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賈銘世坐在辦公室的長條沙發上,點上一顆熊貓,悠閑的吐著煙圈,腦子裏過著這幾的一幕幕,這些縣委裏人事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約自己吃飯的常委多了,和老姚走在一起的常委少了,縣委各部門的頭頭腦腦見到自己更是表現的異常拘謹,渾不似以前親熱的和自己打招呼,以前看似親熱,怎麼也少了一份尊重,可能那時候許多人都把自己看得特單純吧。
賈銘世笑笑,不過不經意的看到茶幾上煙盒,眉頭馬上皺起來,煙盒上寫了一行鋼筆字,“吸煙有害健康”,賈銘世眼中浮現出一個飄飄出塵的白影,思緒一亂,本來挺安逸的心情馬上糟透,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寫上去的,可能是他下鄉的時候她又去過自己家吧,行李箱現在還擺在自己客廳,這也沒什麼,可氣的是自己茶幾下麵的幾條煙全被她拆開,每盒煙的煙盒都用鋼筆寫了這麼一行字,這個年代zhèng fǔ尚未規定國內香煙必須在醒目位置標明這樣的文字,寧顏雨落的行為也不算畫蛇添足。
將煙蒂掐滅,賈銘世剛想泡杯茶,門被敲響,劉書記笑眯眯走進來,賈銘世道:“你坐,我順便幫你泡一杯。”不過用手拎了拎暖壺,有些輕,好像沒熱水了,不由一皺眉:“茶喝不成了!”
劉書記笑道:“喝不成就喝不成,別生氣,這林啊,我看他這秘書不合格,過幾給你換掉,你自己從秘書科挑一個合意的人吧,來你坐,我和你個事兒。”著拍了拍長條沙發。
賈銘世走過去坐下,笑笑道:“無所謂了,也怨不得林,別看他們沒啥權力,實際上比咱們還忙,咱手裏幾百字的稿子,幾分鍾念完了,也許是人家幾的心血呢。”又問:“有啥事兒?”
劉書記一臉讚賞:“還是賈書記體恤手下人,難怪大家都在背後誇你。”賈銘世謙遜幾句,心中卻琢磨著劉書記每一句話的可能隱藏的信息。
劉書記道:“找你也沒啥大事兒,就是過幾是我老伴兒生rì,她想熱鬧熱鬧,我這遠山又不認識什麼人,我看這樣,你帶女朋友來,咱哥倆借機會喝一杯,聊幾句怎麼樣?”
賈銘世笑道:“那成,嫂子的生rì,咱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我怎麼也比劉書記早來遠山一年,人頭可能熟點兒,我給你安排吧。”
劉書記笑道:“那就一言為定。”話音未落,辦公桌上電話響起來,劉書記開玩笑道:“看你忙的!我這一把手都沒你忙。”
賈銘世皺皺眉,這話可就有點不是善茬,不經意流露出的話更能反映人的真實情緒,看來劉書記心裏算是恨上自己了,表麵緩和關係,心裏還不定打什麼主意呢。
電話是縣委大院的門衛打進來的,老李笑著問:“賈書記,有兩個女兵自稱是您女朋友的戰友,一定要進來見您。”
賈銘世頭又有些大,怎麼就有人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有那麼一個掛牌的極品女友呢?
“放她們進來吧。”賈銘世歎口氣,劉書記見他有事兒,笑著告辭。
不大一會兒,外麵響起腳步聲,接著門一推,進來倆女兵,賈銘世都還有印象,前麵高佻的那個女兵就是在帝一酒店“持槍行凶”的圓臉女兵。
“請坐!”賈銘世早已經坐在辦公桌後,指了指長條沙發示意倆女兵坐下。
“喝茶不?”賈銘世拿著鋼筆好像在批閱文件,嘴裏隨口問了句。
“不麻煩您了。”圓臉女兵話聲音明顯低了下來,“是,是這樣,我們隊長回běi jīng前和我您,您是她男朋友,有什麼事可以,可以找您幫忙……”話竟然有些結巴。
賈銘世鋼筆比比劃劃,隨口道:“是啊,吧,啥事兒。”不是他想裝模作樣,實在是不想和這些女大兵扯上什麼關係,更聽顏雨落竟然四處宣傳自己和她的關係,還告訴這些女兵有事兒可以找自己,更是恨得牙根兒癢癢,不過聽顏雨落回běi jīng了,倒是心中一鬆,暫時見不到她了,甚好。
“恩,是這樣的,我,我們剛才在石屯子收費站被交通局將車扣了,收費站的人我們的車超載,要罰款,其實我們是軍車,就是沒掛軍牌……”
賈銘世揮揮手道:“不用解釋了。”
圓臉女兵一聽就有些著急:“賈,賈書記,我的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們領導,那真是軍車,不能用民用車超載標準來處理……”
賈銘世沒理她,拿起電話,看著辦公桌玻璃下的通訊錄,撥通了交通局的電話,“高局長,我是賈銘世。”
“你好你好,是這樣,我一個朋友的車在石屯子被扣了,車牌是……”抬頭看圓臉女兵,圓臉女兵忙報上車牌,賈銘世對著話筒重複了一遍,“對,好,謝謝您了。”
放下電話對圓臉女兵道:“馬上放行,還有其他事沒?”
圓臉女兵二人目瞪口呆,就這麼簡單?根本不用解釋軍車啥的,一句我朋友的車就可以馬上放行?方才她倆可是費盡嘴舌,甚至威脅要給軍區去電話人家都不理不睬啊。
圓臉女兵二人告辭,臨走前圓臉女兵想起一件事,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賈銘世,道:“賈書記,這是我們隊長在běi jīng的移動電話號碼,她你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她。”
賈銘世接過,看也不看塞進褲兜,起身送她倆出辦公室。
年三十的中午飯是在李妙玉家吃的,北方過年,好酒好菜都在三十中午那一餐,到了初一就要吃餃子,年前頭幾二叔倒是專門打來電話,叫賈銘世回běi jīng過年,是老太爺的意思,不過賈銘世考慮再三還是回絕了,倒不是賈銘世不想回家,他是期望有一能在běi jīng和老太爺團聚,不過不是現在。今年確實有些忙,過了十五,新城區建設就要啟動,前期準備工作還在緊張的進行中,黨委早開過會了,今年過年縣委縣zhèng fǔ各科室就放三假,要將新城區建設的工作作為重中之重。
陪李老爹下了幾盤棋,和李老媽嘮嘮嗑,一下午就這樣匆匆過去,擦黑的時候賈銘世告辭。
到了自己家樓下的時候賈銘世看到了樓口停著的那輛紅sè寶馬,微微愣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白sè身影,孤寂而又高傲。
進了屋,就看到清麗脫俗的顏雨落靜靜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品茶。
賈銘世走過去,老實不客氣的拿起桌上那jīng巧的檀鸀茶葉壺給自己的茶杯裏彈出那麼幾片茶絲,他早就想嚐嚐顏雨落的茶葉了,今喝了點酒,有些興奮,對有些想法也就不藏著腋著,倒是顏雨落微微驚奇的看了他一眼。
賈銘世邊給茶杯衝上熱水,邊隨意的問:“你怎麼來啦?”
顏雨落品著茶,淡然道:“過年你一個人,不好。”
賈銘世笑笑,多你個木頭人又能好到哪兒去?不過畢竟人家展露了對自己的關心,雖然隻是禮節ìng的關心,賈銘世還是有些感謝她的。
去洗漱間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茶幾上的茶杯蓋上了茶杯蓋,賈銘世剛剛衝茶時卻是忘了。想來是顏雨落作得。
“什麼時候到的?”賈銘世問著話懶洋洋坐下,拿起茶杯,泯了口杯裏的茶,立時覺得jīng神一振,齒頰生香,不由驚奇地咦了一聲。
“中午。”顏雨落淡淡的話語鑽進耳朵,賈銘世一愣,看看表,已經五點多了,也就是顏雨落自己在這裏坐了將近六個時?
再怎麼賈銘世也有些過意不去。道:“唉,這也沒個聯係方法就是頭疼。不過過了年,縣郵電局就會上馬16,1尋呼業務,也會開始建設移動網蜂窩基站,到時候通訊就方便多啦。”新城區建設,鵝湖動工,縣委也和省市郵電部門進行了協調,雙方達成了共識,年後就會發展遠山的移動通訊業務。不過市郵電局真有點兒得便宜賣乖的意味,竟然希望在移動基礎建設上能由遠山縣財政上給予適量的撥款,真令賈銘世有些啼笑皆非,但現實就是這樣,這些條條部門明明不直屬縣委縣zhèng fǔ,卻偏偏最喜歡從地方zhèng fǔ財政裏揩油。
顏雨落微微點頭,沒有接茬賈銘世又皺眉問:“中午吃飯沒?”
顏雨落搖頭。道:“想和你一起吃午飯的。”
如果是別人,幹等了這麼長時間,肯定覺得主人心裏有愧。也就會照顧主人麵子話得委婉點兒,例如主人問吃了嗎?一般都會回答吃了。顏雨落卻從不作偽,回答的爽直,卻令賈銘世很有些不好意思。
顏雨落這時起身,道:“我去煮飯。”
賈銘世看了她幾眼。笑道:“你會煮飯?”
顏雨落輕輕點頭。賈銘世本來不餓,但想想顏雨落大概從早上起就水米未進。倒是有些過意不去,道:“算了,還是我來煮吧,你沒用過我家的廚房,調料你都不知道放哪兒。”
顏雨落微微蹙眉,終於還是坐了回去,賈銘世看得好笑,知道她是覺得自己燒得飯菜難吃。
這次賈銘世卻是沒有故意施壞,很用心的燒了兩道菜,魚香茄盒和可樂雞翅,又拌了個黃瓜海蜇,虎皮尖椒,酸甜香辣俱全,倒是用了一番心思。
飯桌上顏雨落還是斯斯文文的夾菜,實在看不出是餓了一地模樣。賈銘世歎口氣,夾了一個雞翅膀送到了顏雨落碗裏,道:“大口吃吧,我又不笑話你。”
顏雨落被賈銘世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因為她地個ìng,身邊所有人都不敢對她流露出任何關心,甚至她的家人也漸漸習慣了她的淡泊,往她碗裏夾菜?大概是她從來沒體驗過的感受吧。
顏雨落看了眼賈銘世,輕聲道:“謝謝。”卻將雞翅膀又夾回了盤子,指了指桌上的衛生筷,道:“幫人夾菜要用衛生筷。”
賈銘世再次無語,心我這筷子又沒沾嘴,不過也懶得再,拿起衛生筷又將剛才那雞翅膀夾到了顏雨落碗裏,笑道:“吃吧。”
顏雨落蹙眉,不過終於還是夾起雞翅膀慢慢咀嚼起來,賈銘世好笑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吃過飯,賈銘世考慮了一會兒,道:“太晚了,在這住一晚再走吧,樓上還有一處房子,我去上麵睡。”
顏雨落靜靜看了賈銘世一眼,道:“不了,我要回軍區辦點事。”
賈銘世微微點頭,也不問她什麼事兒,送她到了樓下,看著那抹紅sè絕塵而去,賈銘世也不知道心裏是什麼滋味。