞著我呢。”

葉靜稍稍沉默:“此事先生已經知道,很不高興,”寒花笑私自接單非門規所許,而一旦失手,整個組織亦休想撇清,葉天元不氣才怪,“幸好九叔告知先生你不會從中私取一分好處,先生才暫時沒有怪罪,命我和葉莽需全力幫你做成此單。”

寒花笑目光微微一跳:“先生來了冀州?”葉天元從來不愛遙控九重天的行動,對鷹鴿之類不安全的速遞訊息工具敬謝不敏,能在短時間內與九叔通訊,他即使沒到冀州,亦在附近。

葉靜沒有回答:“你現在是騎虎難下,此單必須做成,否則……”

寒花笑一臉愁苦:“我給左懸燈的開價是特類單的三倍。”特類單即是九重天最高價類單,九重天出道至今總共亦沒開到十單。

葉靜睜大了眼睛:“你瘋了麼?”

寒花笑:“至少左懸燈比我更瘋,她答應了。”

葉靜神色一點點地鄭重起來,緩緩地:“你懷疑她根本沒有誠意?”他知道寒花笑不是貪心的人,開這樣高價無非是試探,而試探的結果似乎證實了他的猜疑。

寒花笑憂心忡忡:“這一單不簡單呢,就算能殺了駱務整亦未必算成功,他的死怕不是結果,而是開局。”

葉靜無聲地歎一口氣:“你有大麻煩了。”

寒花笑悶一回,振作一下精神:“不管了,說說你都偵察到些什麼。”

葉靜稍稍有些走神,經寒花笑催問,才回答:“契丹人在薊城的確是虛張聲勢,實際隻有三千人左右,不過駱務整昨夜隻帶了那四片雲和五百餘輕騎南下,剩下的人馬由孫萬榮堂弟孫浩國統領留駐原地。”

寒花笑:“契丹人軍紀如何?”

葉靜:“駱務整治軍較嚴,不過契丹人到底還是野路子,其部還是有些散漫。”契丹軍作戰靠的從來不是嚴整的陣型,而是勇氣和機動。

寒花笑:“知不知道他們南下的路線?”

葉靜搖頭:“這邊地形我不熟悉。”皺眉,“什麼都我幹了,你幹什麼?”

寒花笑揉一揉腦仁:“隨便問問呢,”他的確是隨便問問,秋雲岫一定在駱務整身邊安插著眼線,駱務整的南下路線用不著他來擔心,“我腦袋都麻了,還有什麼該告訴我的麼?沒有我得趕緊走了。”

葉靜悶一小會兒:“還有什麼要我做?”

寒花笑:“幫我看住葉莽吧,別叫他攪和進來就好呢。”起身,“有機會見到先生的話,幫我說幾句好話。”拎起桌上包袱向外行去。

出門上馬,出鳳鳴集,快馬加鞭沿原路折返,複雜十倍的道路他走一遍亦能記得,無需再去問路,快馬馳至通往白狼坡小路,緩韁折入,稍稍出數丈,向身後望望,提馬閃入一旁疏林之中,下馬,掏出塊幹糧不緊不慢地吃著。

有頃,馬蹄聲響,迅速接近,一匹桃紅戰馬旋即折入小路,連人帶馬都有夠熟悉,正是左懸燈和她的桃花璿。

進到小路,左懸燈放緩馬速,搜索前行,接近寒花笑藏身處,發現蛛絲馬跡,勒馬望來。寒花笑亦不再藏,邁步出林,比興師問罪溫和一些:“你是在跟蹤我麼?”

懸燈的表情一點不像是幹壞事給人發現,盛氣淩人得倒像將相公捉奸在床的妻子:“你鬼鬼祟祟跑來鳳鳴集幹什麼?還有,葉靜是第幾重天?”她雖與葉靜打過交道,卻不知道他真實身份,葉莽隻泄了寒花笑一個人的底,葉靜自己不會隨便暴露身份。

寒花笑:“我的家事與你不相幹呢。”

懸燈:“我付了錢就相幹,花錢不是買你來騙我的。”

寒花笑:“說到錢,我現在連一個銅板都沒得到你的,按規矩你該先付一成定金,我不提你就裝聾作啞,好意思麼?”

懸燈理直氣壯:“你是私人接單,要說規矩需先證明下你的能力,花歸處是你出道的第一單吧,你沒做成吧?那我憑什麼相信一個初出茅廬什麼經驗都沒有的小殺手能做成這樣大的單,憑什麼先付一成定金?”

葉天元從來不是喜歡閉門造車的人,他隻收留七八歲的孤兒,花三年時間給他們打下基礎,三年後他們便需自己出外打拚,每年隻回甘州集訓一個月左右,在這樣環境下成長,寒花笑雖第一次名列九重天接單,卻遠不是什麼初出茅廬沒有經驗的小殺手,當然這是師門秘密,不足與外人道哉:“是你找我下單呢,既然不信我敬請撤單,還是那句話,大家好說好散。”

左懸燈冷笑:“我不會撤單,至於你,要不怕丟人不怕你們殺手九重天蒙羞,隻管反悔,我倒想知道,葉天元屆時會怎樣處置你。”

寒花笑重新上馬,不疾不徐地向白狼坡方向行去:“你當然不會撤單,說到底你無非是個跑龍套的小角色,跳到半天空去喊撤單亦不算數。”不給她客氣,“抱歉掃了你的興致,不管你怎樣看不起我,你的老板卻相當看得起我呢。”回頭,看一眼縱馬跟來,臉上陰晴難定的懸燈,“猜猜,我知不知道你老板是誰?”

懸燈很容易地做出不屑的樣子:“你轉移話題的手段太拙劣了。”其實想轉移話題的是她,手段不算太拙劣,“那個包袱裏藏著什麼?”

寒花笑不答,亦不再窮究她幕後老板的問題:“刺殺不是兒戲,你既來當我幫手,就需做好幫手的本分,不要老想著像從前那樣對我指手畫腳,更不要懷疑我的能力,否則我寧願丟人,寧願回去受家師處分。”加重語氣,“我要決定不幹了,誰都別想讓我回心轉意!”

懸燈嘴硬:“誰耐煩對你指手畫腳,我就想知道那包袱裏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她比王尋玉聰明,當傲慢可能誤事的時候,她會用她自己的方式放低姿態,“不說算了,我才沒興趣知道是些什麼肮髒東西。”

寒花笑不為已甚,畢竟她還救過自己性命,隻要她不搗亂,他不想把關係弄得太僵,想一想,從懷中取出第三條護身符,遞過去,謊言已說得相當流利:“這是我家傳寶物,據說是當年張天師留下,非常靈驗,能保佑你逢凶化吉呢,送你。”

懸燈看都不看:“不要。”

寒花笑一臉尷尬:“我不是討好你呢,大家既然處一塊堆,就是兄弟姐妹,我不希望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什麼事情。”見她無動於衷,無可奈何地正想收回手來,她卻倏忽改變主意,一把抓過護身符,看亦不看地信手塞入懷中。寒花笑稍稍猶豫,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她一聲,“這個要貼身掛起來才靈驗呢。”貼身掛著才不會被另外兩個護身符的得主看見,穿幫。

懸燈卻置若罔聞,策馬向前行出一大段距離,才開口:“在此事了結之前我會當他們三個是兄弟,當你是姐妹。”

淪為“姐妹”的寒花笑無心計較這些:“駱務整肯定走白狼坡對吧?什麼時候抵達?”

懸燈:“如無意外,明日淩晨時分便能抵達白狼坡。”

她說得如此肯定,足可表明駱務整身邊的確有他們的眼線,寒花笑眉頭微微一蹙:“這麼快,他們白天亦趕路麼?化裝了?”

懸燈:“這條路線沒有關卡,還可以繞過沿途城鎮,隻要小心一點,就算白天趕路亦不會被發現,”難免會碰上些路人,甚或馬快,可等他們稟報官衙,衙門再召集人馬去追,他們早已走遠,“不過駱務整不打算疲憊不堪地進到冀州,白天隻走幾個時辰,好讓他的人馬在路上有足夠時間休息,否則還會更快。”

寒花笑重複被她忽略的那個問題:“他們沒有喬裝?”

懸燈搖頭:“沒有,問這幹嗎?”

寒花笑:“隨便問問。”轉移話題,“他隻帶了五百輕騎南下?”

懸燈敏捷地看他一眼:“是你的同門告訴你的?他還說了些什麼?”目光忍不住再度掃向那個包袱,滿懷好奇。

寒花笑:“為什麼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問一個回來?好不好直接回答我問題,該讓你知道的我自會告訴你呢。”

懸燈好看的眉毛一挑,想要發怒,忍住:“你說了算,反正問你亦白問。”調整下情緒,“是,他隻帶了五百多人馬,沙叱勳四個人都在其中,還有什麼要問?姐妹!”最後一個詞刻意地加重了語氣。

寒花笑:“這點人馬,左飛揚就算接收過去又能怎樣?”

左懸燈:“左飛揚現在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亦沒辦法,能接收多少算多少,隻要帶著十三庫武器回到營州,他還是有翻盤機會,營州有不少權貴都希望他能取代孫萬榮。”

無意中截獲的那封密函很能證明她的這番話,寒花笑:“這麼說,你師傅打算把十三庫交給他?”

懸燈瞥他一眼,像是在順著他的心思:“不會全部給他,一庫兩庫吧,總得把瘟神送走才行。”

寒花笑:“不給他武器他就不走了麼?”

懸燈不答,催馬,加速前行。寒花笑亦不再追問,策馬跟上。一路,兩人各懷心思,再沒有說話。

回到白狼坡,已是午後,左言遲單人獨騎在路口守候,看見他們,遠遠迎來,亦不問他們怎會走到一起,直向寒花笑:“順利麼?”

寒花笑頷首:“還好。”問,“花歸處和泉蓋峙呢?”

左言遲:“我找了處宿營地方,他們在營地歇息。”撥轉馬頭,在前領路,“還有,我尋到一處高點,視野極佳,可以做瞭望哨用。”

有左言遲在,寒花笑頗覺省心,許多事情不用開口,他便早早想到並辦妥。一處瞭望哨必不可少,寒花笑:“走,我們看看去。”

隨左言遲登上一處製高點,放眼望去,視野果然相當遼闊,左言遲往東北方向極遠處一指:“看見那條山林相夾的小路麼,那是他們必經之路,亦是這裏能觀察到他們最遠的地方。”

寒花笑目測一下距離:“左先生費心了,這地方真不錯呢。”再觀察一陣,轉身,向山下行去,“走吧,回去,先養足精神,明天有夠難熬。”

緊跟上來的左懸燈微微蹙眉:“說聲不錯就完了,不安排人守望?”

寒花笑:“願意的話,你守。”

左懸燈見左言遲一言不發地跟著他往山下走去,絲毫沒有支持自己的意思,惱得一腳踢飛一小塊山石:“憑什麼我守,要守大家輪流!”認準寒花笑背後,跟著,設想一腳將他踹成滾地葫蘆的怡人情景。

左言遲很周到地將宿營地選擇在製高點與通往李家集的小道之間。花歸處在營地遠遠看見他們,快步迎來,向寒花笑:“剛才逮著個契丹探騎,泉蓋和我審問過,交待的情形跟我們先前知道的大致相同。”

寒花笑:“人呢?”

花歸處回頭瞥一眼正在宿營地內侍弄戰馬的泉蓋峙:“宰了。”

寒花笑默默走到宿營地正中,盤腿坐下,另外四人看出他有話要說,各自圍攏過來,或坐或站,寒花笑掃視一眼眾人,緩緩開口:“我盤算過,駱務整最快今晚便可抵達,雖說可能性不大,我們總需做好準備,今晚,我們輪流值守,伏地聽音都會吧?五百騎戰馬深夜裏跑起來動靜很大,十幾裏外就能聽到。”

左懸燈:“就算他今晚趕到,怕亦不會冒險連夜通過此間。”她一向不太愛說話,卻實在看不得寒花笑那副以老大自居的德性,幾天前他還隻是個唯唯諾諾的小男人。

左言遲一直都很維護寒花笑的權威:“寒兄的意思,我們需有備無患。”

寒花笑:“駱務整不會聽我們吩咐,會否連夜趕到會否連夜通過此間,除了他自己我們誰亦猜不透呢。”向左懸燈,“駱務整應該還會派斥候偵察,你在附近布置了多少探子?”不等她回答,直接下令,“把他們全都召集起來,別的都不用管,一力對付駱務整斥候,務必叫他們有來無回。”

左懸燈眉頭一挑,挑出毛病:“這不等於明白告訴駱務整此間有埋伏?憑他的精明,必定做足防備,還怎麼出其不意?”

寒花笑懶得跟她解釋什麼叫打草驚蛇:“他知道有埋伏沒關係,隻要不知道我們虛實就好。”有沒有埋伏,駱務整都會做足防備,出其不意壓根就不可能做到。

花歸處保持與寒花笑一致:“駱務整的探子我們自己擺平好了,”瞥一眼懸燈,“她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寒花笑:“我們現在的首務是休息,我昨晚趕了大半夜的路,白天亦沒休息好,累了,需補上一覺。”環視眾人,“你們這兩天看樣子亦沒睡好,都需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花歸處抬頭看看天色:“現在還早,那裏睡得著?”

寒花笑:“這個時候能睡著覺亦是本事,實在睡不著可以跏趺。”環視眾人,排定班次,“花先生你就第一班放哨,然後是左先生、泉蓋先生和我,每人守一個時辰,來回輪。”從行囊中取出一個沙漏遞給花歸處。

泉蓋峙抱臂站著,見寒花笑就這麼倒頭睡下去,眉頭不由一皺:“你還沒說姓駱的來了我們該怎樣幹,然不成就這樣衝出去硬拚?”

寒花笑仰麵躺下,將葉靜處拿來的包袱枕到頭下:“還不到時候,到時候我會告訴你們該怎樣做呢。”眯著眼看看盯著包袱的左懸燈,“還不去招呼你的探子?可以用意念命令他們麼?”

左懸燈不情願地擰身:“遵命,姐妹!”躍上桃花璿,絕塵而去。

左言遲似乎比花歸處更信任寒花笑,無聲無息地躺下去,閉上眼睛;泉蓋峙沉默片刻後,亦走到一旁,結跏趺坐;花歸處放好沙漏待他們各自安靜下來,才挪到寒花笑身邊,低頭,小聲詢問:“她,為什麼叫你姐妹?你不會是女扮男裝吧?”

寒花笑紋絲不動,仿佛在這短短時間內便已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